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蒙迪提出的这个笨问题,高山只好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来回答:“如果你不会用手势交谈的话,那就不要说话了,免得暴露目标。”说完,又向山顶摸了过去。
他自己也知道,不会手语,不是蒙迪的责任。两山轮战时期的侦察兵,说穿了就已经带有非常明显的特种部队的意味了。特种部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尽量减少暴露目标的次数,一般情况下都会使用手语交谈,时间一长,手语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庞大的交流体系,各种动作交织在一起,既简单,又复杂。说简单,是每个动作都非常简单,说复杂,则是这些简单动作所包含的信息量却是大得惊人。
蒙迪再怎么勇猛,始终没有接受过正规的特种训练,对于高山所说的手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果他能在一瞬间就弄通这些的话,恐怕天下第一天才非他莫属。
现在高山只盼着这个苗寨第一勇士的临敌经验能够帮助他在关键的时候助自己一臂之力,不用自己太费劲。以他们两个在树林交手那两次,这个家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蒙迪刚才一时心急,险些吃了大亏,这次学得聪明了,不敢再贪功贸进,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两个人无声无息的潜到了离主峰峰顶只有七八米远的草丛中潜伏下来。一路之上碰到了十几个陷阱,都被高山及时发现并且绕了过去,有一些还是设置得极其隐蔽的暗箭。虽然潜到了主峰的峰顶没有被发现,但是时间却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看来高山最初制定的潜到盘龙江对岸去看看的计划已经泡汤了。
从草丛中望过去,只见那个巨石不知道被交趾国的人用什么方法掏出了一个大洞,洞口装了两扇木门,看样子这个在石头上掏出来的洞至少能容得下七八个人。旁边稀稀落落的支了几顶帐蓬,从帐蓬口的缝隙中望去,里面静悄悄的,一片漆黑,看样子没有人。
高山心里暗骂一声:“******,这些越南鬼子思想倒是挺超前的,居然知道在和大宋的骑线点上修筑了永备工事,牢牢的占握了主动权。妈的,大宋国那么多的兵,居然没把这个据点给拔了,守关的那些总兵们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几个人就干不掉了?”
他不知道,最初大宋也曾想把这个据点拔掉,可是派了几次兵都没有拔掉,最惨的一次,还损失了一名把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大宋的卫戍士兵采用的是轮战制,全国大部分又都是在中原地带,很少有丛林作战的经验,没等士兵熟悉丛林战的特点,就被调往别的地方了,从而造成了没有精于丛林作战的士兵。况且兵动将不动,又造成了兵不习将,将不习兵的缺点,和交趾国在这种丛林地带作战,往往都是吃了大亏。
只是交趾国并不满足于在山林里面的小打小闹,真实的意图是要染指天口关,只要控制了天口关,就牢牢的控制了此地交战的主动权,真真正正的做到了进可攻,退可守。可是想要拿下天口关,就必须要动用大规模的攻城野战部队,而大宋的部队,虽然在攻击力方面差强人意,但是在与北方强敌的不断交手过程之中,积累了大量的守城经验,交趾国还真就没有什么好办法攻下天口关这个边陲重镇,每一次双方大兵团作战,都无功而返。
这就造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大兵团作战,大宋占上风,小分队丛林战,交趾国几乎是完胜。时间一长,大宋也就绝了拔断这个据点的念头,就连杨丹这个号称是杨青亲手训练出来的,也仅仅是到了骑线点附近就折了回来。
蒙迪见高山在那里咬牙切齿,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好奇的看了他几眼,只是顾于高山刚才所言,不敢出言相询,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高山,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
却见高山伏在草丛中,从满脸的泥巴之中露出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几顶帐蓬,大半个时辰没有动静。
蒙迪虽然身经百战,但是却没有这么好的耐性,他以前参战,都是真刀实枪,痛快淋漓在战场上刺刀见红的拼个你死我活,从来就没有像高山以前出任务那样,一潜伏就是几个时辰乃至几天一动不动,初时还觉得挺新奇的,时间一长,郁闷得差点没有疯掉。
打了一个哈欠之后,蒙迪暗暗庆幸,幸好高山没有把卓虎带过来,若是把卓虎带来,以这小子的那副兔子脾气,恐怕用不了一刻钟就得蹦起来不可。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高山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山谷,冷冷一笑,将嘴凑到蒙迪的耳边,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盯着那个据点一边说:“等一会咱们两个一左一右,绕到那个木门两侧。等一会出来人的时候,你就直接干掉出来的人,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两个杀两个,要是出来三四个,你就自求多福吧。”
蒙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位仁兄倒真是一个狠角,居然想到让自己来打发出来人,自己却要置身事外。
刚想抗议,却见高山右手一挥,弯着腰,像只猴子一样悄没声的溜到了木门左侧,像个守门卫兵一样大模大样的站在了那里,向他招了招手。
蒙迪无奈,只好学着他的样子,窜到了木门的右侧,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握在手中,向高山点了点头。
高山见他已经准备完毕,突然伸出手,在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
他二人潜到木门之侧的时候,蒙迪已经断定帐蓬内没有人,但是在这木门内隐隐传来了语声,看样子不止一个人在石洞内。他虽然粗通交趾语,但是洞内之人说话极轻,没等他听清楚说什么,高山已经伸手拍门了。
木门一响,门内立时没有动静,只见得门内有人轻声问了一句话,这一次蒙迪听清楚了,是在喝问谁在敲门。看来几年来的经验,在洞内人的心里已经形成了一个观念,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也没有大宋的斥侯胆敢越界,跑到这里来。即使是来了,周围的陷阱暗箭也能保证让他们有去无回。所以在高山敲门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自己人。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会有一个在老山战场上当了大半年侦察兵的家伙带着人摸了上来。问了两声之后,不见有人回答,里面的人心中奇怪,却又听见了几声敲门声。
这一次,洞内之人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骂了两声,接着木门“吱”的一声大开,两个人骂骂咧咧的从门内走了出来。
高山和蒙迪两个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两个人刚刚打开门,两个人就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扑了上去,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蒙迪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入了其中一人的胸口。还没等他拔出刀,只听得耳畔“咯”的一声轻响,另一个人已被高山扭断了颈骨,脑袋低低的耷拉了下来。
蒙迪暗暗心惊,想不到高兄弟平时笑眯眯的,真动起手来一点也不含糊,回想当初在苗疆密林中两人的一番恶斗,不禁大感庆幸,幸好那个时候事先看到了江晓燕的头发,让他心中起疑,所以全身上下一直都在暗中戒备着,这才没有让他得手。如果当时自己一点防备没有的话,万万避不开高山的雷霆一击。
得手之后,高山大喝一声:“大宋官兵,里面的人缴枪不杀。”百忙之中,也来不及细想应该怎么说,只好把平时里潜意识隐藏得最深的东西翻了出来。一声“缴枪不杀”之后,抢在蒙迪之前飞起一脚,将那具尸体踹入了洞中。
洞内本来点着蜡烛,但是变故一声,里面的人就吹熄了蜡烛,看来里面的人也是经验丰富,所以高山才要抢在蒙迪入洞之前,先将怀里那具尸体踹进洞。
果然,那具尸体刚一进洞,就见两个人影猱身扑上,寒光一闪,两把短刀已经迅捷无比的刺入了尸体的胸口。虽然是在黑暗之所,但是认位之准,就连高山都不得不佩服。
既然已经交上手了,时间稍纵即逝,那两个人一刀刺入之后感觉不对,心神微分,高山和蒙迪已经冲进了洞中。本来蒙迪以为还是和刚才一样,一人一个,但是高山进洞之后,却没有攻击离自己比较近的那个人,反而舍近求远,和他联手扑向了离蒙迪比较近的那个人。
本来他们两个就占了先机,二人下手又都毫不含糊,再加上那个人眼力极佳,刚才只道是敌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刀,待得刺入了尸体之后,才发现自己误中了自己人,心中之惊骇,可想而知。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高山和蒙迪已经双双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