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的这个提议,银珠不置可否,表情复杂的看了高山一眼,又示威似的在江晓燕面前昂起了头,挺着小胸脯骄傲的扭身就走。
江晓燕和高山两个人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没睡,体力消耗极大,本想吃了早饭再去。可是银珠一来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二来慕容紧急召见,定有要事,索性连饭也不吃了,反正少吃一顿也饿不死人,如果商量不好的话,倒是说不定真的会死人。只好手牵着手,紧紧的跟在银珠身后。
苗寨四周全是山林,有山有水有河,早上的空气比较清新,虽然说现在已经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清晨,但是和天口关的战火纷飞相比,更多了一些宁静和谐。路上高山不时见到不相识的苗人向江晓燕打着招呼,江晓燕则脸含微笑,一一回应,表现得倒是落落大方。这让高山心里大感奇怪,没想到两个多月的时间,这个丫头居然在苗寨里站稳了脚跟,认识了这么多自己不认识的人。
江晓燕看出了他心里的疑惑,千娇百媚的瞟了他一眼,得意洋洋:“你走了之后的这两个月,我闲着没事就和任华姑姑在一起,这才知道,原来蛊术不仅仅涉及到下蛊害人,还包括了不少连现代医学知识都很难掌握的细菌和微生物的技术。另外,任华姑姑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医生,在医术方面也挺有造诣的。只不过这些苗人对她都敬而远之,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本事,从她那里学到东西之后,现学现卖,有时候偶尔也给苗人看看病什么的。”
高山恍然大悟,要论现代西医的技术,江晓燕这几年军医大学以及以前在战地医院所积累下来的经验,基本功还算是比较扎实的,可是中医方面,始终是个知识空白。现在有华宝点拨,再加上以前的底子,治一些小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没有想到,刚来的时候病得差点要死掉的任华,居然也懂得医术,只可惜能医者不能自医,任华的医术仅仅局限于替别人看病,轮到自己就不行了。
银珠见高山和江晓燕状态亲密,心里颇为不爽,一边走一边不住的踢动着路上的小石子,高山和江晓燕知道她是怎么一回事,假装看不见。江晓燕更是将将的抱住了高山的胳膊,提高声音和高山说着一些平时很少说的情话,这让大小姐心里更是怒火中烧,最后重重的哼了一声,加快了脚步,似乎是想甩掉二人,落个眼不见为净。
可是苗寨的规模虽然不小,但是想甩掉这两个人又谈何容易?最终的结果是一直到了地方,也没有将这两个人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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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兰找高山等人议事的地方,是寨子里一个较大的屋子,这个屋子平时不住人,只有族里发生了重大事情的时候,宝华才会召集族里的长老们聚在这里开会,从理论上来讲,也就是一个会议大厅,现在被慕容兰征用了。
梁海东带过来的都是禁军中的精锐,也都是自己的心腹,保密方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害怕隔墙有耳,这些押车的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将屋子牢牢的围了起来,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那个大屋子和别的屋子稍有不同,几根巨大的柱子将木屋支撑起来,离地三尺有余,房前是几级木梯,顺着木梯才能进门。在高山的印象之中,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苗人住的屋子,至于现在寨子里的住房,很明显是受了汉人的影响。
事先得到了慕容兰和梁海东的命令,把守的禁军看到银珠和高山之后,问也没问就放行了。只是江晓燕想要跟着高山进屋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银珠小女儿心态,见此情景,得意洋洋,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热闹。
高山大为头痛,将领头的宋军拉到一边,低声解释道:“兄弟,这位是我的夫人,心里记挂我,不肯和我分开,所以才带她一起来的。”
那宋军倒是忠于职业守,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有慕容将军的命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我老婆也不行?”
“慕容将军并未说过尊夫人也可以进来,高统领请。”
高山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折返回来,走到江晓燕面前:“媳妇……”
江晓燕的柳眉竖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高干子女,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眼睛一瞪,便要发作。高山深知自己这位夫人的脾气禀性,急忙低声劝慰,让她先回去,自己开完会马上就回家。
可是江晓燕看到银珠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铁定心非要进去不可,学着银珠的样子也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高山,一语不发。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忽见江文碧从屋里走了出来,皱着眉道:“熊包,你们在外面做什么?慕容姐姐在屋里就听到你们来了,怎么还不进去?”
江晓燕没见过江文碧,不知道她和高山是什么关系,听她叫自己的丈夫为“熊包”,心中怒火更炽,对着高山冷声道:“这位姑娘是……?”
高山嘿嘿一笑:“这位是慕容将军的故交,和你一个姓,也是姓江。”压低声音,将江文碧的来历说了一遍。
江文碧看到江晓燕,眼睛一亮,一个箭步窜到江晓燕身前,上下打量了好一阵,口中啧啧有声:“这位想必就是那个熊包的夫人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这么标志的一个人,怎么就能看上那个熊包了?”
江晓燕和高山小别乍聚,本来心情极好,可是被银珠这么一闹,好心情顿时坏到了极点,听到江文碧左一个熊包,右一个熊包,终于勾起了心头的无名业火。她本来就不是怕事的人,怒火上冲,更是彻底抛开,哼了一声,就要替自己的男人找回场子。
幸好江文碧极为乖觉,见她脸色不善,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说道:“姐姐不要生气,我说他是熊包自有一番道理,慕容姐姐对我说高统领如果来的话,姐姐肯定也会跟着,所以特地让小妹来迎接。”
银珠“咦”了一声:“她也可以进去?”
“慕容姐姐说,多一个人,说不定就能多一个主意,再说了,这事与高统领有关,这位姐姐最好也知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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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没有开窗户,光线极暗,慕容兰盘腿坐在地上的一个蒲团上,神色凝重。不知道为什么,高山一见到这种气氛,顿时想起以前在电影电视里看到的某些恐怖片中的场面。
银珠没想到江晓燕居然得到慕容兰的特批可以参与会议,心中大为不忿,气呼呼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江晓燕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脸露微笑,挨着高山坐在,一双手有意有意的抱住了高山的胳膊,这让银珠更是恼火,别过脸去,不看他们。
慕容兰叹了一口气,道:“人都到齐了,屋里面都是自己人,客套话就不用说了,直接说主题吧。”
这话是对梁海东说的,梁海东“嗯”了一声,缓缓的说:“末将在军中,只不过是一个下级军官,虽然手底下领了一些兵马,但是却不能参与一些机密的会议,只能从蛛丝马迹中得到一些零星的资料。”
慕容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天口关的捷报和韩文欣韩大人的密报脚前脚后送到京中,韩文欣的密报比捷报还要早上一些,密报的内容末将不得而知,直接送到了丞相那里。丞相收到密报之后,即刻进宫,接着,没过多久,末将就接到命令,带着朝廷的封赏和皇上的圣旨来此犒军。临走之前,杨青将军特地乔装相送,让末将一定要告诉慕容将军,韩文欣的密报里面有对慕容将军不利之事。”
高山冷笑道:“这事在情理之中,在天口关,慕容将军两度顶撞韩文欣,甚至还将他打晕,若是换了一般人,单凭这个罪命,就够砍脑袋的了。”
慕容兰道:“高统领言下之意,换了我,这个罪名未必就够砍脑袋的?”
高山急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慕容将军此次领着我们大败交趾国,再加上祖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应该不会借题发挥吧?”
慕容兰笑了一下:“韩文欣和吕夷简想要靠这件事把我的脑袋砍了,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咱们打了胜仗,正如你所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多也就是一个无功无过。再严重一些,皇上为了安抚一下他们,对我们有一些小小的惩罚也就是了。”
高山心中大奇,既然明知道此事最后会不了了之,却又为何弄得如此隆重?
只听得慕容兰又说:“眼下最要紧的,恐怕就是你高统领的脑袋。”
高山都吓了一跳:“我的脑袋?”只觉得胳膊一紧,回头一看,江晓燕也是脸色苍白,目不转睛的看着慕容兰。
慕容兰道:“你高统领很明显是和我站在一起的,韩文欣拿我没有办法,定会对付于你,你在军中的势力不够,皇上要安抚他们,说不定会拿你开刀。如果真是那个样子的话,你高统领的脑袋恐怕就会不怎么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