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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噩梦

清晨,阿曼城外,克提亚公国英烈墓园。

伯尼伯爵被刺身亡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公国,尤其是公国的高层人物。送葬的这一天,所有公国的高层人物悉数到场。高层人物们想以这样的方式向刺客那一方表达自己的愤怒与兔死狐悲的哀伤!

罗斯·托尔公爵沉默地站在祭奠的人群中,他静静地凝望身披黑色礼服一脸阴沉的加布里。加布里今天的表现让他震惊不已。甚至比三天前伯尼·阿洛特伯爵被刺杀身亡的事实更让他震惊。

他应该嚎啕大哭啊,应该不知所措啊……怎么会有这么一幅镇定冷静的模样?一切礼数都周到!仿佛是别人的丧礼一般。

这还是那个喜欢流行、吟诗、自恋的小屁孩子吗?这完全像是另一个人啊。太成熟了,似乎一夜就长大了!

罗斯公爵苦思冥想:刺杀伯尼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对方真的不知道阿洛特家族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吗?它可是伴随公国建立之始近三百年的世袭伯爵府啊!是克提亚公国权势最强大的贵族啊!

他心中苦笑,别看自己的爵位比现在刚继任伯爵的加布里要高出两级。实际上,自己简直连给人家塞牙缝的能力都没有。自己不是过是普通爵位,人家是世袭伯爵,再继承人家还是伯爵。而且还不像自己家族每继承一次都要降爵位不说还要削减封地。等自己的后代成为平民的时候,人家还是伯爵。这中间的实力相差实在太大了。

英烈墓园最外层站着的黑压压数千侍卫,他们身着阿洛特伯爵府统一的侍卫制服,脖子上系着代表悼念的黑丝带。没人携带武器也没人说话。有的只是无尽的沉默……

他们沉默的存在让整个墓园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让人都不愿意说话,即便是在念悼词的时候,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下去,这让气氛变得更加压抑。送葬的公国各高层人物都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将要窒息一般的痛楚。

不过了多久……令人感到万分折磨的葬礼仪式终于结束了,众人喘了一口粗气。按照克提亚公国的丧葬习俗,要让死者亲属先走,以示让死者放心离去,后来人能够坚强的面对以后的生活。

当加布里率领身边的几个侍卫向人群外走去的时候,四周那群身披黑衣、脖子系黑带的侍卫整齐划一地跪倒在地,整个墓园仿佛只传来了一声“彭”的闷响,那是膝盖砸在地面的声音,仍然没人说话,有的仍然只是沉默……

他们只是沉默地看着英烈墓园中那个少年的身影——现在那个少年是他们的王!只要这个王一声令下,他们愿意牺牲所有包括生命去将公国任何势力都撕成碎片……

这是在展示肌肉,是在示威……

沉默而压抑的气氛不仅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甚至连高悬天空的艳阳也遮上了厚厚的阴影……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众人的头顶,人人觉得呼吸困难,似乎下一息就将要喘不过气来了……

望着那群沉默的侍卫,罗斯不禁有些心惊肉跳。不说别的,就说侍卫,也不提他们招收的侍卫们,就仅培养侍卫的人数有多少?有没有7000个?那些培养侍卫的后代,也就是比培养侍卫更为忠诚的被称之为家生子的侍卫们又有多少?有没有5000个?这是一股多么庞大而绝望的力量?而自己呢?培养侍卫有没有300个?至于家生侍卫呢?是20个还是21个?

不说数量,就说质量,眼前这数千侍卫里,只怕就没有低于中级的斗士吧。至于高级斗士,仅他知道名字的就有17个……克提亚王宫的高级斗士有没有3个?自己更是一个都没有……天壤之别,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他们为什么要惹这个庞然大物?他们究竟想干些什么?他们究竟是谁!?罗斯忍不住要去想这个问题。

如此彻底地激怒阿洛特家族真的好吗?阿洛特家族会展开怎样疯狂的报复?有多少人会在这场疯狂的报复中变成死尸?行刺的人一点都不感到担心害怕吗?难道他们不知道克提亚公国现在的军队中有近一半的将领是伯尼手里提拔出来的吗?即便加布里不能降服那些将领,让那些将领为自己效忠。那又怎样?加布里只凭自己的侍卫就足以横扫克提亚公国任何势力,是的,是任何势力,包括王宫……

这次伯尼的死亡会引发怎样的腥风血雨?这真是一场噩梦!然而他并不知道——此刻失去爷爷的加布里心中更期望这是一场噩梦。

***

弗劳里郡北部的伯纳戴特山脉。

弗劳里郡守卫官维斯特·劳顿子爵阁下今天来到了这儿,打算在这儿狩猎。他喜欢打猎,从小就喜欢,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但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他喜欢的不是打猎时百发百中的箭术给他带来的快感,而是猎物在垂死挣扎时的眼神,每次看到这种类似的眼神,就会让他变得极其亢奋……越是强大的猎物给他的感觉就越好。

弗劳里郡南部早就玩腻味了。这次到北部来玩玩,说起来自打他听说弗劳里郡有一个亡灵巫师的时候,他就收敛了很多,也很少出门了。不过过了这么久,也没见那亡灵巫师在哪儿真正出现过,总是各种踪迹什么的。他就渐渐不以为然了。

他当然知道诺米还奉了公国的命令去净化那个亡灵巫师去了。但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亡灵巫师的噱头肯定是诺米自己搞出来的,目的肯定是为了提升声望,便于控制托尔老家甚至重返阿曼城。要不,这亡灵巫师怎么早不来晚不来,诺米一到弗劳里郡就来了?哼哼哼,肯定是这样的。想瞒别人也别想瞒过我。

至于说到莫瓦公国的军队就近在咫尺了,他也毫不紧张,公国的救援部队已经到了,现在是达洛特的事了。

说起来一开始自己还不想来这个乡下地方,现在反倒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在这里想干啥就可以干啥。严厉的父亲根本就管不着自己。

哈哈,不理那些杂事了,这次我要好好玩几天!

走着走着猎物没见着几只,倒是有点迷路了。招招手叫过身边一个侍卫来:“你去找个当地人来带路。”侍卫领命而去。

不多时,侍卫带回来一个浅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来。赫然正是莱恩。

莱恩自从知道是这个人以什么背叛公国为由下令屠灭阿瓦村之后,就一直潜藏在弗劳里郡等维斯特下次出门打猎的机会。只有那时他才有可能接近维斯特。他可没打算摸到维斯特的卧室里面去,要真这么干的话,只怕他还没找到维斯特的卧室,就先被杀了。

莫瓦公国与克提亚公国的战斗他也听说了,只是阿瓦村的村民只会平凡的生活,怎么背叛公国?尤其还说什么是斯麦尔投敌了?这更是荒谬,别的不说,斯麦尔还有个叔叔是克提亚公国的侍官呢。他为什么要背叛公国?即便他背叛公国了,为什么又要杀死整个村子的人?难道整村人都背叛公国了?

一定是这家伙找的借口。这家伙无辜杀人的事难道还少么?我仅在弗劳里城没几天就听了一耳朵了……

维斯特!我会让你知道你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

这次看到维斯特出门打猎后,他就远远地跟了过来,由于维斯特只是出门游玩,不可能一路狂奔,再加上他也准备了马匹,所以,即便他骑术不精,倒也未曾被丢远。当然他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缀着。

维斯特一行60余人上山之后,他便弃了马匹,徒步跟过来。倒不是他不想省力气,实在是不习惯马匹,现在只骑了这么点路,都巅得屁股发麻。看着眼前的景物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是诺米家的近卫士兵。虽说诺米已经死了,但他仍然可以去托尔老家任职当差。只不过他被仇恨气晕了头,早把这事丢到爪哇国去了。

正在他乱想的时候,突然一个侍卫出现在他面前,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没想到那侍卫居然是来找人带路的。他自然是满口答应。

这里他也算不上熟,不过,维斯特也不知算是倒霉还是走运。居然走的就是诺米当时来找默哈尔的那条路。这倒让他还能熟悉上一点,不至于露出破绽。

我要不要引他去那个亡灵巫师那儿?莱恩很纠结。想了想,还是引去吧,或许默哈尔又认为是另一个来打扰它的人,借它的手来报仇也是一样。莱恩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醒的认识,他知道光凭自己的实力想报仇那是真的太难了。

于是,他直接带维斯特一行人来到了上次驻扎的营地里——也就是士兵斯皮亚斯的失踪地。

等到了现场已经是黄昏时分,他这时才突然想起来:上次他们上来只清理了已方士兵的骸骨,并没有清理亡灵士卒的骸骨。他四周一扫之后,松了一口气:还好,那些亡灵士卒的骸骨都不知到哪儿去了。或许是被默哈尔回收了?

“嗯?这儿怎么有驻扎过营地的痕迹?谁会来这?而且看这痕迹,人数还不少。”一个侍卫疑惑地说道:“而且这里这个大土坡像是刚刚堆起不久的样子。”

莱恩心头鼓响如雷,确实,时间还不长,自然的侵蚀还没来得及将痕迹完全抹除,那个大土坡是诺米士兵的骨骼埋葬地,但显然现在不适宜说这个。

他心头电转:“先生,正是因为这里适合扎营,所以才带各位先生们来到这儿扎营啊,至于营地的痕迹,想必是之前的人留下来的吧。”

那生疑的侍卫虽然对这个回答有些不以为然,倒也没多问。

在随行的仆人们上前开始布置营地时,莱恩也假装帮忙,然后,似乎是偶尔性质的一个转向,把目光投向了那块平整的石头那儿……

从那石头周边的痕迹来看,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翻开过了。难道那个巫妖已经死了?莱恩心里转过这个念头。

他并没有注意到之前那个生疑的侍卫此刻正默默打量着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看这块石头的时间已经过长了……

“嗨”莱恩猛然转过头来,见那个生疑的侍卫正冲他打招呼:“我叫莫特,你叫什么名字?”

莱恩脸上僵硬地露出笑容:“莫……莫特先生,你好,我叫……呃,我叫阿伦。”他一时间想不出其他的名字来,依稀记得在战场上听过这个名字。便顺口说出来了。

阿伦?莫特(生疑侍卫)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嗯,这没什么可疑的,像是一个村民用的名字。但他的脸色怎么这么奇怪?于是他开始提出他下一个疑问:“我刚才注意到你一直在看那块石头,怎么?有什么不对吗?”说完目光炯炯地盯着莱恩,似乎要在莱恩脸上看出什么花来。

莱恩没有刺杀的经验,杀人的经验更没有(和亡灵军队作战自然不能算是杀人,亡灵本来就不是人。),他甚至行骗的经验都不多。他现在本来就很紧张,莫特带着一脸毫不掩饰的怀疑问话,则让他更为紧张,一时间不但说不出话来,连额头都冒出了汗。

一开始,众人并未对这个‘村民’有多注意。但此时莫特的话,却让其它的侍卫也警觉起来:对啊,怎么这么巧一下子就找到了本地人?而且这个‘村民’的穿着也不像是个普通村民的打扮啊,言行举止倒有点像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的样子。话说这个‘村民’上山是来干嘛?砍柴?柴刀都没拿。打猎?他也没带猎叉之类的啊?那他是来干嘛的?而且还似乎总是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愤怒狰狞来?这又是为什么?

一双双目光向莱恩投来,这让莱恩更加紧张。

“我,我只是觉得这块石头,石头很奇怪。”莱恩结结巴巴地说道。

石头有什么奇怪的?纵然有些平整,但这又能奇怪到哪儿去?众人心中都是如此想法。

维斯特本来并没有正眼看这个总是低着头的‘村民’,但当他听到莫特的问话后,他也疑惑起来,他阴笑着对莱恩说:“来,你过来跟我仔细说说,那石头有什么奇怪的。搬过来说,要是说不出什么原因来,我就让你把这块石头给吃下去。”声音阴寒恶毒,让莱恩不寒而粟。

真想把那石头扔他脸上去,这个刽子手!恶魔!莱恩暗暗地想到,随后他突然灵机一动,对啊,我直接把那石头搬开,那下面的洞露出来了,不就说明这块石头很奇怪了吗?至于自己为什么会知道石头下面有洞,到时再说吧。

于是,他走过去,直接把那石头搬了起来……

这块石头对莱恩来说,其实并没有多重,但此刻却像有千万斤重一样……

因为他惊悚地发现,石头下面哪有什么大洞?只有一片平整的土地……

这是……怎么回事?

天啊,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就赶快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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