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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的战鼓和号角声突然震天响起,所有人都为之愕然。
阿齐格大惑不解地回望大营,只见一面黑色虎旗正在来回摇摆,迎风猎猎作响。他一眼就分辨出那是可汗的王旗。
“妈的,只差一点就能赢了!”
他极不甘心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高声下令:“停止攻城,马上回营。”
“停止攻城,回营!”
传令的马匪立即绕着墙根飞奔高喊。接到命令的马匪迅速爬上战马,从四面八方汇集成一股强大的洪流,像潮水一般地向大营方向迅猛退却。
马匪一撤,马俊顿时豪大呼侥幸,终于又活下来了!环视四周,城上的卫兵趴伏在城墙垛口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城下的卫兵则一下子瘫倒在城门两旁,若不是脸上挂着险死还生后的诡异笑容,就和周围的死尸没啥区别。这一刻,所有人都连开口骂一声马匪的力气都没有了。
夕阳残照,萧萧马鸣。城墙上下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伤兵,就连兵刃的寒光也被黑紫色的血污给掩没。
拉库托的全身上下布满了一道道白肉外翻的伤口,有的地方甚至还露出了肉下的森森白骨。可就是这样一具伤痕累累的血肉躯体,饶是没敢倒下。
“就是死了也给我守住城门!”
马俊豪的死令到现在还在他的脑中来回激荡,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信任和承诺。马匪不退,他不能倒下,也不敢倒下。
他挣扎着爬起,拖着疲惫不堪的伤躯爬上城楼,一步一个血印地挪到了马俊豪的身边,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马匪退了,城门我守住了,拉库托也还活着!”
正在眺望马匪大营的马俊豪闻声回首,脸上迸出一丝惊奇,随即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活着就好!”他伸手遥空一指,喃喃道:“你看那里,飘着一面黑色虎旗,就是那面虎旗由出现,马匪就全退了。”
“那是吐谷浑可汗的王旗。”不知何时,负责看护宝物的马元已一声不吭地出现在了城头。
“管他什么王旗狗旗!若他们再发起进攻,我们肯定是守不住了!”拉库托整个人趴倒在了城墙上,脸露忧色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天由命吧!”马俊豪露齿一笑,“说不定,那面虎旗能救我们一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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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投王子!”
阿齐格快马加鞭地冲到顺投身旁,连气都顾不上换一口就急急发问,态度很是恶劣,“死了那么多的勇士,只差一点就可以赢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撤退!”
眼看胜利已唾手可得,却突然被要求撤退,谁的脾气都不会好到那里去。
“可汗派来了使者。”顺投抬头望着陆续归来的吐谷浑战士,凉沉沉道:“就在今天早上,高昌国的特使已经出发前往长安了!”
“什么?”阿齐格大吃一惊,“那个……不是……进献给汉人皇帝的宝物,还有那封密函,不都还在那座城里吗?”
顺投俊脸一沉,愤愤道:“高昌王鞠伯乐使了诈,不但蒙骗了我们的双眼,害我们白白失去了许多勇士,而且还利用了我们,让我们成了讨好汉人皇帝用的礼物。”
阿齐格再次吃了一惊,“什么?”
“不过!万能的神灵没有抛弃我们吐谷浑人!”一抹异笑自顺投的嘴角漾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说着,他伸手一指土垒城,“我让让土城里的敌人变成我们吐谷浑人的朋友!鞠伯乐,我一定会让他为今天的事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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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快马趁着夜色自土垒城外急驰而过,一支夹带着帛书的羽箭被射入城内。守城的卫兵不敢怠慢,急急取下帛书送到了马俊豪手中。
马俊豪正在自个儿清理伤口,就直接将帛书递过给了正在愁眉苦脸的马元。马元抖开帛书一看,陡然失色,眼中满是难以致信的神色,口中更是失声自语:“不会的,这不可能,这绝对是吐谷浑人的阴谋。”
马俊豪愕然问道:“世叔,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马元将帛书往他面前一放,黯然道:“汉字所书,你自行看吧!”
马俊豪皱着眉头将帛书摊开在地,只见上面唯有寥寥两句,“护送之宝物有假,此乃借刀杀人之计!”
他一脸疑惑地望向马元,希望能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些答案,但马元也和他一样,浑然不知所以然。目光再次回到帛书上面,虽是古繁文,但他确认没有看错一个字。
借刀杀人之计!这是什么意思呢?
凝思之下,他豁然想到,假若没有他的出现,商队定已遭了毒手。如此说来,这借刀杀人之计就不难理解了。
“高昌王鞠伯乐想借吐谷浑人之手除掉世叔,或者说是想一举灭掉高昌马氏一族。”
见马元没有反应,他便又冷冷道:“鞠伯乐好不容易坐上王位,自然是想坐得更稳稳当当一些。马氏乃高昌名门,又是旧国之主马儒的后裔子孙,加之势大钱多,名声在外,现逢鞠氏闹内争,但恐马氏后裔趁机夺取王位,唯有斩草除根,方能彻底根绝后患。”他叹了口气,将帛书收在怀中,“可他自己动手又怕寒了国民之心,但假若接马匪之手,也就是吐谷浑人之手除之,那便是……一举二得。既能以护宝不利之罪诛灭马氏,又能以此事和大隋交好!果真是一条借刀杀人的好计!不……是很毒的毒计!”
马元听着听着,额头竟然渗出了滴滴斗大汗珠,大是惶恐不安,“我马氏一门谨遵家训,再不涉足政事一步,这在高昌人皆可知,鞠伯乐为何忒般歹毒。”
马俊豪一时哑然。两人默坐半晌,他只好轻叹一声,道:“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再者,鞠伯乐既是以谋乱而得王位,自是心狠手辣之辈。一个对手足都能刀剑相向的人,又怎会对外人心慈手软。世叔,你当作是糊涂啊。”
“糊涂?”马元双手一摊,眼中流露出丝丝无奈,“你以为我很愿意趟这滩混水吗!可前后都是死路,那容得了我自行选择!”
这是实实在在的抛心话。如果拒命不从,罪名马上就可坐实,马氏一门自是难逃一劫;可从了,马元也会护宝不利,马氏一门也唯有死路一条。说白了,鞠伯乐压根就不想让马氏再在高昌存续下去。
马俊豪默不作声地望着他,心中感慨万千,自己又何尝不是处在前后都没有退路的环境之中?先是无缘无故地跨时空来到这个鬼地方,接着就遇上这么一件会掉脑袋的差事。倘若这次能侥幸逃出升天,一定要远远躲开这个与自己同姓的‘事多鬼’。否则,就是有了金山银山也没命享受。
心中虽有诸般无奈、许多埋怨、无数不平,可他的大脑却是无比清晰。将许多支离破碎的讯息整合在一起之后,就慢慢地有了一些头绪。
事在人为,肯定会有办法的。他一边一边地告诫着自己,突然,一道灵光自眼前闪过,他立即欣喜道:“解铃总须系铃人!这次不但是死不掉,还可能会大赚一笔。”
马元脱口道:“你有法子了?”
“不是我有法子!而是有人在主动示好,就看我们敢不敢接招!”马俊豪嘿嘿一笑,“世叔,你说马匪……不……吐谷浑人,他们先是放了我们一马,现又主动将这消息传递给我们,这就说明,他们想和我们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倘若我们不接受这份‘好意’,他们就连夜发起猛攻,绝不再让我们活着度过今夜。”
马元大感诧异,随即警觉醒悟,遂自言自语道:“谈判?就算是真的要谈判,那肯定也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
马俊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一次,又只能是他亲自出马了。如果把自己的命压在马元身上,那和把一只脚先送进地狱没啥两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将伤口裹好,猛地站起身,“世叔,我去谈。我倒要看看这个顺投王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马元愣道:“你真要去?”
其实他心中也一直在盘算着该如何处理。之所以迟迟没有表态,倒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担负不起高昌马氏百来个人的性命。
“我去!”马俊豪望着他笑道:“既是想讲和谈判,那就公平对等地谈谈吧!谈得拢最好,若是谈不拢吗?”他突然嘿笑一声,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异彩,“反正去谈谈就是了!”
马元长叹一声,心中忐忑尽显其表。对吐谷浑人来说,和砧板上的肉谈条件,自然是说啥就是啥。如此不对等的谈判,还能谈吗?
“只有敢不敢为之,没有可不可能!”马俊豪握紧拳头,咧嘴冷哼一声:“人生本就是一次赌博,这一次我就索性赌大一点,用我的头去赌阿齐格的头。”
“赌阿齐格的头?”马元大惊失色,“阿齐格是吐谷浑人安插在漠西的眼睛,其自身又是吐谷浑的贵族,岂会随随便便的和你以性命相赌,再者……”
“世叔!”
马俊豪急急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随手拿起竖立一旁的横刀,悠然说道:“要么,我把脑袋留在那!要么,我带着阿齐格的脑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