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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在营舍后方,是个九开间的大长条石瓦房。左手第一间大屋为军官专用,紧挨着的便是厨房间,其余全为士兵饭堂,可供三五千人同时就餐。
今晚的食物和厨师都是从城来的。四十来个大师傅,一个下午宰了百来头羊,杀了千来只鸡,把他们累了个够呛。直到现在,他们身上还依稀透出一股子味道,既有羊身上的骚腥味,又有浓浓的血腥味。
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一律同视。二个人一只鸡,五个人一坛酒,三十个人一只羊,白喷喷的大米饭随便吃,管饱。
西域百姓多以肉食为主,犹喜食用羊肉。商人富足,美酒美食自不在话下。可耕农很是清苦,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餐肉。就是逢年过节才摆出来的大餐,也不见得会比今晚这餐强上多少。
除了少数几个军官出自勋贵,其他将士都为耕农出身,那见过这等光景,遂盯着长桌上的饭菜,眼睛一下子就直了。当了这么多年兵,那曾见过这样的大官。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个都尉大人的三把火却烧的咋就那么暖人心呢!冲着都尉大人的这份真情实意,这个兵,不但要当,而且一定要当好。
马俊豪老远就听到饭堂内人声鼎沸,热闹的紧,就兴冲冲地加快了步子。见都尉大人进了饭堂,所有人都非常自觉地放下手中碗筷,昂头挺胸地静坐长凳,双眼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继续吃,大家继续吃!”
马俊豪笑眯眯地举手招呼一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挤在了一大群士兵之中,抓过一副无人用的碗筷,盛了一碗白米饭,大口大口地吃将起来。一边不时地夸赞饭菜味道鲜美,一边督促身旁士兵快些吃。
就连送水小工都做过了,现和士兵们挤在一起吃饭算个啥。再说了,吃完了饭之后还准备留宿军营呢!
军官们原都聚在一起用餐,但现在都坐不住了,一个个搁下军官的身份,纷纷端碗拿筷,挤进了各自的士兵之中,打成一片。
古时候的军队,军官是天,士兵为地,两者之间遥不可及。可现在,只是简简单单的同桌一餐饭,双方的关系就贴近了许多。
吃完了饭,马俊豪并未去住那间给主将留置的舒适营房,而是一头钻进了一间士兵营舍,和士兵们挤起了大铺。
说句实话,他也不想把收买人心之事做的这样露骨,可一想到尚有三郡之兵未练,形势紧迫,也就顾不上这么多了。每天与三千将士同吃、同住,或是带头操练他所定下的各项科目,或是下田继续当送水小工。如此一来,军官们也都打醒了十二份精神,有样学样,一刻也不敢松懈怠慢。
日复一日,全军上下一改以往‘官贵兵贱‘的不良之风,继而变为‘军官关心士兵,士兵尊重军官’,人人争当表率。
有时候,一支军队的军魂就是被这样锻炼出来的。
军官乃是军队之本,为重中之重。明朝抗倭名将戚继光就曾说过‘练兵之要在于练将’这样一句经典之言,马俊豪也是身有同感。冷兵器时代,中下级军官必须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因此,军官的素质会直接影响到士兵的素质,也决定着一支军队是否具有绝对的战斗力。
因此,是该对军官们下手了。
到了五月中旬,天气越发闷热了。
木墙内的工程再有二天就能完结了。马俊豪曾进去亲自检查过,各式器具的样子虽粗糙了一些,好在大抵还能用。
到时,选拔军官就靠它们了。
这一日,晚餐过后,倪校尉即被传令,都尉大人有要事找他相商。
倪校尉的祖上是大汉时期迁至西域的戊兵,家风所至,代代有人从军,给汉人江山戊边,算是军户世家。当然,类似他这样的军户子弟在西域还有很多,只不过能积功累官至校尉的就只有倪达一人而已。
说起来,倪校尉还是马俊豪的铁杆崇拜者。在马俊豪未来军营之时,他便听说了马俊豪率百名商队卫兵血战三百吐谷浑马匪一事,歼匪二百余,力斩匪首,这是何等的英雄了得。他原本不信,可前去救援的那一旅阳关铁骑可是亲眼所见,土墙下匪尸遍地,血流成河。
那一****当巡营官,他终见到了久仰已久的杀匪英雄。可闻听营中无人,大英雄黑脸循走,顿让他觉的不过如此,心中敬意大减。可在当晚,这人却又返营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此后便是奇招频出,只半月功夫,军官也好,士兵也好,全都似涅槃重生、脱胎换骨了一般。
倪达虽能识得几个字,却也大老粗没啥二样,死心眼,凡是认准了的事,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而这一次,他已铁了心的认定,只要能跟着这个都尉大人,一定会前程似锦。
听说都尉大人要找他,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机会来了,一个能让都尉大人注意到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走到主将营房门外,倪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门口卫兵拱手道:“校尉倪达,奉都尉大人之命前来,凡请通报一声。”
这两个卫兵都是马氏子弟,早得马俊豪只会,其中一人立即回应道:“都尉大人有令,倪校尉可直接入内。”说完,就推开了房门。
倪达冲着两个卫兵感激一笑,大阔步地走了进去。营房为二间大屋,外屋为处理军中事务之用,内屋便是卧室。因营中的诸多事务都由各曹参军事分理,都尉大人身为主将,并无许多具体事务可办,故外屋的布置更趋向于会客之用。
倪达一眼就看见了稳坐于书案之后的都尉大人,同时也发现左侧胡椅上静坐着一个工匠打扮的老者。他立即大步上前,半跪着行了一个军礼,道:“末将倪达,参见都尉大人。”
马俊豪抬头看了他一眼,举手示意他站起,随后说道:“倪校尉,你可识得这位工匠。”
倪达闻言一愣,看了那个老工匠一眼,答道:“识得。此人曾是末将左邻街坊。”
“识的就好。”马俊豪呵呵一笑,“王工匠已被本都尉聘为军匠,以后就是自己人,你既是熟识,以后可要多予一些照应。”
自己人!倪达脑子一懵,强压心中惊喜,对着王工匠一拱手道:“王大爷……不,王军匠,倪达在此恭贺了!”
王军匠并未答话,只是含笑点头。他虽有军匠之名,可身份低微,怎敢在两位大人面前出声。
马俊豪看了二人一眼,神情凝重道:“本都尉有一要事拜托两位去办。就是,在明日清晨,你二人……”说完,他又猛地点了下头,语重心长道:“事关重大,万不能有误。”
倪达和王工匠两人耸然动容,慌忙跪地答道:“末将(小人)一定尽力而为,不负都尉大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