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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哥哥做主

从起意到搬离老宅,这次分家也不过用了多半天的时间,大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新家这边虽说韩立孝平日打猎的时候会看顾着,但毕竟不常住,铺上层灰、冷锅冷灶的在所难免。

时节已近暮春,淅淅沥沥下雨的时候天气虽然有些凉,但雨一停,太阳钻出来照那么一会儿温度就上来了。

齐氏从屋里搬出个大藤椅,在上面垫了层褥子,用棉被围了个窝让韩可舒窝在里面,然后开始动手打扫西屋。

这旧宅年头虽久,却是不过时的四合院格局,宅基也大,稀稀拉拉用树条子围出地界的院子很是宽敞,可惜没人打理,都荒着长了草。

院内的屋子很老旧,檐头挑得低,再配上窗屉式的旧窗户,光线不足、空气不好流通是避免不了的。正房有三间,一进门是堂屋,东西两侧是盘了炕的睡房,西屋里的土炕上架了道可拉动的木格门,隔出来一个小半间。齐氏把窗屉吊起来,打了盆水拧条抹布手脚麻利地把窗台、炕、木格门都擦了一遍,然后抱柴烧火,炕热了之后才把韩可舒抱进西屋铺上被子躺好。

院子里,许老头搭手,韩立孝带着二郎和四郎把车上的东西一件件搬到两侧的厢房里,齐氏在屋子里哗啦哗啦投洗抹布擦尘,个个忙叨叨的,走路声,说话声,水声,声声听进闲人韩可舒的耳朵里,舒服了心头。

韩可舒在杂声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没办法,对脑震荡后遗症患者来说,睡觉是最好的良药。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是一片漆黑了,西屋的门没关,微弱的暖黄色的灯光透过门口照进来,显得屋子里更阴暗了。

跟着微光传进屋子的还有淡淡的......肉香?香味一钻进鼻子,身体里敏锐的饥饿感立刻被调动了起来。

翻身掀开被子作势下炕,两条腿刚探到炕沿下面划拉鞋子,韩二郎正好搬着炕桌走进来,看她这副模样忙把她赶回炕上坐着。

韩家老宅的规矩,非农忙时候是一天三顿粥,而且,可能是想到晌饭后因为分家还要给出去那么多东西,侯氏心里不痛快的很,开锅下米的时候就少抓了一把,弄得晌午饭的粥明显稀了很多。清汤寡水地喝了个水饱,跑两趟厕所就没了,更何况韩立孝带着老婆孩子连搬带抬忙搬家折腾了一下午,几人早就饥肠辘辘了。

油灯如豆,一家人围坐在炕桌上吃迟来的晚饭。虽然也是粥,但很稠糊,米粒没煮到开花绵软,保持着弹性的口感。桌子中间摆着个平底黑陶土锅,盛着满满的山鸡肉炖野山蘑,灯光下热气蒸腾,一家五口围在一起吃得额头鼻尖都沁出层薄汗。

搬家后的第一顿饭,锅碗瓢盆是强凑出来的,山鸡是韩立孝从山林边早先布下的陷阱里抓回来的,野山蘑是齐氏上山现捡的,油盐是二郎跟着许老头回去借的。

拼拼凑凑的一顿饭,一家人却吃得分外开心,终于又是一家五口人了。

家里备下的柴火不多,晚饭还是烧的西屋的锅,所以晚上一家人都挤在西屋炕上睡。炕头烙人,但热气对长期受凉受风落下的腰腿疼再好不过了,还很解乏,所以不作二想地让给韩立孝了,齐氏挨着他,然后韩可舒睡在最中间,再来是四郎和二郎。

身下是热乎乎的炕,耳边是家人低低的说话声,商量着往后的打算和这几天要忙叨的事,韩可舒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齐氏伸手摸上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才放下心来。

“从醒来后就没再热过了,依华叔的说法,这应该就是熬过去了吧?”

“嗯,华叔说俏俏头上的伤口虽然挺大,但要不了命,就是连着发高热才这么凶险。”韩立孝侧躺着,就着窗外朦朦胧胧的光看着孩子,“今晚勤看着点儿,到天亮还没发热的话,就真的熬过去了。可惜......华叔说,额头上的口子,是一定得留疤了......”

齐氏听了沉默不语。被卖到大户做过下人,如今额头上还要留下块疤,往后......往后到年纪了想要说个人家,怕是会被挑剔吧?自己这个闺女,从小性子就好,乖巧又贴心,长得也俏,都是被自己给耽误了啊!

韩立孝伸手搭上齐氏的肩膀,轻轻地拍了两下宽慰她。三年前从府城里回来,她就大病了一场,几乎丢掉半条命。人前不说,但成宿成宿睡不着觉,背地里不知流了多少眼泪,俏俏这块心病在她心里扎了根,每天度日如年地熬着,要不是还有两个小子让她挂心,韩立孝还真怕哪天媳妇就撑不住了。

“人能回来就好,咱还求啥?往后咱好好过日子,给俏俏多备下些嫁妆,凭咱孩子的品性,总能找户好人家的。”

“我以后跟着爹和大哥种田打猎,不会再跑出去玩儿了,娘,我们一直养着妹妹好不好,别给她找什么好人家,哪里有比自己家更好的人家呢,妹妹会被欺负的!”

韩立孝说完话后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儿,在大家开始酝酿睡意的时候,四郎却把脸闷在枕头里,瓮声瓮气地说道。韩二郎把手伸进他的被窝里,捏了捏他的手臂,没说话。中间隔着韩可舒的那边,齐氏却已湿了眼睛。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下来,韩立孝也叹了口气,“你个臭小子,就这么想害你小妹变成老姑娘吗,女娃子总要嫁人的!这样吧,往后有人上门提亲,就得先过你和你大哥这关,这样总行了吧?”

“真的?这样的话......那好吧!”韩四郎像模像样地考虑了一下,转过头看韩可舒睡得恬静的脸,最后很勉强地点点头同意。

韩二郎的视线也越过四郎的头顶看着自己小妹,兄弟两人心里不约而同想着同一个念头:想带走小妹,没那么容易!

韩立孝此时没想到,因为他随口的这么一句话,让秦蒙后来的娶妻之路从一开始就因为这两位大小舅子困难重重。

酣睡中的韩可舒也没想到,她的婚姻大事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变成了“大哥点头小哥颔首”。

脑震荡后两三天内会有轻微、反复的头晕和呕吐现象,为了不让他们担心,韩可舒就尽可能地躺在炕上睡觉,少动少想,保证休息,饿了就少喝一点白粥。这么醒了睡睡了醒地躺了四五天,头晕和呕吐感终于没有了,额头上的伤口也因为心情好、休息好愈合得很快,没有出现发炎的情况,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一早吃过饭,韩立孝就和齐氏到山阴的那块水田地去了。韩家的地,韩立孝早就和韩老头放水泡上了,也和赵四哥家打好了招呼,用他家的牛来翻把地,昨晚赵四哥特意让他家栓子来告诉他,今天就给他翻把山阴的那块地。

收拾好碗筷后,韩二郎背着韩可舒到华郎中那里看诊,身边跟着小尾巴韩四郎。

额头上包着的绷带布拆开,左眉眉中往上的额头处是一块茶盏口般大小的伤口,如今已经结了深红色的血痂,看着挺吓人。

“四丫头,还疼吗?”华郎中给血痂上涂了层墨绿色的药膏,药汁渗到皮肤里凉丝丝的,提神又舒服。

“不碰到的话就不疼,华爷爷的药真好用,谢谢华爷爷。”眼前这老头看着有六十多岁了,对灵魂年龄25岁的韩可舒来说,喊声爷爷没啥心理压力,不像喊自家人那么纠结。韩立孝和齐氏不过才三十岁不到,而韩二郎十一岁,韩四郎才八岁而已,每次喊爹、娘、大哥、小哥哥的时候,韩可舒既为多赚出来的十好几年窃喜,又为自己占了人便宜的想法羞耻。

“华爷爷,小妹的伤好了很多,但还是想不起来怎么受伤的,这是怎么回事啊?以后会不会落下什么毛病?”这几天趁着韩可舒睡醒的时候,韩二郎就拉着她说话,发现她记得离家前的一些事情,在秦家的事也记得七七八八,但唯独受伤那天的情形忘得一干二净,若是使劲想的话,头就疼得厉害,试了两次,韩可舒最后都疼得脸色发白,弄得他们再也不敢让她想了。

包扎好伤口,华郎中坐下来给韩可舒把脉,好一会儿后收神,一偏头就看到韩家小哥俩屏着呼吸瞧着他们,脸上不禁浮上赞赏的笑意,“不用这么担心,没大碍的,撞伤头出现这种片段失忆现象是常见的,不要勉强回想,顺其自然就好,再说了,那么吓人的场面,记不得也是好事,是不是?”

华郎中交代了一些日常饮食需要忌口的东西,又抓了两服药给哥俩,然后才放他们离开。

“哥哥,你看,我就说了没事的。”韩可舒趴在韩二郎的背上,晃荡着小腿儿一脸没心没肺的模样。她曾经脑震荡过,事后也是想不起来怎么掉下去的。这种受创后的正常现象,是经过二十一世纪高端医学技术和经验得出的诊断,所以她心里很有底,但韩二郎在内的家里人却不这么想。

回去的路上,韩二郎的神情放松了很多。对小妹想不起事情的状况他一直很挂心,他在意的不仅仅是小妹受伤这件事,而是更担心这次撞破头会不会埋下些病根。刚刚听华郎中肯定地说没碍事,他心里吊着的这块石头算是落了地了。

“妹妹,虽然华爷爷说没事,但是你也要小心些,血痂掉之前可不要再碰到了。”韩四郎走在一旁叮嘱她,顺手给她往下扯了扯滑上去的裤脚。

“哦,我记住了,小哥哥。”韩可舒趴在韩二郎背上乖乖答话。被家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不要担心留疤的事,我问过华爷爷,他说留下的疤不会很大,把刘海梳下来些就能挡住。听说府城的大药铺里有除疤的药膏,等哥哥攒够钱就买给你......”

韩二郎徐徐的话语不停地传到耳朵里,韩可舒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稍稍圈紧了些,下一刻抬起头来语调轻快地说,“我才不怕,说书的人讲了,大英雄都是有疤的,那是标志!”

她此话一出,韩二郎和韩四郎顿时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愁绪一扫而空。几天相处下来,他们发现小妹是有些变化的,虽然和小时候一样乖巧,但胆子大了不少,不会总是怯怯地躲在他们身后,而且个性也开朗了许多。小妹说她在秦府过得并不艰难,也许并不全然是在安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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