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许文修闭门不出,哪知山中凶险,若走大路还好些,此时他选择的小路,多半是林木高耸,还有野兽出没。
许文修摸摸褡裢里装的盒子,安然无恙。又摸摸师傅给的那把匕首,也算给自己壮胆。
烈日当头,许文修干渴难耐,心想有一汪山泉该多好哇!可是走了十多里,连个水滴也未见到。肚子已经又在咕咕乱叫,他捏捏怀里揣着的两张烧饼,咽咽口水,还是松开手,想着再赶一段路,应该也就剩一半的路了吧。到那时补充点给养,不至于支撑不回去。
在茂密的树林里,知了“吱——”的一声长叫,沉闷的空气更加令人烦躁不安。许文修慢慢感觉自己眼冒金星,似乎走的方向不是回山上的方向,但自己就是辨别不清楚究竟该走哪里。
许文修体力渐渐不支,终于掏出那两只烧饼,大口吞吃。本来就干渴的他此时没有水喝,咽了几口便难以下咽,还噎住几次,把脸也憋得通红……
费力地吃完,许文修体力恢复一些,忙又赶路。在一片藤萝交错的草地间,他跌跌撞撞地走着。
一不留神,许文修被绊倒,狠狠地摔了个嘴啃泥。刚刚爬起来,他猛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棵一人高的树,树上挂满了鲜红欲滴的野果,许文修看的反复咽了几次口水,脚底的那些藤萝来回缠绊他,他不由的记起那把匕首,掏出来发疯一般乱砍一番,这下不用再担心摔跤了。
许文修几乎是连滚带爬到了那些野果前的,一把逮住,哪还顾得干净与否,摘下来在衣襟处胡乱蹭蹭,一口一个,狼吞虎咽,感觉甜丝丝的……
吃完后,许文修摇摇头傻呵呵地拍拍胸脯说“味道还不错,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果子!”
这下他精力充沛,掏出指南针来想看看自己走的方向,孰料指南针的指针不动了。
“哎,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就在这时坏,哎——”许文修心里有些恼火,无奈之下,只好拼命想以前地理课上掌握的辨认方向的方法,站在原地,看树干的潮湿度,以及太阳的方位,偶有一处树木稀疏,还有树的影子,这样仔细观察几遍,确定好方向,兴致勃勃地继续赶路。
心中一想,马上上山就回家了,可以跟随鬼谷师傅学习兵法。许文修脚下生风,健步疾行。
许文修吃下那些野果,就光顾着赶路。
他看着天色渐晚,心里不禁发毛。偶尔有野兔什么跳过去,他都要吓一跳,惊出一身汗来。更是将匕首紧紧握在手中,以防不测。
以前在学校,晚上那路灯亮的如同白昼,而今这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许文修只能感觉“咚咚”的心跳。
不过慢慢地,许文修感觉身体有一种异样,就是越来越轻飘飘的,耳鸣眼花,但是神智清楚,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就这样许文修感觉自己是一点点飘起来,几乎是飘着回到山上。他听到那只大黄狗在“汪汪”直叫。
许文修“飘”着就到了再熟悉不过的院落前,顺手推门,门居然是虚掩着的。
他一把推开,抬脚进门的刹那,竟顺势软软地跌进门里。那只大黄狗摇着尾巴,在他身边不停地****他的手和脸。鬼谷闻声出来,一看跌爬在门槛处的许文修,忙扶他进屋里。
把许文修平躺放下,鬼谷忙给他把脉,倒无异常。再按按他的肚子,却是扁扁的,想必是饿坏了。鬼谷捋捋白须叹口气:“傻人一个,居然饿晕,唉!”
正说着许文修居然呕吐不止。
鬼谷大吃一惊,忙摇醒他问道:“你在路上可是吃了什么?”
许文修悠悠地睁开眼睛,说了句:“野果——”立刻又不省人事。
鬼谷忙验看他的舌苔:舌苔很厚,鲜红异常!
“山中野果皆有毒,我怎么忘给他讲了呢?看样子吃过时辰还不多。”鬼谷一边抱怨一边寻思怎么解决。但想起许文修的舌头上残留的红色果汁,鬼谷心中大惊!
“莫非他吃的是那种有异毒的‘凡果’,据说此果吃下,人起初不会感觉异常,甚至有身轻如燕的感觉,但一个时辰后,便会突然晕厥,呕吐不止。若无解药,三个时辰后,毒发全身,人会发狂,自戕身亡,其情形十分惨烈……”鬼谷不由额头大汗如雨。
看着脸色苍白,手脚开始抽搐的许文修,鬼谷哪里顾得上看是否带回自己所要的文书,忙想着怎么配药给徒儿解毒。
此前,仅是听自己的师傅勉北说过“凡果”,但自己还从未亲眼见过。自己对医术不甚精通,解毒之术更是知之甚少。
“三个时辰,我上何处找解药?若师傅在世,他尚能帮我,而十年前他已驾鹤西去……这叫我如何是好?”鬼谷双眉紧蹙,满面愁容。
许文修此时紧咬牙关,面皮死白,与死人无异。而毒素早已侵入体内,即使呕吐也难以减轻症状!
鬼谷记得师傅好像给自己讲“凡果”时,也讲过如何攻克它的毒素,谁料今日自己竟真的遇到此事,幸好自己当时用心听过!
于是他闭目凝神,苦苦思索,半个时辰后,他终于想起那几味药来,总感觉少一味,可是自己又想不起来,师傅讲过:凡去毒之药,皆求全而用,若差一味,便可为毒,非但不能解毒,还可产生新毒,毒上加毒,命危矣!想到此,他让自己平静下来,“大概自己太着急,应该没记错吧!”
眼看着许文修身体慢慢变的晶莹剔透,鬼谷暗惊:“怎么毒素运行加快?要知身体一旦透亮,很快就会转红,慢慢通体发热,受毒之人备受煎熬,便会狂热而动,到最后,身不由己,便会猛抓自己的肉身,撕裂自己……”
“那我先配起这几味药,若有遗漏,说不定配制中能想起来!”鬼谷这样平息自己的慌乱,性命攸关的时刻,他是不敢有半点贻误!
到后仓中,鬼谷翻着药匣子里的药,这个药匣子是他的宝贝,说是药匣,其实是药橱,里面有百种草药,还有炼制好的药丸。虽说鬼谷不甚精通医术,但是师傅医术高明,传给他一部医书,都是师傅行医的经验总结,还有自创的药方百张,另有精心炼制的药丸,封于数十个陶罐内,用时取出,以酒饮下。
鬼谷很快找到那些药,一共四味!他暗暗拜念:师傅真是在天有灵!
然后鬼谷急忙生火煎药,文火浸熬,分三次来熬,熬好后再合于一起,重新熬制,最后分为三份,给病人分三次来用。
大概救人心切,加上他找到药后惊喜,忙得糊涂,竟也没想到自己的纰漏!
足足半个时辰,煎制好药汤,忙亲手给许文修灌下去,一旦药物不起作用,那么许文修性命难保!
还好药效挺快,喝下去不到半个时辰,许文修的身体已经慢慢褪去透亮,许文修的身体就慢慢恢复正常,面部不再僵硬,脸色也好看一点了。
在之后的一个时辰内,鬼谷又分两次将药汤给许文修喝下。许文修再次呕吐,吐出暗红色的污秽,慢慢清醒,神志好像一点点达到一种空灵,经脉胀痛……
许文修醒后问师傅发生了什么事,鬼谷轻轻摇头,“徒儿,你只管躺下,这一路回来,大概累坏了!”
鬼谷看到许文修醒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经过这番忙碌,浑身大汗,劳累困顿,便沉沉睡去。
渐渐排出体内的毒素,许文修的经脉也不再胀痛,神智空灵。毫不知情的许文修以为自己只是太过疲劳,睡一觉缓过劲来,才有这些感觉……
不觉天已大亮,鬼谷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许文修的病情,看他呼吸顺畅,面部红润,已经丝毫没有中了异毒的迹象,鬼谷长叹一声:“谢天谢地!”
鬼谷打开许文修的褡裢,那只密封完好的盒子赫然露出。鬼谷心中欣喜,“看来许文修还真靠实,我没看走眼!”
“这一路他定然吃了不少苦。最令人后怕的是他中了‘凡果’之毒,想想昨晚,真是惊恐万分!幸好他及时赶回家来,若是途中发作,怕是他难逃此劫!而这匣子也不知会落入何人之手!”鬼谷摩挲着匣子,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