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天时间就到了弘农。进入城中,只觉得毫生气,店铺都关门。这里本来是张济屯兵的地方,不过他却不怎么会治理,丰收了就大吃大喝,吃完了就纵容士兵劫掠,那些百姓富商都敢怒不敢言。历史上他在长安也是这样,最终弄得军粮不继,跑去荆州抢的时候中箭死了。这都是后话。好在弘农有张济的大兵镇守,因此倒也没有其他贼寇敢来这里骚扰,地方上倒还安稳。人口和户数在京师之地也算不错的了。刘协把府衙改为行宫,带着伏贵人和几个宫女太监住了进去。
好不容易没有人追着跑,刘协决定在弘农做些事情。想到上次伏贵人提起的两个人,一直没时间召见。因此进驻弘农后,第一时间宣太尉杨彪、尚书仆射钟繇见驾。
钟繇、杨彪听说皇帝召见,连忙过来,杨琦把他们带到一间小厢房里。皇帝已经在里面坐着了。挑选这么个小房间,刘协就是想要营造一种亲切近人的气氛,好好笼络他们。
一番客套之后,刘协开口说道:“朕年幼识浅,自幼未曾就学。久闻二位大人博学多闻,朕愿师事之,请多多指教。”于是封杨彪为太傅,钟繇为少傅,表示自己要跟他们学习史传,战策,书法。钟、杨二人见皇帝召见,却不知道是要自己做师傅。其实刘协从小遭遇大乱,基本上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什么知识。尤其和杨琦接触时,发现自己所学实在匮乏,自己现有的只是对三国历史的一些了解,但其他的知识了解就有限了。因此命两人为皇帝师傅,便要行拜师之礼。钟杨当然不敢受,连忙拉住,心下对皇帝的好感大增。“二位大人素有声望,为世人所重。此番长安之乱,君臣为囚,自古以来无有甚者。朕深耻之,愿有所报。两位大人何以教我?”
两个人对视一眼,钟繇道:“自董卓之乱以来,诸侯并起,汉室微弱。臣以为,光凭朝廷的力量是无法的。不如号召天下勤王之师,剪除顽贼,安定天下。”
“那钟大人以为何人可使?”
“兖州牧曹操,首倡义兵,讨伐董卓,忠义之名远播。现在兵精粮足,良将如云。皇上不如下诏,让操带兵迎驾,定能扶持汉室,定乱除贼!”
“不然。曹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如今天下大乱,曹操之心不可测也。且操为人奸诈残暴,向来自视甚高。一旦带兵勤王,立下大功,必然功高震主尾大不掉。日后反为其所制,朝廷危矣。”刘协是断然不会让曹操有这个机会奉天子的。当然现在还不能说出来。接着道:“诸侯带兵勤王,日后必然拥兵自重,朝廷再想控制他们,只怕难如登天。”若说曹操有异志,现在他们当然不信。可是自古以来人的权力大了,必然就会起异心,他们这些熟读史书的还是很清楚的。因此也就不敢再提让诸侯勤王的事情。
“然则何如?”
刘协道:“擒贼先擒王。李傕、郭汜乌合之众,元凶一除,余者不足为虑。”
“擒贼先擒王!”钟、杨二人听到这句名言,都是眼睛一亮。不得不佩服皇帝的智略。
“朕自为皇帝,常思自强之道,不愿求救于他人。太傅、少傅,克成寡人之志!”
钟、杨两人都不笨,自然知道皇帝如此笼络自己,是想得到自己的辅佐。这次伏击郭汜,听诸将说就是皇帝的谋略。何况自己已经做了帝师,自然祸福与共,浩浩尽自己所学,助他成就大志。
刘协见二人愿意辅佐自己,大喜。对钟繇道:“太傅与曹孟德似乎私交不错,经常互通消息?依朕之见,此人性多疑,素怀猜忌之心,太傅以为如何?”钟繇大惊,自己暗中与曹操通消息,连李傕、郭汜都不知道,皇帝却是怎么知道的?越发觉得这个皇帝高深莫测。刘协说这句话,其实也就是想对钟繇他们做个警告:你可别以为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在这盯着呢!好让他们不要有二心。
三人又聊了些时势,之后钟杨二人便告退。
刘协又传段煨来参见。这几天一直垂涎他手下的五千兵状,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开口。这天想到宋太祖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便决定来个依样画葫芦。
段煨进来参拜皇帝,只见皇帝愁眉不展。心中忐忑,因此大着胆子问道:“陛下智设伏兵,大败郭汜,可喜可贺!为何愁眉不展?”
刘协装着叹了口气,“此事不谈也罢!”段煨再三询问,刘协便道:“朕遭兵乱,一路逃亡。虽曾伏兵击败郭汜,不曾动其根本,反而激发其怒气。若郭汜联合李傕,兴兵追来,朕只有三千老弱,且诸军各怀异心,只怕此祸不远!忧思之下,因此愁眉不展。”
段煨是个聪明人,知道皇帝是打自己部队的主意。所谓“诸军各怀异心”,只怕是担心自己有异心。自己想留着这些兵保命,只怕现在反而会害死自己。吓得扑通跪在地上,“煨有五千疲兵,听凭皇上调遣,虽然力量有限,聊胜于无。”
刘协暗喜,嘴里却道:“段将军不必多疑,朕对段将军深信不疑。”段煨跪在地上,“微臣遭人陷害,幸得陛下英明,未中奸计。微臣愿誓死效忠皇上,不避水火。不敢藏有私兵,请充为近侍。”言语之间非常恭敬。刘协:“段将军忠心不二,朕绝不亏待。”于是命为禁卫军,段煨为禁卫军领军,升后将军。段煨谢恩,然后出去了。
刘协因为上次杨定私自调兵的事情,对自己手下的乌合之众的战斗能力还是不满,因此想要进行整编。于是传下号令,“明日辰时,皇上亲临城北校场,观看诸军操练。文武百官,俱于明日午时抵达校场,观看诸军操练。”
第二天刘协起了个早,率领百官到校场。只见杨奉、徐晃、朱皓、段煨各领手下军兵,在场中等候。便命诸军并为一军,徐晃为领军,操练了一番。
操练之时,各军的习性就显示出来了:杨奉的部下是白波黄巾军出身,不习兵法,毫无队形。行进时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董承所部是新招收的流民,贪生怕死;原来的羽林军出身世家子弟,平日飞扬跋扈惯了;段煨的兵,管领多年,成为他自己的私兵,只知对头领尽忠。这样的士兵,一定是要整顿的。
刚要下令,却见前将军赵谦匹马而来,见营中皇帝百官都在,顾不得下马,骑马直入校场。原来赵谦自前日救驾有功,皇帝厚加赏赐,亲信比别人尤其深厚。因此逐渐恃宠而骄。昨日与近侍喝酒,大醉而归,把今日校场之事全忘记。直到午时才醒,得近侍提醒,连忙骑马赶过来。见皇帝都在营中,因此来不及下马,挥鞭直入。
刘协见了大怒,命人把赵谦抓起来,问执法:“点时不到,违期不至;蔑视禁约,驰突军门。该当何罪?”执法:“依法当斩。”
刘协到:“既如此,武士安在?将犯人斩首示众。”
光禄大夫周忠道:“赵将军忠心可鉴,且曾立大功,请陛下饶他一次。”百官知道赵谦新近颇得宠信,因此纷纷求情。“即不能饶他此罪,亦望陛下准其将功赎罪。”赵谦也知道自己犯下大罪,因此频频口头,脑门上都流血了。
刘协到:“军旅之事,先严号令,次及赏罚。朕闻‘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昔孙武所以能制胜于天下者,用法明也。今四方分争,兵戈方始,若复废法,何以讨贼耶?合当斩之。若不明正军律,何以服众?”于是命武士赵谦,悬首示众。须臾,武士献上头颅。
全军将士见皇帝用法严明,不因私废公,尽皆股栗失色。于是再鼓,命徐晃演练。只见进退盘旋,动止有法,士卒用命。大悦,让徐晃等人用心操练,自与诸臣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