韩老夫人只觉累极了,今天发生的事让她头晕脑涨,难以承受。于是在上官姐弟离开后不久,便疲惫不堪地离开看护室,到贵宾室休息去了。加奈子和陆管家陪着老夫人,也一起离开了。
特护病房的看护室里,只剩下苏菲和尹之冰两个人。他们俩谁也不看谁,就这样坐了很久。
尹之冰低着头,看起来有些心烦意乱。冰蓝色的眼睛也仿佛失去了神采,暗淡无光地望着地面发呆。忽然,他不自觉地掏出一支烟来,放进了嘴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张开嘴,一股青烟便冒了出来,随即散开,在空中形成淡薄的雾气。
雾气飘进苏菲鼻子里,苏菲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一脸厌恶地用手捂住鼻子,站起来,快速走到门边,打开了空调的换气开关。然后一声不吭地坐回去。
尹之冰没有说什么,他苦笑了一下,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在上面,反复的蹂蹉。
有一个时刻,苏菲好像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他在咕哝什么?
苏菲想起不久之前,他拉起自己的手想要带自己离开的样子,脸上一下泛起一层红晕来。心底里的憎恶也有些软了。毕竟,他也是想要帮自己的,而且,还为此挨了一巴掌。
“嗯,我说,那个……”苏菲想要找个话题来打破这种窘迫的氛围。
可尹之冰先开了腔。
“你不用因为我为你挨巴掌的事觉得过意不去,”他说,“也不用因为几个月前你打我的那件事不好意思。我不会放在心上。”尹之冰抬起眉毛,唇边挂着戏弄的浅笑凝视着苏菲。
可苏菲觉得他心里其实有别的话想要对自己诉说。于是,久久地凝望着对方。那双无神的眼睛霎那间有了急剧的变化。那里成了一片深蓝色的海洋,闪着深情而沉郁的光。仿佛人类的善良、忧患和苦难都随着那道光芒,流溢而出了。
苏菲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可她努力平稳自己的心绪,不让自己有一丝杂念。于是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也是因为我长得像拉拉吗?”她这么一说,倒把尹之冰惊得颤栗了一下。
可是很快,尹之冰便摆出以往一贯漠然的样子,多半像是痔疮发作了的阴沉表情。
“你太自作多情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冷冷的嘲笑。但苏菲并没有生气。她面带和煦的微笑,迎着他的目光,说,“不管怎么样,我真心地谢谢你。”
尹之冰愕然地望着她,假装没有听见似的,把头扭到一边,眼睛盯着隔离窗外面。
病房里面那个人正呼吸均匀地沉睡着,他应该正在做梦吧。而且还是一个美梦。
许久,尹之冰突然站了起来。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苏菲,请你说话算数,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尹之冰说了这么一句,但还像刚才那样躲开了苏菲的目光。然后,他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留下苏菲一脸茫然地看着关上的门,发了好久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