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刘协正在问杨琦关于黄巾起义的事情,皇甫郦进来见皇帝。刘协听杨琦说郦能言善辩,又与李傕同乡,诏使往两边解和。郦奉诏,先到汜营说郭汜。郭汜曰:“如李傕送出天子,我便放出公卿。”皇甫郦即来见李傕曰:“今天子以某是西凉人,与公同乡,特令某来劝和二公。汜已奉诏,公意若何?”李傕只道是皇帝轻视于他,怎肯讲和!说:“吾有败吕布之大功,辅政四年,多着勋绩,天下共知。郭阿多盗马贼耳,乃敢擅劫公卿,与我相抗,誓必诛之!君试观我方略士众,足胜郭阿多否?”郦回答说:“不然。昔有穷后羿恃其善射,不思患难,以致灭亡。近董太师之强,君所目见也,吕布受恩而反图之,斯须之间,头悬国门。则强固不足恃矣。将军身为上将,持钺仗节,子孙宗族,皆居显位,国恩不可谓不厚。今敦阿多劫公卿,而将军劫至尊,果谁轻谁重耶?”
李傕大怒,拔剑叱曰:“天子使汝来辱我乎?我先斩汝头!”骑都尉杨奉谏曰:“今郭汜未除,而杀天使,则汜兴兵有名,诸侯皆助之矣。”贾诩亦力劝,傕怒少息。诩遂推皇甫郦出。郦大叫曰:“李傕不奉诏,欲弑君自立!”侍中胡邈急止之曰:“无出此言,恐于身不利。”郦叱之曰:“胡敬才!汝亦为朝廷之臣,如何附贼?君辱臣死,吾被李傕所杀,乃分也!”大骂不止。胡邈大惭。
贾诩推皇甫郦来到刘协营中,对皇帝低声说道:“皇甫郦已获罪李傕,宜令之回乡。暗中却说受命往结马腾为援。”刘协很奇怪,问:“马腾上次举义,被李、郭知晓,杀内应朝臣种邵、马宇、刘范,又攻破马腾、韩遂大军。后李、郭任命他为征西将军,屯住在郿城。现腾、遂等兵不满千,使击李、郭,不异以卵击石。”贾诩附耳曰如此如此。刘协大喜,于是令皇甫郦回西凉,却暗中令其往郿城见马腾口传密诏。皇甫会意,出营后直往西凉去了。
却说李傕之军,大半是西凉人氏,更赖羌兵为助。皇甫郦走时,扬言于西凉人曰:“李傕谋反,从之者即为贼党,后患不浅。吾今受天子之命,往宣马腾救驾。”那马腾在羌族中素有威信,西凉人多有听郦之言,军心渐渐涣散。李傕闻郦言,大怒,差虎贲王昌追之。昌知郦乃忠义之士,在外面虚转了一圈,回报曰:“郦已不知何往矣。”贾诩又暗中对羌人曰:“天子知汝等忠义,久战劳苦,密诏使汝还郡,后当有重赏。”羌人正怨李傕不与爵赏,且又不愿与马腾对阵,遂听诩言,都引兵去。贾诩见西凉人军心涣散,于是又对他们说:“李傕造反,其罪难恕。天子有诏,只拿魁首,从者一概赦免。”于是军士一哄而散的十之二三。
诩又密奏帝曰:“傕贪而无谋,今兵散心怯,可以重爵饵之。”刘协于是降诏,封傕为大司马。李傕平日最喜左道妖邪之术,常使女巫击鼓降神于军中。现得封重爵,喜曰:“此女巫降神祈祷之力也!”遂重赏女巫,却不赏军将。骑都尉杨奉大怒,谓宋果曰:“吾等出生入死,身冒矢石,功反不及女巫耶!”宋果曰:“何不杀此贼,以救天子?”奉曰:“你于中军放火为号,吾当引兵外应。”二人约定是夜二更时分举事。不料其事不密,有人报知李傕。李傕大怒,令人擒宋果先杀之。杨奉引兵在外,不见号火。李傕自将兵出,恰遇杨奉,就寨中混战到四更。奉不胜,引军投西去了。李傕自此军势渐衰。更兼郭汜常来攻击,杀死者甚多。
刘协见其势愈孤,大喜。忽人来报:“张济统领大军,自弘农来到,欲与李、郭解和;声言如不从者,引兵击之。”李傕便卖个人情,先遣人赴张济军中许和。郭汜亦只得许诺。张济上表,请天子驾幸弘农。刘协另有主意,自然允诺。降诏封张济为骠骑将军。张济进粮食酒肉,供给百官。汜放公卿出营。收拾车驾东行,张济保举杨定为后将军,帅旧有御林军数百,持戟护送。
銮舆过新丰,至霸陵。忽闻喊声大作,数百军兵来至桥上拦住车驾,厉声问曰:“来者何人?”侍中杨琦拍马上桥曰:“圣驾过此,谁敢拦阻?”有二将出曰:“吾等奉郭将军命,把守此桥,以防奸细。既云圣驾,须亲见帝,方可准信。”杨琦高揭珠帘。帝谕曰:“朕躬在此,卿何不退?”众将皆呼“万岁”,分于两边,驾乃得过。二将回报郭汜曰:“驾已去矣。”原来郭汜讲和,却是有自己的小算盘,想骗过张济,劫驾西还。因此怪罪二将私放圣驾,遂斩二将,起兵赶来。
车驾正到华阴县,背后喊声震天,大叫:“车驾且休动!”乃是郭汜大兵到了。百官尽皆失色。贼军越来越近。杨定护着刘协先行,百官在后面步行,多有被杀的。太常种拂、光禄大夫周忠、前将军赵谦道:“君辱臣死。臣等愿尽忠陛下。”于是上马提刀,杀奔郭汜。郭汜斩杀种拂,周忠、赵谦仍然奋力砍杀士卒数人。只听得一派鼓声,山背后转出一将,当先一面大旗,上书“大汉杨奉”四字,引军千余杀来。汜将崔勇出马,大骂杨奉“反贼”。奉大怒,回顾阵中曰:“公明何在?”一将手执大斧,飞骤骅骝,直取崔勇。两马相交,只一合,斩崔勇于马下。杨奉乘势掩杀,汜军大败,退走二十余里。奉乃收军来见天子。
原来杨奉自为李傕所败,便引军屯终南山下;今闻驾至,特来保护。皇帝慰谕曰:“卿救朕躬,其功不小!”奉顿首拜谢。刘协又问:“适斩贼将者莫非徐晃公明?”奉乃引此将拜于车下曰:“正是此人。乃河东杨郡人。臣屯军终南山下,得遇此人。见其武功出众,用为大将。”徐晃身长八尺,穿一身白袍白甲,威风凛凛,武艺不凡。于是就地扎营。刘协当即招来徐晃,问以行军对阵之法。徐晃对答如流。问他破郭汜之计。徐晃说:“汜兵十倍于我,众寡不敌。西凉兵虽素来英勇,当离散其军心,然后一战擒郭汜,其兵无主,自然无忧。”刘协大喜。问杨奉:“朕欲用公明为将,卿意如何?”“为陛下所欲。”于是封徐晃为护军校尉,杨奉这支军马封为羽林左军,改原来的羽林军为右军。又以光禄大夫周忠、前将军赵谦尽忠杀敌,厚加赏赐,尤为亲近。是夜宿于杨奉营中。
郭汜败了一阵,次日又点军杀至营前来。徐晃当先出马,周忠、赵谦、杨奉等随后出战。郭汜大军八面围来,将天子、杨奉等困在核心。正在危急之中,忽然东南上喊声大震,一将引军纵马杀来。贼众奔溃。徐晃乘势攻击,大败汜军。那人来见天子,乃董承也。刘协和他说起前事。承曰:“陛下免忧。臣与杨将军誓斩二贼,以靖天下。”刘协的了这么一支生力军,心下稍安,于是封董承这支军马封为羽林中军。
将军段煨驻扎在华阴,听说皇帝车驾到了华阴,出城迎接。刘协见华阴城井然有序,虽是个小城,却也有五千兵马,兵精粮足。好好的夸奖了段煨一番。段煨带刘协和百官到县衙,准备衣服饮膳和粮草上献。
刘协经过连日奔波,和百官都已经筋疲力尽。只是百官唯恐郭汜追上来,主张连夜赶往弘农。刘协也怕郭汜追兵追上来,下诏连夜赶路。
原来段煨虽然迎接汉献帝,但却[怕他会趁机把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一点本钱都收回去。刘协也知道段煨就和梁山的王伦一样小家子气,据说连贾诩这么有才能的老乡,虽然得到他的尊重,他也担心会吞并自己的部队。
段煨从董卓入京开始就驻守在这里,几年下来把华阴治理的有模有样。要知道在连年战乱的关中,已经很不容易了,可见还是有点才能的。而且他还有五千兵马,如果愿意投效,自然自己也多一分把握。只可惜段煨只是客客气气的准备粮草,并不提效力的事情。刘协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只好先让他护送自己一程。段煨虽然爱惜自己的兵卒,倒也是个忠君爱国之人。于是答应带领手下的五千兵沿路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