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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军大营,篝火通明。
中军帐中安静的可怕。马俊豪稳坐军议桌前,两侧分坐着校尉以上的军官,所有人的眼神俱都落在了那张平铺在桌中央的地图上,脸色黯沉无光。
高竖在帐外的帅旗被风沙吹动,“噗噗”作响,帐中亦清晰可听。
“这个血仇!”
马俊豪猛然抬起头扫视着帐中诸将,双眼精光闪烁,“报?或是不报?”
五千将士毕竟是大隋的士兵,不是他的私有之军,而这次又是以剿匪之命出的兵,他亦要听一听来自底下的声音。
敦煌军长槊营校尉张旭一跃而起,“血债定要血偿!决不能凉了兄弟们的热血。”
马俊豪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将目光转向了其他校尉。张旭代表的是二千敦煌军将士的决心,但他需要的是鄯善和且末两军三千将士的决心。
沉默半晌,暂领鄯善军的铁甲营校尉孟括拱手站了起来,“都尉,大隋与西突厥久无战事,若是以这小小冲突而导致双方正面交锋,一旦失利不敌,末将担心不好向朝廷覆命。”
孟括有着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枣红脸,年近四十,可能是统领铁甲营的缘故,长得甚是粗壮,仿佛半尊铁塔一般。他是戊边老将,深知突厥人的厉害,亦知突厥人狼子野心。双方真以此发生激战,若胜,无疑是给突厥人一击当头猛锤,让这些恶狼收敛一些时日。可若败,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真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只为了一时之气而去冒这个险,值得吗?
此言一出,帐中诸人不约而同地轻‘啊’一声,继而都皱起了眉头。孟括的话让他们不得不深思一番,突厥人可不是用泥糊成的恶狼。
“不敌!还未开打就已知不敌,孟校尉真是好本事。不知孟校尉当年的‘百人斩‘美名是从何得来的,难不成就是从不敌之中捡回来的吗!”张旭急不可耐地跳将起来,一脸鄙夷之色。
“张校尉,本人只是以事论事,并无惧怕突厥恶狼之意。”说罢,他恶狠狠地瞪了张校尉一眼,转身抱拳道:“战与不战,全凭都尉定夺。若战,末将愿领一千铁甲军为前锋。”
末了,他又冷冷扫了张旭一眼。汉家男儿,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看低,尤其是被人指着鼻子骂贪生怕死。
面对着孟校尉的赤裸裸挑衅,年轻气盛的张校尉怎会示弱,当即抱拳请命:“末将愿为前锋,若不能为马铁兄弟报仇,我自当提头来见!”
中军帐中的气温陡然升高。一众校尉面面相窥,俱都咧嘴偷笑。被这两个火爆星怎么一闹,话题已从打不打悄悄地转移至谁当前锋上了。此般情形之下,谁再会傻乎乎地冒出来说不打,把自己归去懦弱之徒一列,被全军鄙视。
马俊豪心头一松,当即起身指着地图上标准着营盘古城的位置,斩钉截铁道:“明日在此布阵,战或是不战,就由突厥人来选择吧!”
一众校尉齐声答应,大步出帐。少顷之后,整座大营顿时紧张忙碌起来。
×××
旭日初升,光芒照亮了隐藏在荒山野岭之中的这个绿荫峡谷,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饱餐一顿之后,突厥联军就在黄真摩力的大声催促下迅速整队,随即在斥候的带领下,排成一条黑压压的长龙,沿着峡谷密道盘旋急行,像极了一条蜿蜒而动的盘龙。
联军急行军了约二个时辰之后,前军终于抵达了最为艰险的陡崖之路。陡崖之路不到五十米,但因中间有个急转,使人一下子看不到路将通向何方,心中难免会有惧意,于是齐齐止步不前,顿让越来越多的联军士兵堵在了这处陡崖面前。
“为什么停步不前?”黄真摩力手中执着马鞭急吼吼地赶了过来,大声叫骂道:“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快走!”
一个老斥候快步迎了上去,“禀特勒,陡崖挡路,士兵们俱都不敢前行。”话音刚落,他的脸上便多出了一条血淋淋的鞭痕,鲜血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滴落在了翻毛皮甲的领口处。
黄真摩力收了马鞭,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吼一声:“你先牵马过去。”
老斥候顾不上擦去血迹,就牵马上了崖道。这条陡崖路他已来来回回地走过无数次,只要胆大心细,途中不作丝毫停留,这条崖道根本就不足为惧。
老斥候的身影消失在崖道过弯处,过了一会,绝崖山谷之间响起一声尖哨,这是突厥人经常用来唤马的哨声。老斥候已安全到达了对面!
如此一来,联军士兵勇气大震,许多突厥士兵争先恐后地向着崖道涌去,却被黄真摩力的马鞭给无情地打了回去。
黄真摩力用马鞭遥空指着一个身穿玄铁轻甲,体形魁伟的的年轻汉子,冷地命令道:“你们契苾人先过!”
年轻汉子正是铁勒契苾族人拉库托,在隋军还未出发之前,他便奉马俊豪之命回到了契苾人居住的部落,把一封密函带给了头领契苾葛。而这一次,他更是代替契苾葛,领着六百契苾勇士随同突厥人一起出征。
拉库托牵马走到崖边,举目探了崖底一眼,只见云雾缭缭,深不可见。若是失足掉下,还不粉骨碎身?
他急忙退后了两步,转身望向了黄真摩力,可还未来得及说话,马鞭就已迎着他的面门呼啸而来。他迅捷地侧身一闪,右手腾空一捞,就将鞭尾牢牢地抓在了手心里。
黄真摩力使劲扯了扯马鞭,竟是纹丝不动,当时就勃然大怒:“贱骨头的契苾人,你想要造反吗?”
随着他的骂声响起,五个突厥亲兵就‘噌’地拔出腰间马刀,冰冷冷地直指拉库托。只要一声令下,众人就会一拥而上,毫不留情地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小子砍成肉泥。
拉库托急急放开马鞭,单膝跪地道:“尊敬的特勒,黄真摩力特勒,卑微的契苾人有话要说。”
“说吧,我的契苾人朋友。”黄真摩力的声音变的柔和了一些,但听起来很假。大战在即,契苾人可是发动攻击时的先锋,而这人又是这些契苾人的头领,现还不易把关系搞的太僵,
“有一个办法可让士兵们轻松过崖。”拉库托故作真诚地望着黄真摩力,“只要将马绊(套马索)连在一起,接着分置两边拉紧,勇士们就可顺着马绊过崖,再不会惧怕悬崖了。”
“好,这个办法好!”黄真摩力忍不住地赞道。只要过了这处崖路,将再无任何天险挡住联军,想到这,他便心情无比舒畅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