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一点儿都看不见了么?”冬之好奇地把手在雷驳面前晃了晃。雷驳的眼里生出了一层白色的翳,已经无法看见那明黄色的眸子,有点儿可惜。
“你小子是不是没憋好屁!”雷驳没有直接回答,他没了招子,又废了手臂,一直崇尚武力的漠北王子成了废人,换做谁心情都不会好的。
“没事,我会想办法治好你。”冬之倒没有因为雷驳的语气而动摇。他的声音即平和又温柔,听起来非常舒服。也成功地安抚了雷驳这头受伤的野兽。
“你能治我?我以为你是被废的太子。”雷驳虽然平静了些但仍对冬之抱有怀疑。
“可以试试,我无心从政,对医术倒是颇有研究。”冬之说“你得的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不过是普通的受伤。这里虽然环境恶劣,但也不至于让你废掉自己的手臂。”
“那这么说我的眼睛也还有救?”雷驳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
“你的眼睛情况比较复杂,最好的法子是能找到给你下药的人的解药,不过我觉得你不会就这么瞎了。”冬之也跟着笑了,雷驳跟个孩子似的,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感。
“我需要用几味药来治你的眼睛,也不是什么难搞的药,但是咱们现在在东宫,想拿到就难了”冬之接着说“而且也不见得就一定把你治好,不过还是值得一试。”
雷驳是漠北人,继承了漠北人崇尚武力的性格,但是他也不傻,他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由其是在南林,由其是这个人没来由的对自己好。更是不计回报的要帮自己,这样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在南林宫廷里他是不信的,尤其是这个人还当了太子。能在宫廷里活到这个岁数,还当了太子,面前这人绝对不是傻子。不但不傻,还聪明的很,即便犯了事情也能让自己只是被废,而罪不至死。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雷驳警惕地问“该不会只是好心吧。”
“萍水相逢,我能打你什么主意?”冬之笑了,心想雷驳这家伙倒是有点儿心眼儿“你唯一对我有用的地方就是你王子的身份,不过说实话,只要让术戎知道你还在南林手上,你是死是活并不重要。”
“你什么意思?南林就不为自己留条后路?”雷驳突然明白,面前这人虽然久居东宫但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还有一个好脑子。
“本来我也这样想,但看你这狼狈的样子,还被丢到这种地方,估计这次南林是要破釜沉舟的可能性大一些。”冬之望向天空,他有了一个猜想,但他不希望这是真的。
“为什么要破釜沉舟?谁逼他了?”雷驳越来越好奇了“可别说是我们,你知道,这和放羊的道理一样,我们养羊,宰杀它们但从来不会把它们赶尽杀绝。我们会留下小羊和能生育的母羊,这也是为了以后还有羊可以杀。”
“有意思的比喻!”冬之靠在门边看着雷驳,如果雷驳这时候没有瞎的话,就能看见冬之赞赏的眼神“我们在你眼里就跟牲口似的。”
“你肯定是一头非常有用的牲口,我会留着你的。”雷驳似乎从冬之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他的情感,他打趣到“你不是羊,是马,我们的民族非常敬重牲畜,尤其是马,尤其是战马,所有的战马死后都会埋在指定的地方,它们的主人会和它们埋在一起。”
冬之觉得蛮不自在,不过他们来自不同的民族,价值观也不一样。很难判断雷驳说这些话时的想法。但他能品出那话的意思。
“你想让我辅佐你?有趣。”冬之本来是靠着的,现在站直了身子,他现在开始觉得这个人非常有趣。
“不,我想让你投靠我。”雷驳笑到,那样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眉眼飞扬,显现出异国人特有的霸道与豪放“雷某虽然没有你那么好的脑子,但也自认为不会阴沟里翻船,栽在这种地方。”
“哼!口气倒不小!”冬之双臂抱在胸前,他有点儿不服了“我好歹也是当过太子的人,怎可能随随便便投靠敌首?不过听你的口气,似乎还有什么底牌,说来听听,我说不定真会考虑考虑。”
“嘿,要是随随便便告诉你那还叫底牌吗?”雷驳坏笑了一下“等你成了我的人自然就知道了,我记得那狗皇帝好像把你许配给我了,虽然是个男人,不过长得好的话我也不介意,这种事在你们这边不是挺长见的么,我也不是没见过,男人跟男人……”
“斯……你小子!还想不想让我治好你了!”冬之没想到雷驳突然来这一出,当即被羞的面红耳赤。他自认为自己的修养很好,怎么说也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遇到雷驳耍无赖的时候他就一点儿也兜不住。
雷驳打着哈哈就把这事儿盖过去了,不过冬之清楚,他是不想让自己再问下去了,相对的,他也再也没有问冬之为什么要帮他。他们都有自己的秘密,也都有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