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大帅少帅
闫隽一案虽然尘埃落定,但是后续的处理仍然很繁琐,最大的难题便是追偿那一百多万贯的非法所得,黄氏和一干传销高层吐出了三十多万贯,闫隽房中搜出了十多万贯的现钞,加上没收闫隽的其他财产加起来有二十多万贯,还有马刘黄三家的数十万贯,总数差不多能够填补巨大的窟窿,但这些款项收齐需要时间。
马刘黄三家被逼的紧迫了,压力自然转移到了吴家,唐棠被迫变卖家产,价格只有平日行市的二分之一多一些,而这些家产大半都落在了马刘黄三家手中。
唐棠在三天之内凑齐了二十五万贯的巨款,等着绑架唐风的匪人上门拿取,钱被拿走了,但是唐风却没有回来,匪人的意思是只要闫隽没有死,唐风就不能放回来,以免唐棠反悔云云。
唐棠投鼠忌器也不好发作,只盼着闫隽快点死,她好带着女儿侄子离开晋州,去均州娘家讨生活。
汤洪和薛金星存心要借闫隽一案震慑全州,乃至河东路,毕竟这样的大案非常罕见,有以儆效尤的警示意义,为此薛金星提出斩首前要将闫隽关在囚车之中游街示众,汤洪欣然应允。
闫隽被关入死囚牢已经五天了,他觉得这五天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身上的伤痛时刻的在折磨着他,让他已经没有力气和精神去咒骂该死的老天爷,时空管理局等耍弄他的诸多机构。
清晨,狱卒端来了非常不错的好饭好菜,还有一壶清香的酒,放到闫隽面前说道:“吃吧,吃完这顿饭你就要上路了,酒如果不够的话再喊我,醉了之后,砍头就不那么痛了。”
闫隽没想到有一天会得到断头饭的待遇,看着散发着香气的饭菜美酒,他笑了,狂笑,随后用手大力的抓取吃着……
闫隽吃了一顿饱饭,迅即被几名狱卒抬进了一辆囚车中,囚车之中必须得站立着,苦了闫隽重伤的两条腿,为了减轻腿上的伤痛,他不得不用下巴卡住囚车的笼口,随着囚车的启动,没有减震系统的囚车让闫隽的下巴很快磨破了皮,血染枷锁。
游街示众可谓原始的公审大会,当囚车前衙役开道,高声宣扬的时候,囚车内的闫隽可就遭罪了。
老百姓不管你犯的什么罪,他们就是想要看个热闹,重在参与,因此小石子,瓦块全都朝闫隽身上飞,有那被传销祸害的人家更是舍得下本钱,鸡蛋,土豆白菜,凉水,一股脑的朝囚车上倾泻,如果不是衙役闻不得那股味道,呵斥围观之人不得扔东西,闫隽只怕走不了多远就一命呜呼了。
临时的法场就在城内的一条十字街上,汤洪,薛金星等一干官员全都在座,不时低声交谈,正当午时囚车才慢悠悠的来到法场。
闫隽被人从囚车内提出来,已经有些精神恍惚,脖子后插着牌子,被按在行刑处,初冬的冷风寒凉沁骨,血水很快凝结成霜,凄惨无比。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随着监斩官薛金星的一声令下,刽子手手提大砍刀来到闫隽附近,含了一口烈酒后对着大砍刀喷了一口,激起了一阵雾气。
“刀下留人……”一声娇喝迅速由远及近,一匹快马一阵风似的冲进法场,直闯到行刑处才停下,一个身穿红色衣衫的少女犹如蝴蝶般翻身下马,直奔刽子手面前,正是马莹儿。
突发的变故让汤洪薛金星等人都愣住了,马莹儿不管这些,径直走到监斩官处,双膝一跪,高举一份状纸,道:“我要为闫隽翻异,闫隽是冤枉的……”
“这个……”薛金星看了看汤洪,翻异他知道,可却没有想到会有人给闫隽翻异,喊冤,这从何说起啊!
汤洪冷眼看着跪在前面几米处的马莹儿,清咳一声,道:“下跪何人?尔有何资格为闫隽翻异喊冤?”
马莹儿娇声道:“我是闫隽的未婚妻马莹儿,未婚妻为未婚夫喊冤难道不可以吗?”
马莹儿之所以在闫隽即将掉脑袋的时候来来到法场,是因为她这几天都不在晋州,而是去了一趟太原府,马莹儿的母亲有一个远八杆子才能打到的表弟在太原府担任推官,马莹儿为了闫隽的事情亲自跑了一趟,向这位远亲求教如何才能救下闫隽,那位推官原本不想管这种事,但看着马莹儿哭的可怜,加上还有一份亲戚情分,只好给马莹儿支招,告诉马莹儿如何才能给闫隽翻案,马莹儿心里有底了,这才快马加鞭返回晋州,如果她再来迟几分钟,估计一切都完事了,闫隽传奇的一生也就提前谢幕了。
“你是死囚闫隽的未婚妻?可有凭证。”汤洪觉得非常闹心,原本一会就能了结晋州之事,哪曾想半路跳出一个闫隽的未婚妻翻异喊冤,而大宋律法还有这么个制度,不容他不接招,实在憋闷。
马莹儿将怀里的婚书拿出来,道:“有婚书在此,请诸位大人过目。”
汤洪和薛金星接过婚书一看,确实不假,薛金星小声道:“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汤洪按下婚书,道:“既然闫隽的未婚妻翻异喊冤,本官准了,明日再审闫隽一案,来人,将闫隽押回死囚牢看押……”
马莹儿早得了推官亲戚的面授机宜,当即反对道:“诸位大人,按照大宋律法,河东路提刑司已经审过闫隽一案,我代未婚夫翻异,这个案子就不能由河东路审理,应该由临近一路的提刑司审理,不知民女说的可对?”
“你……”汤洪被马莹儿这一句话噎的面红耳赤,他就不明白了,一个小小的民妇,竟然如此熟悉大宋律法,如果闫隽一案交给临近一路的提刑司审理,一旦出了差头,他的官声和前程可就有了污点。
薛金星冷哼一声,道:“大胆民妇,你……”
马莹儿美目盯着汤洪,薛金星等人,道:“诸位大人,大宋律法既然有此一条,我希望诸位大人能够按照朝廷的法度行事,如果诸位大人从中作梗,民女就去东京告御状。”
汤洪见马莹儿对大宋刑律非常熟悉,知道唬不住马莹儿,一旦真被马莹儿闹到东京汴梁去,他这个提刑官就算没有过失,也算是过失了,汤洪点点头道:“马莹儿,本官准你翻异,闫隽立刻将被押送太原府,由安抚使大人定夺。”
马莹儿这会才把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想起表舅的叮嘱,当即道:“诸位大人,闫隽在押送的过程中万一有了闪失,该当如何?民女不想看到夫婿未等再审便一命呜呼……”
马莹儿最后争取到了可以随时探监的权利,也就是说即使她时时刻刻的跟闫隽在一起,也不会有人刁难。
当闫隽迷迷糊糊的被押送回大牢,马莹儿和小雯立刻跟了进去,两个少女顾不得羞怯,将闫隽扒个赤裸裸,马莹儿负责敷药,小雯负责给闫隽擦身子,不到一个小时,闫隽就变了个模样,再也没有那种待死之人的邋遢了。
“小雯……”闫隽被马莹儿和小雯一番折腾,神智逐渐恢复清醒,当他看到小雯的时候不禁一愣,道:“小雯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是到了阴曹地府吗?”
马莹儿冷哼一声道:“屁个阴曹地府,你还在死囚牢里蹲着呢!姑奶奶为了你连口水还没有喝到呢!”
小雯倒是清楚马莹儿为了小哥跑前跑后累的很,立即道:“小姐,我这就去给你端些水来。”
“不必了,看着他也不觉得渴了。”马莹儿见闫隽的状态好了很多,长出一口气,道:“我是得了失心疯吗?这都干了些什么啊!”
闫隽万万没想到马莹儿会在这里,他愣愣的看着马莹儿,道:“你……我不是……”
马莹儿叹息一声道:“不是什么?姑奶奶现在是你闫隽的婆姨了,是你的未婚妻,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小雯在一旁将马莹儿的所作所为统统告诉了闫隽,闫隽听了之后百感交集,他没有料到马莹儿会这么做,她图什么呀?给一个死囚做未婚妻,还真是得了失心疯呢!
“莹儿,算了吧!我的案子不管到哪里审,都是这么个结果,我谢谢你了,只要你能帮我照顾小雯,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闫隽说道。
马莹儿咯咯一笑道:“感觉很内疚吗?可惜已经晚了,婚书已成,我马莹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改不了的,你说我笨也好,傻也好,事情已经这样了。”
闫隽深深的看着马莹儿,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对他这样好,他还能说什么?这份恩,这份情一辈子都还不清啊!
马莹儿拿着手巾给闫隽擦脸,道:“闫隽,你是我马莹儿的男人,是我的汉子,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我还不想守寡呢!”
“莹儿,对不起。”闫隽想起之前对马莹儿说的那些话,现在比较一下马莹儿的所作所为,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