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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宛珍家书

56

现在,任旗因着“任记金银”四个字,理所应当成为打开首饰盒的最理想人选。

首饰盒周身都经过抛光磨砂处理,纹理精细。而盒子本身也雕成莲花形,从上向下俯瞰,像极一朵徐徐绽放吐露新蕊的莲花。

莲花蕊的正中央凸出一个按钮,任旗小心摁下,首饰盒却纹丝不动。

展月接过首饰盒,发现按钮的中央处有4个方形排列的小洞,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有可能这是个钥匙孔。”

“钥匙孔?”任旗不相信,“世界上哪有这么细的钥匙!”

“展月说的有道理。”展利民说道,“这个首饰盒上既然刻着‘任记金银’的字样,就极有可能是宛珍的遗物。我看不如回一趟白桦林里那个大教堂。现在警察还没赶到,我们顺便把张牧师的遗体送回去。”

张牧师的尸体蜷缩在那个编织袋里,此刻的他没了生前的狂执与疯癫。

司道远走过去,随后又招呼任旗过去,指着尸体脊椎处的砍伤说道,“他也是死于此次事件中,生前曾有人将他的身体弯成圆形。”

“看来张牧师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才导致杀身之祸的。”任旗感叹道。

展利民从村民手中找来一根木棍横穿编织袋的提手,又喊来两个年轻壮实的后生,一前一后抬起来就沿着河岸往白桦林的方向走。

几个人在后面一路紧跟。

路上司道远突然对展月说道,“清明假期,你第一次下到大教堂遗址的时候,知道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吗?”

“被人从后面击了一下脑袋。”展月说话间都带着耿耿于怀。

“是张牧师用手把你打晕的,不是打在脑袋上。”司道远说着把手放在后脑勺的部位,“是这里。”

“总之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展月白了司道远一眼,任旗自从林筱康被卷入黑洞后,已经跟司道远彻底对立,他紧走两步追上展月。展利民的脸色也不好看,刚才展月的那句话,天知道有没有指桑骂槐。

第三次回到白桦林里的教堂,郁青苗心境大不一样。林筱柏张牧师都已经死去,林筱康至今生死未卜,教堂里空荡荡的布置,倒与她现在的心境十分贴近。

教堂由于一段时间无人打扫,空气里到处浮动着灰尘,座位上也落了鸽子的粪便,空气里有种沉闷的气味。展利民让两个后生把张牧师的尸体搁在圣像前的空地上,然后示意他们离开。看到大门缓缓合拢,屋内光线登时暗下来,唯有上方开着的小窗透射出几道长长地光柱,展利民转身带头领着大家朝楼上走去。

“我记得张牧师说过,丁丁的房间曾经就是宛珍住过的。”任旗握紧了展月的手。

转眼就来到丁丁的房间门口。

只见门敞开着,展利民最先走进房间,发现里面凌乱不堪,抽屉橱柜很显然被人翻过。

“这次想找到点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任旗不由地感到失落。

“我看未必!”展月急走两步,跨过地上凌乱的衣物和物件,来到床头,注视着那张周璇的海报。黑白的海报,透出时光的恒久魅力,如同周璇的声音,历久弥新。

接下来,展月的话让整个事情有了新的转机。

“你们看海报四个角上的东西!”说着,展月伸手去触摸其中的一个。那个类似钉子的物件顶端,做成水珠一样的形状,估计是表面镀了一层银,经过长期的氧化已经发乌。”

见其他人依旧不解,展月取过任旗怀里抱着的首饰盒,将手中的那枚尖细的物件插进了莲花蕊按钮的一个小孔中。大小粗细完全合适!任旗惊呆了,反应过来,又飞快摘下固定海报的其他三个物件,一一放入孔中。

最后一下,只听啪的一声闷响,莲花首饰盒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若不是郁青苗心细赶忙从下面接住,首饰盒恐怕要摔落在地上。“真是太妙了!”任旗惊叹着,很是为祖上令人叹为观止的手艺感到自豪。

这是郁青苗第一次接触它,不大的体积却有着相当的重量。正迟疑着,首饰盒里掉出一封信。任旗刚要打开,司道远高声阻止他,“等一下!你手上的汗渍会加快信件的损坏程度。”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极薄的白色手套,递给他。

任旗白了司道远一眼,却没有拒绝,戴上白手套,他一脸虔诚虔地打开了信件。

天华吾夫:

在离别数年后,你还是选择外出找寻我的踪迹。

当年我被瓶姑和巴塔耶联手追杀,朝不保夕,又怎么忍心连累你和我们的儿子?我只能离开你,来到荆河山区隐居。可是,我始终没能逃脱他们的魔爪,邪恶的瓶姑和巴塔耶以周边村民的生命相要挟要我和其他6个族人姐妹做了为人不齿的娼妓。我们日日夜夜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我曾在一个个无法安眠的日子里反复问自己,你任天华有没有爱过我?直到瓶姑和巴塔耶告诉我,你来找我了。他们把你关在破赵河北段大教堂的地牢里。丧心病狂的瓶姑还想出一个好办法来折磨我,她每晚都把我关在与你一墙之隔的暗室里,将我的口封住,把我的手脚缚住,让我们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这是最残忍的折磨,每夜每夜我都噙着泪水在内心里呼唤你的名字,天华,我深爱着你,从未有过半点动摇!

老天肯定也因你我动容,给了我们最后一次相见的机会。有天我到白桦林大教堂一层做祷告,忽的闻到一股令人恶心的腐臭味。为了寻找到气味的来源,我到了地下室,却意外听到了地下潺潺的水流声。于是我试着将地板撬开,连续挖了几个月,意外打通了隐藏在地下的天然溶洞!

我顺着地洞爬下去,下面的温度异常阴凉,朝南的地方开着一个更大的洞口,我朝里面望了望,居然看到无数双发着绿光的眼睛瞪着我!再仔细看,居然是倒挂在溶洞壁上的叶蝠!它们体型巨大,身形饱满肥硕,却如干尸般吊在石壁上一动不动。我害怕极了,同时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正是在大教堂里闻到的那股恶臭!我将手中的煤油灯放低,蓦地发现脚下的水流中冲来一具腐烂的尸体!我恐惧极了,提着灯又照向远处,只见一具连一具的腐尸层层叠叠泡在水中!我这才明白,那些叶蝠是吃了死人肉才长得如此膘肥体壮,吃饱喝足后见了我都懒得搭理。

我看那些人身上的衣服,很明显都是被巴塔耶和瓶姑奴役的劳工,手上都还带着锁链,他们像牲口一般在死后被扔了下来。我忽的想到,如果我从这里爬上去,是否就能见到你了!于是我加快脚步,又走了许久,在快接近破赵河北段大教堂的地下黑洞时,我忽的踩到了一个人身上!那人没死,满身都是血,眼看就要晕厥,他肯定是从黑洞上面跳下来的,才被摔成这样。我扶他起来,当我们四目相对时都惊呆了。

天华!是你!我的丈夫任天华!

没想到分离数年后你我再次相见,却是在这里!我们相拥而泣。原来,你不堪忍受非人的折磨,决意跳下来求得一死,却没想到天不绝你,还让我们夫妻再度重逢!那夜,我们在可怕的死人洞里相依相偎,天亮后我们爬出去,来到白桦林中的大教堂,我给你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还给你修了胡子剪了发,把你打扮成一位风度翩翩的“客人”,轻易躲过门房的盘查,逃了出去。

而我是逃不出去的,唯有让你获得新生。当晚,我把这封信藏在首饰盒里,重又去了破赵河北段的大教堂地下暗室,将它藏在那里。同时,还将一份藏宝图粘在了你笔记的最后面。巴塔耶和瓶姑全程监视着我,事后将你的笔记取走据为己有,却没发现,我埋在暗室另一角落的首饰盒里,还藏着另一部分藏宝图,少了任何一部分,宝藏都无处可寻!

天华,你和儿子好好生活,我的生命自然就得以延续。最后,再说一次,我深深爱着你。

郁青苗看着信的最后一段话,又情不自禁哭了起来,大家都知道,她又想起了林筱康。

任旗不住地叹息着,又取出首饰盒最底层,一张羊皮制成的手绘地图。

这就是那么多人做梦都想找到的藏宝图的一部分。

当年被丁丁取走的是另一部分。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到哪去寻找?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呀,司先生去了哪里?”展利民突然叫道。

展月一扭头,惊声说,“郁青苗也不见了!”

两人刚刚都还在的,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57

一阵恶臭传上来,郁青苗差点晕了过去。

司道远手脚并用,推开压在地板上的杂物,这些东西已经在此堆积了许久许久的时间,厚厚的一层灰尘仿佛长在上面。

“如果宛珍信中所说属实,那么这个地下天然通道便是存在的。”郁青苗股的不许多,直接用一截木棍敲击着腐败的地板,“或许,筱康还有救!”

司道远把她喊到一边,自己抬脚猛力踹下去,地板上出现一个洞。他又赶忙蹲下用手掰开断裂的木头茬子,郁青苗用手机朝里面照去,果然,一个深深的黑洞豁然出现。

正准备下去,地下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展利民带领任旗和展月走下了台阶。

“救筱康的事儿为什么不喊上我们?”任旗说话充满了抱怨。

“时间太紧……而且下面具体什么状况有没有危险谁都说不清楚。”郁青苗突然发现怎么解释都不是很好,干脆不再多说。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展月接过郁青苗的手机,朝里面看着。

“我来带路。”展利民说完,又指了指展月,“你在上面站岗,好有个照应的!”这种时候,也不便多争执,展月点头答应下来。

展利民点了根烟,猛吸两口扔了下去,只听刺啦一声,烟头熄灭了。

“下面有水源。”展利民说罢躬下身子,第一个爬进了洞口,郁青苗和任旗居中,司道远断后。这天然通道生的也是奇特,并非直上直下,而是倾斜着向下延展。因此,几人按照展利民交给的方法,背部顶着洞壁,双脚紧蹬另一侧洞壁,一点点下移。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展利民伸脚探了探,然后跳了下去。其余三人纷纷效仿,地下积水正好没过小腿。

任旗刚要用手机照明,却被展利民制止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南侧的洞口里,有一处光亮,好像是来自墙壁之中。大家紧张地钻入南侧洞中,小心绕开高涨的水面,沿右侧缓缓前进。顶上不断有水滴落下,冷不丁地滴在脸上和身上。“这顶上渗水?”司道远从后面嘀咕。“司先生,这不是渗水,而是先前破赵河北段的河水流入黑洞中,整个地下通道都被灌满了水,随后又快速渗入地下,而洞顶短时间内干燥不了,便不时有积水滴下来。”

展利民沿途观察着湿地以及洞壁上的白色凝结物,又掰下一点来揉碎,小声说,“这里聚居着大量的叶蝠。”

任旗一惊,“民叔,你怎么知道的?”

“这叶蝠的粪便有些还很新鲜。但是……叶蝠最喜倒挂在洞壁上,眼睛在极度黑暗中发出幽绿的光,而这些这里都没有。”

又往前走了一段,靠着刚才那道幽蓝色的光线又近了些的时候,蓝光一下子灭了,整个地下通道处于极度的黑暗中。

任旗再顾不得许多,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凭借之前的印象,几人在一处石壁下站住了脚。顺着手机微弱的光亮,任旗抬高手臂,只见石壁上出现两个巨大人工开凿的石洞!两个石洞并排横列,一如骷髅深陷的眼窝,还没看仔细,展利民失声叫道,“天,这是两副洞棺!”

郁青苗吓得身体后仰,幸好被司道远从后面接住才免于落入中间的积水潭。

每个洞口中,都有一副巨型的石棺,光线太暗,辨不出具体的颜色,但能感觉到是用上好的材质打造而成。四个人围站在两副棺材之下,啧啧称奇,隐隐透出惊恐的不安。

“洞棺是一种极特殊的墓葬方式,尤其是在本地极为罕见,我也只是在极小的时候,听村里的假洋鬼子说起过。”展利民忍不住点了根烟,又是几口猛吸。

“我一直都想问,那个人为什么叫假洋鬼子?”任旗好奇问道。

“呵呵,那人虽是中国人的皮肤,却长了碧蓝色的眼睛和大大的鹰钩鼻子,看上去很像是外国人。”展利民解释。

“诶?任旗,你刚才咳嗽了?”郁青苗小声问。

任旗狐疑地看着她,摇头。郁青苗又扭头看司道远,“难道是你?”

司道远也是极力否认。

“咳咳……”

又是一声咳嗽!这次郁青苗听清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来自头顶左侧那副洞棺里!几人怪叫着接连后退,一连串的水滴从洞棺上滴落,正砸在郁青苗脸上,她满脸惊恐地抬头,只看到从黑不见底的洞口里,探出了一只湿漉漉的脑袋。

任旗壮着胆子靠近些,用手机照亮那张脸,然后惊喜地蹦起来,“筱康!你他妈还活着!”

郁青苗楞了一下,等反应过来那个趴在洞棺上的人是林筱康后,疯了一样大哭出声,转身哀求展利民和司道远把他从上面弄下来。林筱康看上去很虚弱,睁开眼又缓缓闭上,嘴里小声说,“大家怎么找到我的……郁青苗,你怎么哭了?”

这一问不要紧,郁青苗哭得更厉害了。司道远和任旗上前,一人抓住一只胳膊,将林筱康从头顶的洞棺上架了下来。结果人还没着地,郁青苗就扑过来抱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嘟囔着,“我以为你死了,可是又不甘心,想下来碰碰运气,要是真发现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稍稍恢复意识的林筱康,眼看着自己被女生抱在怀里嗷嗷大哭,说道,“你再这么用力我真就死翘翘啦!”一旁的任旗好生羡慕,小声嘀咕,“我靠,当代烈女!”

林筱康咳嗽着,“刚才有人抽烟了,我本来都快没有意识了,硬是被这烟味呛醒了。”

展利民龇着牙笑了两声,他的烟起到了意外的效果。

“快跟我们讲讲你被漩涡卷入洞口之后发生了什么吧!”司道远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林筱康换上。林筱康开始不肯,“这么贵的衬衫,穿坏了我可赔不起!”但是对方执意要他穿上,也就不再拒绝。

“我被卷入洞中之后,一直在汹涌的河水中沉浮。眼看着地下通道被水灌满,我以为这下要完蛋了,谁知水却一点点消褪下去!我听到洞口处有机器嗡嗡的声响,猜想是你们找来了抽水机。”

“那后来你怎么就趴在了这洞棺上?”郁青苗觉得奇怪。

“唉,万不得已啊,只有这洞棺可以让我暂时容身。”说着又打开手机,发出微弱的蓝光,但很快就没电了。

来时的洞口处突然有急促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看到展月慌里慌张地出现在视线之中,她看都不看众人一眼,声嘶力竭喊道,“着火了!上面的大教堂着火了!”

任旗跌跌撞撞走过去一把揽住女友,“月月,出了啥事儿?慢慢说!”

“我一直在地下室等你们,忽然觉得浑身燥热,又听到外面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炸裂声,隔着门板我朝楼上望去,只见大教堂已经陷入火海之中!”

众人当下大惊,正不知所措之际,司道远开口了,“有人故意放火,想要烧死我们。”

“我同意你的看法。”林筱康虚弱地回应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展月的话音未落,任旗又有了更惊人的发现,他指着中间的夹道说,“你们看,水全部涨起来了!”

“是地表回水现象!”展利民见多识广,当即把视线转到了那两具洞棺上。他表情前所未有的复杂激动,咬着嘴唇,忽的一转头拉过展月的胳膊,大声说道,“月月,跪下,给这两具棺材磕仨头!”

展利民的话不单把展月弄懵了,就是其他人也大惑不解。展利民没再多余地解释,跳起来将刻在洞口处的字迹擦拭干净,伴着手机的光线,大家看清楚了,上面分别写着“巴塔耶之墓”、“巴塔耶之妻瓶姑墓”!

展月抖动着嘴唇,表情纠结万分。

展利民没有看她,而是兀自说道,“当年巴塔耶和瓶姑虽是作恶多端,但在长期相处中却也产生了感情,两人最后成婚,在当时传的沸沸扬扬。后来两人眼见非法奴役劳工的事情败露,自觉作恶多端,就相约自杀于地下洞棺中,以求死后不被后人掘棺戮尸。”

展月皱着眉头,似乎听出了什么,表情开始变得紧张。

“七墓村那个被称为假洋鬼子的人,其实就是巴塔耶和瓶姑的后代。”展利民又看向展月,“而你,正是假洋鬼子的亲生孙女!”

这句话有如五雷轰顶,直直炸响在所有人头顶。展月仅存的幻想一瞬间被无情地揭露,顿时腿脚发软,双目眩晕。

“我曾一再叮嘱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发现杜德美大教堂遗址的事情,为的就是不要牵扯出最后这件陈年旧事。但是今天你祖先的棺材板眼看就要成为救我们众人性命的唯一工具,我不能不说出。你们家族几十年前就在一夜之间突然自杀,你是唯一的幸存者。我把你接来,当作自己亲生女儿来抚养。”

司道远却一拍巴掌,“这么说就行的通了,巴塔耶将任天华的笔记存进了自己从法国带来的铁皮箱中,留给了自己的后人,一直到假洋鬼子这代。却正被年幼调皮的丁丁偷了出来,埋在了破赵河北段的大教堂遗址下!”

58

展月深受打击,为自己先人曾犯下的罪行感到羞耻,一时间倔强着不肯拜祭那两幅洞棺。

林筱康至此终于明白,外貌看上去十分欧化的展月,竟有着如此错综复杂的背景。

地下通道里的水已经慢慢涨上来,渐渐没到了腰际。展利民突然发疯般,粗暴地摁着展月的头在东莞前磕了三下。这一行为惹怒了任旗,上来就要攻击展利民。却被司道远和林筱康拦下了。

展利民正了正脸色,开始指挥大家将左侧的棺材拖下来,推入水中。可是任凭大家怎样用力,左侧的那具洞棺如同长在洞中一样,纹丝不动。眼看着时间紧迫,几人又去移动右侧瓶姑的那副洞棺,很容易就推入了水中,又很快将棺材撬开。这时几人才发现,这洞棺竟十分巨大,六个人就算全部站进去,也是绰绰有余!

郁青苗有所担心,“这个结实吗?在水中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浮力?”

展利民取过摔碎的棺材板当作船桨,熟稔地滑动起来。“这洞棺取材于上好的阴沉木。这种木材只生长在深山最阴凉的灌木丛中,而且是横向生长,材质轻盈坚韧。别说是6个人,照这副洞棺的大小,便是再来3个人,也照样浮在水面上。”

说话间,司道远也捡起一块木板,奋力划着水,“看来沿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照展月所说的火势,不被烧死才怪。但愿前面的洞口有人下来营救我们,不然地表回水这么严重,早晚都会被淹死。”

唯有任旗和展月精神萎靡,这样的身世一揭晓,无异告诉他俩一个事实:两家曾是世仇。宛珍抢走了本该属于瓶姑的丈夫,而瓶姑为了报复,竟逼良为娼将宛珍推入火坑。面对这样的命运,两人都不知该何去何从。

巨大的洞棺行驶在越涨越高的水面上。

“咳咳……”

郁青苗再次警觉起来,她碰碰一旁专心划水的林筱康,“你又咳嗽了?”

“没有啊!”林筱康捏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你太紧张了,包括刚才在洞棺附近,我也没有咳嗽呢!”

“咳咳……”

“诶,奇了怪了……”郁青苗环顾四周,也没见谁有刚刚咳嗽过的迹象,于是又借着手机的光亮小心翼翼挪动身体,朝后照去,“我明明听到有人咳嗽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只见石壁上左侧那口洞棺自己倾斜着一头扎进了越来越激荡的水里!扑通的闷响,惊得所有人齐齐朝后望去,郁青苗更是看得一清二楚,呆的说不出话来,只见那棺材像投入水中的泡沫,打了个转转又很快附上了水面。

“我记得刚才无论怎样用力,都没搬动那口棺材的啊!”司道远说着也摁亮了自己的手机。

洞棺在水上静默了好一会儿,开始顺着水流朝几个人的方向划过来。所有人都做不到静观其变,心惊胆颤地盯着漂流在黑漆漆水面上的百年洞棺。连一向沉稳的展利民也不禁思忖道,“会不会是巴塔耶舍不得瓶姑离开自己?”

郁青苗被他的话吓到了,拱到林筱康怀里直发颤。林筱康抚着她的头发,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同样的恐惧。

两副洞棺此时相隔不过五、六米的距离,如同有条隐在水中的线,牢牢牵扯着彼此,不远不近,不疾不徐。然而正当大家慢慢安下心来说服自己这不过是巧合时,后面的洞棺轰地掀开了盖子!

借着几部手机的光亮,大家看到无数的叶蝠从棺材里扑啦着毛乎乎的翅膀飞了出来!这些叶蝠体型巨大,跟那晚丁丁死去时林筱康在宿舍楼顶见到的一模一样!它们都有一张肉呼呼的脸,猪一样肥硕的鼻子,上面布满了让人恶心的绒毛。

“大家快蹲下!”展利民话还没说完,一只叶蝠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叨住了司道远的脖子,立时疼得他哇哇大叫。展利民情急之下伸手去扯,却引来司道远更加撕心裂肺的哀嚎。奇怪的是,所有的叶蝠似乎都有意冲着司道远而来,一窝蜂似的冲向他。大家都有心救他,但已为时太晚,短短数秒之内,成百上千只叶蝠将司道远覆盖。林筱康等人早已吓得肝胆俱裂,却又不敢太大动作掀翻了摇摆不定的洞棺,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司道远越来越无助的呻吟,突然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冲着众人抛来一个东西,软趴趴地正好覆在林筱康脸上。

“这是另一块地图,当年我先人德川家宣派出的海盗船在杜德美派出的船上抢夺来的!”司道远几乎是扯着嗓子说完了所有的话,他的脸上不停地躺下鲜血,皮肤被叶蝠咬出一个个肉洞,正一点点沦为这群恶魔的美餐!郁青苗尖叫着回头,趴在林筱康肩头大哭,却被猛然瞥见的一幕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司道远身上,忽略了身后那口漂浮的洞棺。此刻,相隔不过两三米远的那口洞棺上,站着两个几乎赤身裸体的怪物!头顶银发稀疏,眼珠大的看上去像要爆裂开来,耳朵坚挺着上竖,正咧嘴狰狞地笑着。更恐怖的是,他们正手握尖刀,一路朝前面这副洞棺冲来!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跌坐在高高的洞棺内,司道远已经被叶蝠咬死,横尸一边。此刻,大家都看着展利民,准备听从他的安排。

“把司先生的尸体扔给后面洞棺上的怪物,我看这些东西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展利民的话似乎有道理,林筱康和任旗也不再多想,只好架起司道远的尸体,使出浑身力气扔到了身后的洞棺上!

哐当一下,几人感觉浑身一颠,洞棺似乎是坠入了更大的空间内,随之旋转起来。只是黑暗中间,谁也不知这是到了哪里。这时,林筱康的脸被什么东西扫了一下,他顺手一摸,不禁叫出声来,“我们有救了!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就是刚刚我掉下来的黑洞底端!大家赶紧找找头顶还有没有垂下来的绳索!”这一提醒,大家都站起身来到处乱抓,接连兴奋地嚷道,“抓住了!”展利民兴奋地说道,“多亏及时找来抽水机,要不咱们怕是早被淹死在这地下了!”

微弱的手机灯光中,一根根绳索正从顶上垂下来,只听林筱康一声令下,五个人同时拽动了手中的绳索,只一小会儿功夫,无数的探照灯照了下来,伴随着机器的摩擦声,几个人被缓缓带了上去!

此时,后面一副船棺刚刚驶入黑洞的漩涡中,几人由上而下看着那两个怪物的诡异行为:司道远的脊椎被砍断,身体被弯成了一个圆形!

他的嘴巴咬着自己的一只脚,做出了近乎完美的首尾相连的动作。

怪物看着自己的杰作,仰头看着上升的几个人,又嘿嘿地笑了,好像在告诉林筱康几个人:你们谁都逃不掉。

郁青苗和展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哭道,“就是他们,我们之前看到的怪物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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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天卿是一家演艺公司的公关,作品以天卿的视角,去还原一个真实的演艺圈。请勿对号入座
  • 青你2之枫林尽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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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你而言我和它有什么区别?……因为舞台而关注因为青春有你而了解………★我瞎编的女主生活很苦小说里找甜☆蔡pd是那种他看你一眼你就会乖乖跟他走的人我入了他眼睛的魔太温柔了作者文笔也不咋地,有不好的地方指出哦我是看着青你一期一期扣的字我自个乐在其中嘿嘿嘿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哦,我也不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嘿嘿嘿随缘应该不会弃坑,比较很迷呢先看看有没有人喜欢爱你们哦?周四周六不更新哦 请勿上升真人 不睬任何人
  • 那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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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自己经历的事所改编,不要二转,新作家,多多支持,谢谢大家
  • 此情须问天

    此情须问天

    本来她无忧无虑地活了十八年,本来她理所当然地以为那个笨蛋白书怀注定要被她欺负一辈子,忽然间父母竟告诉她,她早已许配给了别人,她当然不能接受,于是决定用绝食以明志,继而用逃婚以明志,她差点就成功了,可恨那个一直被她欺负的人,那个她最信任的人,竟害得她功亏一篑。更可恨那个花了五十万两彩礼,迎娶她入门的人,竟在新婚夜将她五花大绑,口堵绢帕,推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