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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日资银行的经营尝试

外国资本在华贸易经营需要有金融业与之配合。第二次鸦片战争后,外国金融资本陆续在中国沿海通商口岸建立起一批银行和金融代理机构。1863年英国汇丰银行成立,不久便成为外国在华最大的金融机构。1889年德华银行在上海成立,同一时期,美、法、俄等国银行也相继在华设立了银行机构。后起的资本主义国家日本,为了争夺市场,也加速向中国金融市场扩张。1893年日本横滨正金银行在上海成立办事处,成为最早在华设立金融机构的日本银行。该行于1879年成立于横滨,起初为经营贸易金融与国际汇兑的专业银行,资本500万元,其中有政府资本200万元。随着外国银行在华业务的扩张,其金融资本活动的触角也延伸到山东沿海城市。自19世纪末起,英、美、德、日等国金融资本相继在烟台、青岛、济南、龙口等城市设立银行分支机构或代理机构,开办各项金融业务。

烟台开埠初期,对外贸易多以现金(白银或银元)作为结算手段。后来随着贸易规模逐年扩大和贸易业务量增加,现金结算的形式渐渐不能适应贸易的发展。为了加快进出口货物的结算,外国商行开始通过上海、香港等地银行,办理烟台与国内沿海各口岸以至国外的汇兑清算业务,而一些大洋行则借助同散布各口岸分行、代理处之间的联系,自行开办金融汇兑业务,将其作为进出口贸易的一个部门来经营。1876年,英国汇丰银行第一个在烟台建立起代理处,其业务由太古洋行代理,主要从事与贸易相关的汇票交易。到19世纪末,在烟台开设代理处的已有汇丰、麦加利、有利、法兰西、横滨正金、彼得堡国际、俄华道胜等6家银行。但是除了道胜银行办理定期存款、开设往来账户、发放有息贷款等一般银行业务外,其他银行的代理处多寄附在某个洋行内,日常业务仅限于汇兑交易。20世纪初,在烟台经营航运和纺织品、砂糖的太古洋行,经营航运及草辫、丝绸业的和记洋行,经营航运的捷成洋行、士美洋行,都通过与银行的关系兼营金融保险业,并与各口岸洋行之间有着广泛的票汇交易及结算业务。

在法、俄等国银行之后,日本银行也开始在山东寻机开设分支机构。1897年,正金银行在烟台设立了代办机构。1900年春,日本东京第一百银行曾派人到烟台筹设代理机构。在此前后三井银行也曾在烟台开办过金融业务,但是,这两家银行维持的时间都极短暂。1904年6月,正金银行在烟台正式成立营业所。营业所的设立与日俄战争期间日本在东北地区大量发行军用票有直接关系。当时日本为了应付在东北地区的庞大军费开支和各项地方费用,授权其军事机构发行军用票,发行总量达1.5亿元。烟台因与辽东地区经贸联系密切,故有大量军用票流入本地市场。鉴于“当地在维持军用手票声誉和支付军需品价款等方面乃军事上的重要地方”,日本政府曾要求正金银行在烟台开设营业所,而这一要求恰与正金银行扩张在华业务的欲望一拍即合。

烟台营业所成立后的首要业务就是受日本政府的委托,与牛庄、天津等支店一同用日币兑换回收军用票,截至1906年7月,上述地方的日本银行收回军用票所支出的日币共19114万元。清理兑换军用票的目的,在日本国会军票委员会议事记录中说得很清楚,就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军用票为正金钞票”,“使满清中国官民永远在事实上承认正金纸币之流通”,而兑换收回的结果也确实造成日币大量进入中国金融市场。自1906年正金银元券流入烟台后,不仅在口岸市场流通量逐年增多,甚至在牟平、龙口、莱阳等地也有流通。据1913年调查,烟台流通的正金银钞市价1元折银元7角以上,流通量约25万元。

正金钞票还用作东北与关内的汇兑媒介。横滨正金银行为了使其钞票易于流通,扩大发钞范围,规定凡持有该行钞票南北汇兑者,不论金额大小,一概免收汇费。如果需要从烟台向辽东地区汇款,或者相反,从辽东汇往烟台,汇款人可将手中各种货币兑换成正金钞票,而后通过横滨正金银行或其他日本银行办理。因此,在烟台、大连等货币交易所,每天都有大宗正金钞票与烟台、上海、天津等地货币买卖交易。

日俄战争后,随着时势和银行在华业务的变化,正金银行不断调整在中国各地的营业布局,新开和停闭了一些营业所。烟台营业所原是“以维持日本军用票的声誉为主要目的,并根据政府的要求而设立”。但是,战后该营业所的普通银行业务并没有多大发展,另外在该地的日本商人也为数不多,港口贸易受制于青岛,与贸易相关的银行业务前景远不如青岛,在这种情况下,正金银行不得不于1909年9月关闭营业所,从烟台撤出。

在这之后,俄华道胜银行烟台代理处升格为支行,直属上海总行管理,成为烟台最大的一家外国银行。凭借雄厚资金和广泛的金融业务,道胜银行博得烟台外商的青睐,洋行经手的大宗商品交易大都通过该行办理汇兑。民国初年,道胜银行的年汇兑额高达500万两。以低息吸收社会各种存款,转而高利贷出,是烟台道胜银行积累资本、扩大业务规模的重要手段。道胜银行的活期存款仅限于50~20000两的大额存款,该行定期存款年息4分,贷款利息则为7~9分,而且须以货物作抵押担保,贷款的折扣率为70%~90%。由于外国银行对存款人身份严格保密,信用高且风险小,故常能吸收到当地官、商存款。

烟台营业所关闭后,正金银行将发展方向转向青岛。青岛开埠后,很快便取代烟台成为外国银行理想的立足地。1898年德华银行在青岛设立支行,并长期垄断着租借地的金融业务。继德华银行之后,1912年汇丰银行、麦加利银行、俄华道胜银行也相继在青岛设立支行或代理处。1913年7月,横滨正金银行董事会鉴于当时日本与青岛之间贸易的发展,决定在该地设立一小型营业所。同年11月,营业所正式在青岛成立。当时“日本人在青势力单薄,对日贸易方面日本人的势力根本不值一提,大部分为外国(德国)人所左右,外汇业务为外国银行所把持。自该行设立营业所后,对公对私都积极支持日本人的经济地位,致力于调节外汇行市,奖励对日贸易等”。三井、岩城等大洋行在经营进出口业务时,都曾获得正金银行的资金支持。但是当时正金银行势力和金融业务尚无法与德国银行相比。

在正金银行设立青岛营业所之前,日商还在龙口开设了一家合资银行——龙口银行。龙口银行成立于1912年3月10日,由日商田中末雄发起,与中国绅商王惠堂、张余三等人投资3万元开办。当时日人图谋将其势力自山东至东三省连成一片,由于青岛处于德国势力范围,所以设总店于龙口,作为联络山东与东三省的枢纽。龙口银行起初经营大连与山东间的汇兑业务,并代办钱票、军票发行业务,所发钱票、军票不仅充斥本埠,而且流通于黄县、招远一带。当时龙口市面只有华商钱庄八、九户,交通、山东、中国等银行的纸币均不能流通,惟俄国卢布和日本纸币流通广。1913年,该行在大连设支店,以联络东三省汇兑为主,并在日本“关东都督府”的特别保护下做期票买卖,于是业务日渐兴盛,成立后不到一年,银行资本金便增至10万元。

综观日本银行在山东的早期活动,其业务主要是从事军票整理、发行日钞以及承揽洋行商业汇兑,在服务于日本在华政治军事需要的同时,为日本洋行进出口贸易提供服务。日俄战争之后,日资银行业务重心逐渐移到商业贸易领域,活动触角扩展到越来越多的经济领域。尽管当时尚没有开展大宗存贷款业务和参与工矿业投资,但是通过发行货币,日本银行已成为影响商品市场和金融市场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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