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一幕令人痛心的现代悲剧故事。
小兰17岁了,长得很秀美。她与同班一个男生要好。这男生腿脚有点残疾,但人聪明多才,吹拉弹唱样样行。所谓要好,究竟是出于对这男生的同情,是纯真的友情,是少男少女之间相互吸引的朦胧的感情,还是几者都有的一种并不分明的混沌感情?谁也难说清。
小兰的父亲风闻此事后,立即警告小兰:"我告诉你,不许老早搞对象,将来搞对象咱也不能嫁给一个瘸子!"小兰是有文化的孩子了,听老父这般难以入耳的教训,很是不满,可又不敢跟父亲顶撞,只是心里反感而已。从此,她不再与那男孩公开接触了。
由公开转入地下,神秘感就来了,体验自有不同。性意识的觉醒使这对少男少女有了一些拥抱亲吻之类的肌肤接触,这越发使他们难舍难分。纸包不住火。小兰的父亲知道后怒不可遏。一天晚上,大家去村上看电影,小兰又到那男生家里。她没料到父亲跟踪而来,要来个"捉奸捉双"。结果两人正谈的亲热,老父大喝一声猛然出现,两人下慌了手脚。老父举起棍子就打。男孩的兄长闻讯赶来,与小兰的父亲格斗起来。小兰趁机跑回家,又气又羞又急之下,竟拿起一瓶滴滴畏喝了下去。药性发作起来时,她后悔了,喊人求救时,已经晚了。这悲剧给我们留下的是何其沉重的思考!
这悲剧是谁酿成?是我们不少大人手中高举的"早恋"这一挞伐之鞭。
"早恋",实在是成人制造的一个尴尬的概念。
首先,这并非真正的"恋"。不少人包括少男少女自己,一见男女孩交往,哪怕是一起谈过一次话,一起走过一段路,写过一封信,递过一个条,就动辄说成是"早恋"。其实,这些男女孩之间的交往,不过是处于积极接近异性时期的少男少女,正常的性心理的表现。我们前面已经谈过,这至多不过是模仿性的初恋感情,远非如同成人的指向婚姻的"恋爱"。再说,恋爱什么叫"早"?即使就指向婚姻的成熟的恋爱说,说不到法定结婚年龄恋爱为"早",相信谁也不会点头。说不到恋爱年龄的恋爱为"早",那么又如何界定恋爱年龄本身?致于模仿性的初恋,又怎能界定何时为"早"?再说,《红楼梦》里演绎了那么多爱情故事的男女,他们的年龄才多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早恋这一既模糊又尴尬的概念谬种流传起来。但是,为适应新词语产生的现实,以增加新词语为首要宗旨的最新修订版《现代汉语词典》,却拒收"早恋"进来与"早婚"、"早育"为伍。看来,谬误的东西喊的人再多也不会成为真理。
难道能否认在少男少女之间会发生恋情?一点不想否认,也不能否认。少年男女之间发生的相互爱慕之情,是名副其实的"初恋"——初步的不成熟的恋情。这种初恋是拒绝世俗的功利主义的,是不考虑婚姻的,是一段纯美的感情经历。初恋是人生第一朵绽开的鲜花,如初升的朝阳一样美好。一个身心健全的人,凭心而论,谁没有过年少时初恋的美好回忆?虽然它像梦一样迷蒙而短暂,但它注入人心的那种温馨和向往,难道不是培养人美好的崇高情操的最好精神营养之一吗?说句实在话,谁果谁真在年少时没有过初恋,没有过那种情思,那是一种人生的缺憾,而且,这种缺憾会在人格上留下影响终生的残痕。
不错,初恋是幼稚的。但它如别的事物一样,没有初始哪有发展?没有幼稚哪有成熟?为什么一定要否定初恋之情呢?人们所以发明"早恋"这么一个尴尬的概念,就因为对青少年的初恋这种客观存在的正常现象,不愿承认,不敢正视,更不想肯定。于是,不少人举起"早恋"这一挞伐之鞭,对青少年的初恋来一个共讨之,共伐之。于是,挞伐之鞭下便有了开头那一幕看得见的悲剧,便有了那么多青少年心灵上看不见的创伤。
这样说来,少男少女应该高唱"初恋"的赞歌,奋不顾身地投入"爱河"?
不,绝不是的。
肯定少男少女的两性感情,并不意味着可以听任自己盲目坠入"爱河"。我们必须学会善待自己的初恋情怀。这是因为,青少年到底还没长大,还不识水性,还招架不住感情巨大旋涡的冲击,闹不好会被淹溺。仅就心理咨询的实践看,就常常有一些令人痛心的故事,有些少男少女盲目坠入爱河,不仅给自己酿造了苦酒,甚至险些被淹溺人生。
这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年少时的初恋情怀还不是成熟的爱情,就是因为中学时代还不能担起爱情的重担。
首先,中学时代的身体还没有真正成熟。在这一时期,虽然身高体重增加很快,甚至与成人相差无几,第二性征也已经开始出现,但在身体机能上,仍然与成人有着不小的差别。以肌肉系统为例,中学生的单位体重肌肉要小于成年人,肌肉中的水分相对较多,而蛋白质、脂肪、无机盐相对较少。因此,中学生肌肉运动在力量上和灵巧性方面都不如成人。再有,中学生的呼吸系统组织比较娇嫩,血管淋巴较为丰富,粘膜容易受损,鼻腔相对短小,容易伤风而发生鼻炎。此外,中学生的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生殖系统等,都与成人有重要区别,都还没有达到成熟的程度。
其次,中学时代的心理远远没有达到成熟。中学生的心理发展往往落后于身体发育。比如,你虽然身高与自己的父母可能差不多,甚至可能超过父母,但在心理成熟度方面,不能不承认与父母相差还很远。再有,中学生的心理发展也极不平衡。比如,你可能刚刚在学校与同学就某个政治或哲学问题进行过一番争论,显得很理智;可回到家中,却又会和父母撒娇,显得很幼稚。又如,明明对异性交往有兴趣,但碰到异性朋友却脸红手抖,说不出话,缺乏基本的社交经验与技巧,不知如何是好。
第三,中学时代对爱情还没有深刻的理解。由于缺乏知识和社会阅历,中学生所接触的人和事都比较少,对社会的复杂性缺乏切身的体验,看问题容易幼稚偏激而冲动。人获得知识的途径有两条,一是间接经验,二是直接经验。所谓间接经验就是并非自己亲自体验而通过书本等得到的知识;直接经验是个人由亲身经历而获得的知识。虽然同样的知识既可由间接经验得到,又可以由直接经验得到,但是,间接经验获得的知识,总不如直接经验获得的知识更为巩固,理解更为全面深刻。这就是所谓的"纸上得来终觉浅"。中学生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必然很有限,对社会、人生的认识还很肤浅。因此,对爱情,中学生还难以深刻理解,还难以领悟真正的爱情必然以婚姻为目标。中学时代还难以担起爱情的重担。还有的分不清友谊和爱情,经常错把友谊错当成爱情。因此,有些年轻朋友盲目投入爱河,结果尝到了自己酿下的苦酒。
最后,中学时代还无力承担爱情的责任。成熟的爱情意味着责任。成熟的爱情要走向婚姻,这首先需要起码的物质保证。中学生还没有从事职业活动,没有经济来源,还没有能力担负这样的经济责任。再有,男女结合建立家庭不仅仅是男女两个人的事,而是一种社会行为,要承担社会责任。中学生还没有真正长大成人,还承担不了这样的社会责任。因此,在无力承担责任的时候,把初恋当成熟的爱情担在自己身上,怎能不压坏了身心?
说到这里,我们不能不承认,初恋之情是一朵美丽的花,却是一朵难以结果的花。对初春的生命来说,曾经经历过,就是初恋之情的全部的意义所在。我们真的不能把初恋之情当作成熟的爱情,遭遇初恋的时候真的需要我们好好把握,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