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丈长一丈宽的院子里,密密麻麻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蝎子,蝎子群中几根森森白骨若隐若现,更为骇人的是,蝎子群中还躺着几个人类头骨,许多蝎子在头骨中进进出出。
“养这么多蝎子,难道是蝎子王?”面对多如繁星的蝎子,康城忍不住嘀咕起来。
“没错,主人就是蝎子王。摩柯国的蝎子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康城旁边的仆役面无表情道。这新来的小子不论是从衣着还是口音上都可以看出是别国人,他已经习惯了每隔一段时间变带新人到天蝎院。
“那些是什么?”康城指着蝎子堆里的白骨问。
“这都看不出来么,人骨啊。对了,提醒你一下,蝎子吃肉,不想只剩下一堆白骨,就小心别摔下去。也别问我什么时候能离开,我只是个仆役。”把工作簿递给小男孩,仆役头快步走出天蝎院,这种鬼地方越早离开越好。
真是倒霉至极,康城欲哭无泪,在山里闲逛竟被掳到别国,不仅成了别人的仆役,还得替人喂养妖兽——天蝎院里除了蝎子,还有妖兽。
每天的工作就是喂蝎子和妖兽,康城手中的工作薄写得清清楚楚。工作薄中除了记载工作内容,还有两条提示,一条是工作时注意人身安全,别因为不小心成了妖兽及蝎子们的食物,另一条是不工作或者想逃跑,一旦发现就会成为妖兽们的食物。
若想逃离这个地方只有两个办法,一是长了翅膀,二是杀出去,这两样康城一样都达不到。如此一来,只能乖乖替农老头喂养妖兽,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之后,再伺机逃跑。
乖乖做起了饲养员,很快康城便熟悉了天蝎院。
天蝎院得名于那些数不清的蝎子,院子是三层高的四方泥楼。泥楼呈黄色,康城抠过自己房内的墙壁,墙壁比他想象中的坚硬,不像是单纯用泥土砌起来的。挖墙洞逃走计划行不通,墙壁虽不是将不可摧,但要挖通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整个天蝎院内只康城一个人,没有仆役,也没有卫兵,但是一旦康城离开天蝎院一步,就立即有人对其进行监视。之后他就得老老实实回到天蝎院,农老头规定,他除了天蝎院什么地方都不能去。独居于拥有几十个房间的泥楼,康城一开始十分害怕,每天夜里瑟瑟发抖躲在被窝里听着可怕的妖兽吼叫。在这个泥楼里,除了数不清的蝎子,还有令人望而生畏的巨蜥、体型巨大的蛮牛和闪电雕等等。这些妖兽都是农老头的宠兽,不仅数量众多,还等级很高。虽然不知道高等级炼妖师的评定标准,但康城猜这个农老一定是黄金炼妖师!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康城便在天蝎院里待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他每天跑遍院内的每一个房间投递食物,渐渐熟悉了一些妖兽们的习性。而且,他还有一个重要发现——五级以上的妖兽们都很暴躁。康城想,换作他是五级以上的高级妖兽,天天被关在丈大的空间内,他一定也会十分暴躁。幸而门上都下了魔法束缚,房内的妖兽无法攻击外面的人,不然的话康城早被妖兽们撕得粉碎。
在天蝎院,康城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寡言。偶尔会有仆役进入天蝎院取蝎子,每当这个时候康城都会跑过去搭话,可仆役们全都哑巴似的一句话不说,只默默地取了东西然后迅速离开。三个月下来没跟别人说上几句话,康城像是被隔离在孤岛之上。
无人陪伴无人说话,孤独把康城整个包围。无奈,康城只得对着桃核说话,希望白贝贝和晓蜂灵听到他的话之后从桃核里出来。有他们作伴就不会觉着孤单。可不论康城说狠话还是晃桃核,白贝贝和晓蜂灵像是睡着似的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折腾了大半个月,康城才彻底放弃唤出白贝贝和晓蜂灵的打算。其实,除了使劲晃动桃核和不停对着桃核说话,康城还有两个办法可以把白贝贝和晓蜂灵唤出,把桃核放入水中或者火里。这两个办法康城不打算使用,摩柯国是个沙漠之国,气候炎热,水资源奇缺,被掳来的这段日子里,别说洗澡,连喝水都是每天限量。水资源奇缺,水元素也稀少,加上底子本来就薄,对桃核施放水球术是不可能的。水元素奇缺,但火元素十分丰富,可康城依旧不能把桃核烧了,一个不小心火势太大没把白贝贝和晓蜂灵烤出来倒是把他们都烧死了,那他岂不是成了凶手?
左右都不是,康城只好对着院内的妖兽们说话。
除了蝎子窝,康城给每一只妖兽都起了名字。绿色的巨蜥叫绿喜,黑色的蛮牛叫黑满,金色的闪电雕叫金闪电。这三只妖兽是天蝎院等级最高的妖兽,都是五级,都十分暴躁。但相对其他妖兽,这三只妖兽的精神也是比较好的,其他妖兽或许是因为被关久了,都耷拉着头没精打彩。
康城对着妖兽们说一切他想说的话,比如想家了,房间的床头被他抠了个小洞,床位的横梁上有七个虫蛀的小孔,蝎子窝臭气熏天等等。那些精神不佳的妖兽们默默进食,对康城的自言自语毫无反应。而那三只五级妖兽对康城的自言自语反应十分一致——吼,对康城怒吼。
每当康城自言自语拉着新鲜的兽肉来到房门前,这三只妖兽都会对着他吼叫。绿喜的吼叫十分尖锐,像刀子似的刺得耳膜隐隐作痛。黑满的吼叫低沉如鼓,黑满吼一下,听着的人身子抖一下。一开始康城不习惯,黑满一吼他身子就抖。金闪电的吼叫听起来最为友善,每次听到金闪电的叫声,康城都会联想到鹰击长空这个词。
有时康城会想,若是能听懂这些妖兽们的吼叫是什么意思就好了。可惜小白还躲在桃核里,不然的话可以向他讨兽语果,这样的话便能和这些妖兽真正对话了。有一件事康城十分不解,当初晓蜂灵发现了农老头就迅速躲到桃核里,可农老头只是把他掳回来当妖兽饲养员,并未下毒手,按理来说如今平安无事,白贝贝和晓蜂灵应该从桃核里出来才对。迟迟不出,难道是因为他们吃了那能够变小的米粒一样的东西产生了副作用,因而到现在还没能从桃核里出来?
虽然没什么耐心,可康城只能等,小白和晓蜂灵总归要从桃核里出来,早晚的事。
然而,康城这一等竟等了两年。
这两年的时间里,除了给妖兽喂食,余下的空闲时间康城都在制药。两年里,空间包裹内的草药全被康城消耗贻尽,只要是能够制成药品的草药,全部都用掉。两年下来,康城积攒了几百瓶初级魔法药水,这些药水足够他用上很长一段时间。除了药水,康城还偷偷制出了一种药丸,叫清郁丸。清郁丸的主要用途是治伤,能够使伤口迅速愈合,用在妖兽身上效果更加显著。清郁丸的制作方法并不特别,但是制作此药丸的材料需要蝎子。
即使没有宠兽,康城还是偷偷制作清郁丸,眼下用不着不代表今后也用不着。再说了,这成千上万的蝎子不利用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
通过观察,康城了解了蝎子的习性,也知晓了捕捉蝎子的方法,制药活动开始。每次给蝎子喂食之后,康城都往蝎窝里吊下一个木桶。等木桶再度提上来时,桶里面就会多出几十只蝎子。做这事时康城一点儿也不担心被人发现,一来只有固定日子固定时间会有人到天蝎院来取蝎子,二来谁会厉害到数万只蝎子里少了几十只蝎子都能发现?
蝎子倒是取之不尽,可草药却有限。把手头能制成清郁丸的草药都耗尽之后,康城向蝎子打起了别的主意——取蝎毒。农老头把他掳回来,除了管吃管住就再无任何表示,而且他每天还得从早忙到晚,却一分工钱都没有。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干的活,取点蝎子蝎毒当作工钱,康城心安理得。
这两年间,康城还抽时间把小白送给他的空间包裹整理了一番。数了数,空间包裹的容量是三百,包裹里已有的东西数量是一百八十七,虽然不是十分清楚每一样东西的用途和名字,但两年下来,康城记住了这一百多样东西。这些东西里,有小巧玲珑的骨笛,也有画着莫名其妙图案的残页,更夸张的是有其中有一颗牙齿!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康城一边整理一边苦笑,真难为小白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收集这些没用的东西。
尽管认为包裹里的大部分东西没有用处,康城并不把那些看似无用的物品扔掉。别人送的东西,无论是贵重还是廉价,都不能轻易扔掉,康家的家教如此。
幸而魔法药水可以叠加存放,康城才能把制出来的药水全都放包裹里。药水加上药丸,很快空间包裹只剩下几个位置了。
能炼的药都已经全部炼了,离开却似乎遥遥无期,康城有些沉不住气了。待在天蝎院,他连魔法都无法练习,更别提学习新魔法。空间包裹里那些魔法卷轴,无一例外都是高等级魔法,施放魔法需要的魔法值很高,若不是提高自身的魔法值,康城根本无法施放这些魔法。可惜的是,至今为止,他还没得到特效魔法药水的制作配方,否则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制出特效魔法药水使自己的魔法值暴增。
这两年间没有学到任何魔法能够使自己冲出农府,剩下的出路就是飞,飞越农卡府。
一有机会,康城便登上楼顶观察周围的情况。站在楼顶远眺,放眼看到的都是黄色泥楼。一开始,康城以为所有的黄色泥楼都是农府的房子,不过后来才知道其实城内除了皇宫,所有的建筑都一模一样。
康城观察到,但凡有仆役经过天蝎院,都会快速经过绝不停留,除了那些每月固定到天蝎院里取蝎子和定期领妖兽出去活动的人之外,康城从没见过陌生人进入天蝎院。即使有人经过时,康城故意发出惨叫,经过的人只会面色苍白地瞧上天蝎院一眼便走开。从那些普通仆役的表现,康城猜天蝎院是普通仆役们的禁地。
而事实和康城猜的一样,农府里有上百仆役,大部分都是弱小的平民,而天蝎院里关着众多妖兽,怎么能不令他们害怕?再加上天蝎院里不断死人,仆役们更闻天蝎院三个字即变色。
无人关注,这是康城得以在天蝎院肆无忌惮活动的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