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长老座后其中有两名弟子,见怪人摸了良久,有点不奈,互相使个眼色,两个出的列来。一个较高的道人指着怪人道:“老怪物,这可是我道脉的弟子,你摸够了吧!”,另一个矮小点的道:“对啊!莫不是你庵脉一支,那些个女娘们你都一个个摸过了!”那怪人突双眼一翻,还在弯着腰用手拍拍朱慈燝的小脑袋,头也不回,左手反手伸出,右手五根手指掀往另一边,也不见如何动作,“啪”那出列较高的弟子脸上就出现了五个指印,及是显眼。那弟子右手已将长剑拔出了一半,出手也算极快,但剑未出鞘,便已脸上中招,他本是武功名列前茅的掌教长门弟子,没想到竟会如此不济,而另一名矮小点的弟子则是剑不知何时消失,双腿无力跪着,但却不见伤口。
大殿之上众人登时耸然动容,一个个全都安静下来,就连坐在椅子上的人也有一人忍不住站了起来。原来那矮小点的弟子也罢了,但那较高的弟子在一众长门弟子中以挥剑之快闻名。掌教杨钰右首第一位坐着的是一个高壮道人,只是坐着就较一般长老为高,面貌庄严,平时吐字惜金,极少说话。只听高大长老这时竟喃呢吐语:“双手互……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竟是练成了!”
“不可能,我杨家之人心思敏捷,这功夫只有愚顿无邪之人能练,这老怪乃我杨家百年难得的聪敏之人,怎么能够!”坐于右道之二立起的老道姑也细声道。
“老怪虽非道脉,但怎么说也是你们师祖一辈,就连你们那原掌教老头,都不敢如此出言不逊,哼!”将抢来的长剑扔到一旁,突得那怪人抱起不作反抗的朱慈燝往边上窗台走去,边快走边道:“老怪年纪大了,不收徒了,但是我孙女少个伴,正好给他找个好老公!”一个身穿黄色道袍如是肉球般,满脸络腮胡子道人的从左二座骑上跃将出来,一只大脚毛茸茸的,那腿直直踢向窗台,对那快捷的怪人身形阻了一阻:“尤那老怪,我道脉百年来资质最佳的弟子怎能做你庵脉孙女婿,快快留下人来!”本是一直端坐的掌教和另三个长老则随影随形,紧跟而上,当真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同在窗口消失不见。
众道人弟子奔到崖边观看时,只见掌教众长老和那怪人正一纵一跃的往崖下直落,一坠数丈,有些则借壁仗在松柏枝干间跳跃。
“尤那四不像肉球,只准你抢我庵脉弟子做老婆,就不准老怪抢你道脉弟子做孙女婿!”只有老怪声音传来,但这声音虽是从崖下传来,却像是在众弟子耳边说话般无异。
“将我道脉弟子放下,否则休要怪小侄下狠手了!”杨钰沉声道,除了掌教外,其他长老再也无法出声与怪人对话,似乎他们在如此高速施展轻功之际,再也无法口吐金言。那怪人左手依旧抱着朱慈燝,遇到给他们追近时,便伸单手在崖石上一按,一个回拆,身子跃起,闪过众人,又坠数丈,双脚贴崖,过不多时,一众高手已在山腰白雾中隐没,纵横来纵横去,自如异常。
那怪人抱着朱慈燝急奔在千丈绝壁上空,其间还要躲闪五个人的追击,只吓得朱慈燝小脸煞白,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一个挣扎,又或那怪人一个不小心,他就从这个万丈高崖摔落。以他生化之躯,要和这六人中的任何一人在平地上单打独斗,他也不会出现这样惊惧之极的神情。要知他的生化之躯,力量强、速度快,但有一个明显缺点:力量施展的过程中,身子极重。要是在这绝壁上两手两脚攀爬纵跃,多半还能做到,但要像六人这样身轻如燕,双脚粘壁,于枝杈间游走自如,却万万不能做到,此时的朱慈燝已经不敢小瞧天下武林。
朱慈燝望着山川树林在怪人脚下移动,横走于半山绝壁中,中途经过数座峰嵡,望见河岸,匆匆而过间,览山观石,不过多时,朱慈燝只见千仞绝壁半腰处,是一条宽约1米并且横过整个后洞壁的小型蜂窝状洞穴逞带状分布,绿色中夹杂点黄色,极像一条绿龙穿插缠绕于洞中。这怪人跑过这条龙身时,朱慈燝才知道覆盖在“龙”身上的绿色的东西,似乎是蓝藻类生物,他不知道的是这种藻类会随气温、湿度的变化而改变颜色,春季为嫩绿色,夏季为深绿色,秋季为黄绿色,冬季为黄褐色,“龙”随四季变化而变色。
那怪人从寺门楼跃进,朱慈燝眼尖,只楼匾上书“锦岩寺”,那怪人再往前走几步,一个大的平台道场突然出现在眼前,令人豁然开朗,只见这里的建筑都建在绝壁半腰处和一连串洞穴和缝隙中,竟是天然的石窟寺。庵堂里很清净,熙攘的尼众要么在练武(并不出现喝打声),要么在山门岩石下围坐着,露天参悟些什么,而一些则在择菜、洗菜、缝补,及少有言语的……见到那怪人快速经过,也不以为意,有些年轻做俗家打扮的女弟子见了他腋下夹了一小童,便掩嘴轻笑。有些庵尼双手合十道声“阿弥陀佛,祖师又顽皮了,掌门该头痛了。”
一座古朴石窟寺庙立于横空之中,竟似生于狭长的岩石缝隙,起码历经千年之久。朱慈燝给这怪人抱着,一路石廊上均有见到比丘尼向这怪人打招呼,这怪人也只作不理。一路快速走将过去,朱慈燝正好侧望着石廊边的殿阁,依次经过七佛殿、弥勒殿、观音殿、大雄宝殿,石路沿着岩壁铺设,长约百余米。各殿依岩而设,岩石就是天然的大殿屋顶,殿深不等,其中观得观音殿为最大,可容千人。大雄宝殿岩外有飞泉,雕訠“马尾泉”。飞泉自百丈悬崖上凌空飘洒,在阳光照耀下,若玉珠纷呈。石廊上均砌有石栏,凭栏远眺清湛的锦江,宛若玉龙盘绕于群山之间。江水临岸,远处地貌奇异景象尽收眼底,丝毫不比仙居岩道观美景差上多少。
这座石窟寺规模虽然不大,但它却是丹霞山最为古老的佛教寺庵。远在隋唐时,这里已有僧尼参修佛法。至明成化年间(1465-1488年),僧尼在此遍植松杉,并建构起伽蓝堂廊房和寺庵。由于寺庙建在千韧绝壁上,形如岩壁上一长廊,石窟呈S形分布。
那怪人走进石廊尾端一间房舍没多久,就听的后面有个别呼吸急促声传来,原来是杨钰和四位长老赶到了,其中以掌教杨钰功力较深,对房舍里的一中年俗家女人背影道:“铺茹师姐,好久不见。”
中年俗家女人耳闻呼吸声,听的有人到来,课诵梵呗之声便是停了,回过头来。只见她身着粗衣黄色袈裟,材料与那老怪大有不同,但头上却是俗家打扮,年过三十(实际快五十了,内力精深的原因),丰韵犹饶,姿态柔美动人,虽是穿的普通,其美容让她光采四射,年轻时定是个极美之人,见了是自己的顽皮老父,和一众在呼呼喘气、调理气息的道脉师兄们,其中道脉掌教杨钰也在内,她态度娴雅、举止大方,对杨钰打个佛号道:“原来是道家掌教师弟,不知来我寺庵何干。”侧目望见老父腰间的孩童,便知端的。
杨钰见她明了点头,便道:“师伯他不问过我等,就强行将我派新招收的弟子抢走,还望师姐做主归还。”说到“抢”字,还加重了几分。
那怪人大眼一翻,呵呵的笑着,道:“怎么能说是抢,是借,我等会完事就还你!”这时一直在打坐的一小女孩听到众人谈话,突得半睁开一只眼睛,见母亲没有盯着自己,大胆的睁开大大的双眼,只见她明眉细齿,眉弯如浩月当空,肤白如脂,眼睛和那怪人有五分相似,但这大眼睛长在这小女孩脸上,实是美不可分物,可爱之极。
小女孩见有外公在,也不怕严格的母亲,收起玄功,起身跑到外公身前,指着还在怪人腋下的小童,也就是朱慈燝道:“外公,这小鬼是道脉的弟子吗?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他求你带他过来玩的!”侧头对着一旁的杨钰道:“对吧!师叔!”
朱慈燝见这小女孩精明异常,对她那声“外公”在心中应了“嗯!”,给她叫了声小鬼,心下占个便宜先。
那怪人见她机灵推托事非,倒转乾坤,放下朱慈燝,推他到孙女跟前,长手一探,摸了摸孙女的头,道:“不错,不错,宁宁就是聪明,一猜便中!”朱慈燝见那宁宁和自己对立,一双大眼睛从上至下看着自己,明显比自己高出一些,年纪应该比自己为大,因为朱慈燝有“特种兵之王”的体质,身高也比同龄的男孩要高。
中年俗家女人和杨钰一众见他俩演双簧相声,不由摇头无奈,却见无数的女弟子看得有人纵壁到来,便赶来护卫,与刚才在练武台上的空手过招不同,各各手中腰间佩带名剑,立于门旁。中年俗家女人见状,正要她们散了,突听的老父道:“宁宁,怎么样,见见你将来的夫君!还俊不!”
宁宁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小矮子,明显知道夫君是什么,只见其快速的大摇其头,道:“宁宁才不嫁给这个小矮子呢!宁宁要嫁也只嫁给……嫁给武功高强的大英雄!对,就只嫁给像我杨家开派祖师这样的大英雄!”说完对着朱慈燝喷了一声“哼!”。
朱慈燝闻着她口吐如兰的气息,其清香妮娜,甚是怡人,连忙收拾心神,心想:这只是一个小女娃子,怎么这么娇媚。
那怪人听得孙女这般说,便哈哈笑道:“阿哈,这小矮子就是你常说的小天才、小英雄阿!怎么,你不是经常在外公面前提起过那六岁就平举六十斤的小天才吗!昨天你还闹腾来着!”宁宁睁着大眼睛又重新审视了眼前的小矮子,满脸红晕,小手指着朱慈燝的脸突然道:“阿!他就是真闲师兄提到的我丹霞有史以来,平举最强的天才孩童!”
那些个长老道人听说道脉出了个天才弟子,是下山招收弟子的真闲透露的。当直怒不可遏,杨钰和道派长老都眼瞪那形像肉球的矮胖长老,原来那叫真闲的弟子竟然是他大岩山的门下弟子。肉球矮胖长老虽是心虚,但他毫不示弱,两只绿豆眼也回瞪回他们,
那怪人连连点头:“不错,跟你一样大,六岁,平举六十斤,历害吧!”说完望向房间角落,见角落里有石锁,提了一个出来:“找不到六十斤的,这七十斤的,将就着试试,不行再换,验完货后再跟我家宁宁订亲。”
朱慈燝本想拒绝,但看这小女孩高挑美貌,小小年纪,S曲线已然明显,便道:“我这般小小年纪,婚姻大事可不是由我作主!这可不好!”一众人等见他年幼,但吐字清晰,冷静明理,心下都暗暗点头:此子不单天生神力,而且聪慧,确是可造之才。
那怪人摇摇头道:“你是牛鼻子老道一脉的弟子,这后面的这些都是你的尊长,长年道的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的婚姻之事就由他们帮你们做主了!”
掌教杨钰本就有意,立志要压服丹霞另两脉:佛家这一脉本就人多,势大;而庵家这一脉则大都是女子,力弱,当然现在最好的方法是联弱抗强,联姻本就是其中一种方法。摸了摸长须,点头道:“嗯!道理是不错!只要不是强抢我脉弟子,其他事可作商量!”
朱慈燝有点傻眼,自己上山来学武,武功还没练成,却做了人家门户之争的牺牲品!这石锁是要抬起来呢!还是不抬起来!但他还是为人家的美貌所诱,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当真不假。上前蹲起马步,“嗬~~”两只小手稳稳的抬起了石锁,平举胸口,这次为了获得小美人的心,当然是没有装作太吃力的样子。
那怪人当然只是心算五息时间,并没算出声来,见朱慈燝四平八稳的放下。老怪拍了拍手道:“身无内力,却能力举七十斤石锁,虽不能说是举世无双,但也是举世少有,好!好!”
宁宁涮涮她的眉尖婕毛,小口圆张,更添美色,也拍了下小手,她自幼练就玄功劲法,运上内劲,最多不过能平举三十斤石锁而已。
那本是在房中静观其间的中年俗家女人,这时突道:“好,即是要定下这娃娃亲,我们当有个信物,免得日后有人反悔!而且我杨家祖师定下的规矩,我等杨家女子为妻,男子为夫终生不得再取他女。”朱慈燝没成想。这个中年女人一直稳重很淡定的看着,本想她定会反对这种荒唐事,没想到她竟是点头肯定。朱慈燝那里知道,内力之道,天资、悟性极其重要,武林常有相传天才不经前人,便创出高深之及的功法,从无至有,便是如此。也有悟心不同之人,聪敏之人只需一个时辰,胜过他人百年苦苦修行,苦修者临终而不能超越。而丹霞作为隐世大派,派中高手不下于当今少林、武当,对人材甄选的重要更是深有体会。当年丹霞派开派祖师,就是一个才智绝顶之人,以小小年纪,天资过人,自创神功,武功修行远非第一代授艺先祖可比。把一个人丁单薄的北地门派,历经多代,繁盛兴旺、生机勃勃,比之当今武林渐趋衰微,丹霞三脉任一脉都是藏龙卧虎、青出于蓝。
“好,你我在观音娘娘面前击掌盟誓,并有各长老与百众庵尼为证!”杨钰不问下当事人,痛快道。与中年俗家女人在观音像前拍击了三掌。
朱慈燝晕呼呼的听了掌教杨钰指挥,拿出了自己的一个随身物事,那是一个望眼镜精品,和那小女孩递过来银质手环作了交换,在长辈按压下,拜了天地,敬了双尊,祭了鬼神。联姻之事便如此定了!
朱慈燝给那年老道姑长老牵拉着出了房门,回望那个小女孩,她躲于母亲身旁,时不时偷看他,当是娇艳如花,可人可怜。两人当然不会想到,会因为之后男主功力进境异常,女方当众悔婚,双方反目成仇。结成为生死冤家,当直是不死不休。有道是——自古多情空余恨(史清溪,佚名诗),此恨绵绵无绝期(白居易,长恨歌)。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处难觅有情天。
情到尽时转无情,无情更比多情累。
君为我谱无声曲,此去闻曲如闻君。
未到恨时难知愁,愁起心头不知恨。
听风方觉秋雨至,已忘共饮西窗时。
云起天边残阳血,一声傲笑一把泪。
把酒欢歌何时有,人笑我痴我偏痴。
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
朱慈燝蒙蒙愕愕,感觉喉头青涩涩的,有甜有香,他不记的是怎么回到道观的,也不知是如何领完“甲”级道袍,又是如何回到宿舍,直到次日天明,才发现这“甲”级院落里的小孩,已经不是和自己同来的那一批了,除了小胖子、刘成缤还在外,都已经是物事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