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奕在李响和几名随从的陪同下信步走在长安街头,李响不断的小声对司马奕汇报着最近打探来的消息。苻硕将出城的道路完全封死,出入城门都严加防范,所以王猛那里的消息暂时也无法传递过来。
长安的街头异常的安静,似乎预示着这个古城又将经历一次大风暴。街上不时地有一队队的士兵经过,有一些也对司马奕几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却没有一人停下脚步。
忽然,前方出现一人,头戴一个硕大帽子,帽沿将眼睛以上的部位全部遮住,低着头,显得十分的神秘,飞快笔直朝着司马奕一行人走过来,王三等人立刻把司马奕围在中间,紧张地注视着来人,手按剑柄。
来人就快走到司马奕等人跟前时,忽然抬了一下帽沿,露出了整张脸,司马奕一看,赫然是当时在终南山上被擒的陈强。陈强就露了一下脸,马上又低下了头,转身朝边上的一条小巷走去,司马奕会意,连忙率众人跟上。
这条小巷原来是条没有前路的死巷,陈强走到巷子的尽头停了下来,司马奕对王三使了个眼色,王三率其他人守在了巷子口。
陈强这才转过身来,对着司马奕下跪道:“陈强参见王爷。”
司马奕连忙将他扶起,道:“不用多礼了,这几****还在想如何能够联系上你呢,你出现的正是时候。”
陈强道:“听闻王爷到了长安,小人就想去见王爷,可是长安最近很不太多,人多眼杂,今日也是出去办事偶遇王爷,如今长安混乱非常,王爷这样走在大街上,十分危险,王爷要小心啊。”
司马奕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实在待不住了才想出来走走,对了,你在替苻硕办事,听说他已经勾结了羌人准备起事了是吗?”
“不错,王爷的消息很灵通,今日我就是奉苻硕之命去请羌使姚兰搬到府中来住。”
司马奕一惊,道:“你且细细道来。”
“是,王爷可能不知道,那日羌使姚兰去东海王府见了苻法苻坚之后,出来就被请到了苻硕的府上,因为苻硕猜到苻法苻坚并没有立刻答应姚兰的提议,而给了苻硕机会。”
“他怎么会猜道?”
“因为他在苻法苻坚身边有内应。”
“是什么人?”
“这点小人并不清楚,因为每次此人都是非常神秘的和苻硕会面,而小人还没有取得苻硕的完全信任,这种高度机密无法知道,但是可以肯定此人十分熟悉苻法苻坚,而且才智过人,每次苻硕见完他,就会有一些举动。比如此次,城卫副将军苻平的死就是此人一手策划。”
听完这些话,司马奕心中似乎有了一些感觉,但是那个影子还不是那么的清晰。
陈强继续道:“苻硕想当皇帝都想疯了,尤其这次来的羌人更是给他一个好的机会,在那个神秘人物的谋划下,苻硕答应只要羌人助他夺取帝位,他会出兵助羌人夺取洛阳为根据地,共同对抗大燕和东晋。”
司马奕疑惑道:“姚襄不是想借到回到陇西之地吗?”
“那是没有立足之地害怕腹背受敌,如果有氐秦相助,可以加入到这中原的争夺之中,贪婪的羌人怎么会放弃这个好机会呢?”
司马奕恍然点头,看来羌人并不仅仅甘心于借道长安,而是野心勃勃地想夺取中原,可是现在东晋大军还远,而自己连王猛他们都无法联系上,实在是势单力薄。
想了半天,没有什么好的计策,司马奕又问陈强道:“刚才你说,你奉命去接姚兰到苻硕府中居住,两人的关系已经好到如此地步了吗?”
陈强道:“依小人看不过是互相利用,目前姚兰是羌人的使者,如果出了事情,姚襄可能就不会和苻硕合作,那苻硕的皇帝梦就有危险了。”
“那个暴君和苻硕关系如何?他难道没有觉察苻硕有不轨之心吗?”
“听闻苻平死了之后,暴君已经有所察觉,不过苻硕从头至尾都与暴君关系良好,暴君一时还不能相信苻硕要造反的事实。”
司马奕听了不禁眉头深锁,目前长安的形势真是错综复杂,而自己正身处这个漩涡的中心,凭自己手头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自保,如果自己走错一步,很可能就会再也走不出长安。
陈强见司马奕低头深思,在一旁低声道:“王爷目前的命运是和苻法苻坚两兄弟连在一起,苻硕目前只想着等羌人的兵到才起事,如果现在起事他顾忌的除了邓羌的禁卫军之外就是城外苻黄眉的大军。唯今之计就是杀了姚兰,逼苻硕提前造反,凭城外的大军和城内的禁卫军,苻硕没有任何的胜算。”
司马奕道:“去拉拢姚兰站到暴君和苻法苻坚一方如何?”
陈强分析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暴君第一开始就不把羌人放在眼里,苻法苻坚也没有立刻答应羌人的建议,而苻硕则是主动提出合作,并且展示了自己在城内的绝对实力,这次要小人去接姚兰,除了保护之外,也有监视之意,就是怕此人反复。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人根本无法接触姚兰,直到羌兵到来。再则,羌人如果和氐人交好,对王爷大大不利。”
司马奕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我马上去找苻法苻坚兄弟商量。”
司马奕赶回王府,正好苻法苻坚两兄弟刚从皇宫回来,司马奕连忙将目前的形势说给两兄弟听。
苻坚听完,面有喜色,道:“刚才我们进宫劝那个昏君撤了苻菁的职位,监视苻硕和苻菁,那个昏君说什么也不答应,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最好了,就依三弟所言。”
苻法连忙劝道:“慢着!现在杀了姚兰就等于和羌人翻脸,然后还要对付苻硕,我们会元气大伤,到时候羌兵到来,我们如何抵挡?”
司马奕道:“如果现在不先发制人,等到羌兵到来我们只能坐以待毙,羌兵后有东晋大军的担心,不会对长安造成太大的威胁。”
苻法还要说话,苻坚插入道:“大丈夫岂可畏首畏尾,大哥不要再说了,就依三弟所言。”
苻法看了司马奕一眼,没有再说话。
陈强来到了姚兰在长安的住处,说明了来意,姚兰在苻硕府上见过陈强,看到陈强只有一人,并没有丝毫的怀疑,收拾了东西,带上随行的几名随从随着陈强往苻硕府上而去。
行到了一半,路上忽然出现了许多的杂物档在路中间,无法通行,在陈强的建议下,一行人绕道而行。
姚兰对于长安的地形并不熟悉,但是随着道路越走越窄,周围越来越安静,姚兰不禁有点疑惑道:“陈先生,这条路似乎有点不对,在下记得上次去王爷的府上不是这个方向。”
陈强微微一笑道;“转过前面这个弯,直插过去就是王府的后门了,在下先行去通报。”说完也不等姚兰有什么反应,就拍马而行,转弯不见了。
姚兰立刻知道自己中计,冲着随从大叫:“快,回头,沿原路返回。”一行人连忙调头。
就在此时,两旁闪出了不少的弓箭手,乱箭射出,不一会,姚兰身边就只剩下两人了,姚兰一边隔档,一边大怒道:“你们这些氐狗!只会偷袭,有本事出来和你家大爷单打独斗!”
但是招呼他的只有更加密集的乱箭,身边的两位随从也已经中箭身亡,姚兰大腿上和肩上也中了两箭,他忍着剧痛,拼命拍马要冲出这条小路。就在他马上就要到达路口时,两支利箭飞射而来,一支射人,一支取马,姚兰只能挡开射向自己的那支箭,身下的骏马却是应声倒地,姚兰刚跃下马背,又一支箭悄然无声的来到了自己眼前,“噗”的一声,姚兰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眉心中深深的插着一支利箭,鲜血汨汨而出。
苻坚站在高处,手握强弓,漠无表情的挥了挥手,所有的人瞬间撤离,只有从留下地上的几具尸体才能看得出刚才这里发生过惨烈的屠杀行动。
“什么?全都不见了?”苻硕听到陈强回报姚兰整个使团都不见了之后,心中不禁猜测是否那个暴君又或是苻法苻坚两兄弟做了一些什么。正在心中惴惴不安之时,一个跌跌撞撞冲进来的手下,带来了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姚兰及其所有随从被发现死在一条小巷之内,连马匹都无一生还。
苻硕大惊,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肯定是暴君知道了自己和羌人的阴谋,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将手中杯子往地上一摔,怒道:“昏君,本来想让你多活几天,看来你是嫌命长了。”说完,匆匆向门外奔去,被逼提前开始自己的篡位行动。
陈强看着苻硕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至此,氐秦的大乱终于正式拉开了大幕,敬请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