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军平海号军舰舰长高宪申,现在站在舰塔的指挥位置上,副舰长叶可钰扛着一挺机枪走进来了,高宪申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扭头问:“老弟,一场恶战马上就要开始了,要有准备啊!”
“快向2号炮台发信号,协同我们今天作战!”叶可钰副舰长说着放下机枪。
一面红色与一面绿色的信号旗挂到塔台左前的杆上了,协民守卫的海军炮台上的台长何为少校一见到信号,忙赶到2号炮位对炮手说:“邓祥华,看到没有?”
“看到了,又是一场恶战!”邓祥华说。
“敌人要毁灭我们海军……”
“敌机,敌机来了!”有人大声报告。
空袭的警报响了。平海、应瑞两舰都发出敌机来了的信号。炮台指挥官何为少校飞快地直奔4号炮位:“左先明,左先明,快装掩遮物!”
昨天血战,击落敌机五架,击伤一架,海军上将陈绍宽司令长官特发来嘉奖令。同时也是提醒两舰官兵,23日日本轰炸机会更凶狠地来报复。两舰官兵表示浴血战场,誓与战舰共存亡。陈绍宽上将连夜命令海军陆战队炮队,在两舰相距的有效炮火射程内,隐蔽炮火,支援两舰血战,出其不意地攻击敌人的轰炸机!
从昨天下午4点到深夜12点40分,少校炮兵指挥官何为就将火炮运到了重新选定的炮位。以邓祥华为首的优秀海军炮手组成的炮台炮战队,备有充足的炮弹,阻击敌舰与敌机的进犯。
“炮长,长官,你看,背后的树林里有人打信号弹!”邓祥华惊异地报告。2号炮炮长听炮手邓祥华一叫,忙扭头一看也大吃一惊,空中三颗红色信号弹正挂在半空,格外刺眼。
“罗福长,跟我来!”炮长宾云斌抓起一支步枪,“肯定是狗特务或是卖国的汉奸!”
一棵不太大但有几丈高的枫树丫上,站着两个家伙。他俩都握着枪,其中一个腰里挂着五枚手榴弹,背上还有一个小型炸药包,别看他有点胖,但在树上窜动却异常自如,瘦子举着望远镜朝江中的军舰看,小声说着什么,胖子手中的电台受话器不停地转动。
“井上长官”,瘦子对胖子说,“没有发现贵国飞机,但中国军舰上出现了空袭信号。”
“电台有故障,你会修理吗?”井上问。
“不会”,瘦子说,“再说时间来不及了。”
“周兴润,你他妈不是说是全能电台操纵手吗?”井上说,“当间谍不会摆弄这玩意儿?”
“太君”,周兴润忙讨好地一笑,“我在国民党军队中用的电台是德国造的,跟你们的不一样。”
“大同小异嘛,快看看。”井上恼怒了,“这个今天刚露出的炮台不报告给空军基地,我们的飞机是要遭殃的。”
周兴润只好立即接过来摆弄,井上举着望远镜向有飞机来的东北方向观察。
日本特务井上中尉,是一年前潜入上海一家电报局的。由于他能讲一口流利的天津话,伪称是天津人,又由于对电报业务较熟,以此混进电报局。通过一段时间工作,他认定电务员周兴润爱钱不爱国,在金钱的诱惑下,周兴润投入他的怀抱,并成为一个地道的汉奸特务,为井上搜集了各种军事情报,也得到一笔又一笔的美金存入日本东京银行。日军空军开始向中国海军展开攻势后,井上奉命率领周兴润日夜监视中国舰队行动,用无线电密报日本空军基地,日空军根据各路间谍的情报,派出大批飞机对中国军舰进行疯狂的进攻!
昨天下午,周兴润从妓院出来时,看到驻在小镇上的一些国民党步兵向镇外赶,他们没有扛枪,也没有扛弹箱,而是背着绳子,扛着扁担,周兴润忙回到小旅馆向井上报告。井上迟疑了一会儿马上说:“他们是抬炮上山!”
“走,去看看!”
“你去,要隐蔽”,井上说着将两枚揭开盖子的手雷塞进他衣袋,“若被发现,立即自杀,否则,你老婆、两儿一女,还有你父母弟妹,统统的死了死了的,明白吗?”
“明白!”周兴润阴沉着脸回答。
间谍纪律是极其严格的,而日本间谍井上中尉也是一条极毒的蛇。自从周兴润被金钱收买后,井上告诉他,加入日本间谍,从事特高科行动,是要用全部家人性命作赌注的。如果背叛日本皇军,全家就会遭到惨杀,决不留情!周兴润也产生过逃跑的念头,但一想到日本特务已经将家人监控起来了,只好听天由命了。
三个小时后,周兴润赶回来了:“井上君,有六门大炮拉上了海里山,这些炮都用树枝掩蔽着。”
井上会意地点点头说:“这些炮对我第三舰队、轰炸机都不利,我得马上报告!”
“夜深了再报告吧,现在报告有点危险!”周兴润说。
井上觉得有道理,没有行动。但昨天深夜发报时,才知道报话机出了故障,他命令周兴润赶紧维修。三个小时的抢修没有进展,所以他只好向空中打信号弹,向轰炸机驾驶员报告,这里有隐蔽炮兵阵地,不能超低空通过这里。至于空中的大岛少佐他们是否看到信号,井上心里没有底。
“信号弹打早了,打早了!”井上对周兴润说,“你再上到大树的丫枝上,观察到信号最佳位置时再打三发信号弹!”
周兴润握着信号枪正要再爬高一截,井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慢!”
“什么事?”周兴润问。
“把背对着我,绑上这个。”井上说着,将背上的小型炸药包解下来,绑在周兴润背上,“有情况拉响它!”
周兴润的心里像敲鼓一样咚咚直响,额头上冒着冷汗。
“装在内衣口袋,由我控制。”井上摸出两枚打开保险盖的手雷,塞进他内衣口袋,又将一根绳子拉在自己手心,“只要我一拉,手雷就要爆炸的。”
“井上君,我跟你有些日子了,你还不相信我?”周兴润的声音有些发虚发颤。
井上苦苦一笑:“这年头干这种事,谁能过分相信谁呢?你是否真心为大日本帝国效劳还要看你的行动。大本营官长命令你要多立功,明白吗?”
周兴润胆寒地摸摸背后自己解不掉的炸药包,又隔衣摸摸打开保险盖的两枚手雷,再看看套在井上指头上连着导火索的小绳子,忙哀求道:“井上长官,万一树枝绊住导火索绳子,我就没命啦!”
“这年头命值什么钱!”井上质问,“我们昨天在平海、应瑞两舰上空,死了五个飞行员,你比他们的命还值钱?”
“太君,话不能这样讲,万一我死了谁跟你跑情报?我身上的手雷爆炸了,会引来中国官兵,他们来了你往什么地方跑?你考虑后果没有?我这是为你着想呢!”
“少废话,说到底你就是怕死!”井上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快去观察!”
周兴润一看井上如此不通人情肺都气炸了,但也不敢吭声,他白了井上一眼就向上面的枝丫爬去,左手悄悄地去摸那把锋利的剪刀。
井上没有朝上爬,背靠着一根粗枝丫两眼盯住周兴润,这时左前方的树丛中一阵骚动,定睛一看几个中国官兵正悄悄地摸过来了。居高临下他看得清楚。看来是跑不掉了。他忙一拉周兴润身上的手雷导火索,手雷却没有爆炸,他哪里知道周兴润已经乘其不备,用自备剪刀剪断了那根连着他生命的导火索。周兴润再准备剪断绑在背上炸药包的绳子,井上没有听见手雷爆炸,知道情况有异,赶紧拉着了他背上的炸药包上导火管,导火线吱吱响着,火光喷射,周兴润一看反正完了,忙大声吼道:“井上,你这个王八蛋!”叫着,从树上扑下来,死死抱住井上不放,“老子跟你一块完蛋!”
“你!”井上拼命想摆脱周兴润,炸药包“轰”的一声巨响,两条狗命同时化作一股黑烟。
赶来的中国炮兵们在树下愣住了,很快他们明白了这是两个间谍为日本天皇送了性命。
“敌机来了,敌机来了!”炮台上邓祥华呼叫。
敌机向平海号战舰扑去,应瑞号军舰也处于黑压压的敌机包围之中。一场恶战降临了……
炮台上,炮兵指挥官何为少校在6号炮位,静静地挺立于树枝的隐蔽处命令:“炮火准备,把敌机吸引过来,高机注意最有效射程!”
高射机枪一律安排在炮兵阵地右后的小山包上,与炮火可形成交叉火力网。高射机枪阵地的上尉柳志纯极富反空袭经验,每挺机枪都有三个隐蔽攻击阵地,打一阵换一个地方,而炮是拉不动的,若敌机倾泻炸弹,就只有挨炸了。
“报告,有16架轰炸机,分两批向我两舰冲去!”瞭望哨兵呼叫。
“敌机在东南方位又出现16架!”又一哨兵报告。
“什么机型?”
“轰炸机!”哨兵回答何为少校。
“柳志纯,敌机32架,准备射击!”何为对高射机枪阵地上的官兵们发布命令,“要全力消灭敌机,保护我战舰。”
“是!”柳志纯答道,“长官,今天我们跟这群飞贼拼了!”
“敌机从东北方向出现,大约40架!”观察哨兵复述着报告,“敌机从东北方向出现,大约40架。”
“好家伙,一共来了七十多架!”何为少校瞪大双眼,“向两艘战舰发出信号,敌机七十余架空袭!”
平海舰舰长看到炮台发出的信号,印证了舰上瞭望哨的报告是准确的。轰炸两艘军舰出动七十余架轰炸机,可想日本人今天是倾注血本拼命了。高宪申舰长咬咬牙从一机枪手手中接过机枪,扭头对见习生刘馥说:“左边那挺机枪,由你操作协同炮火射击,快去!”
“舰长,我走了,谁保护你?”
“我不用你保护,要狠狠地揍那些从天上来的狗杂种!”
“舰长,我走了。”
高宪申舰长深情地目送刘馥跑向机枪位置。
隐蔽炮台上,炮兵少校何为看到七十余架日军轰炸机扑向两艘军舰,心里无比愤怒。他从13岁进入海军学堂,习英文,攻舰炮指挥,四年后毕业进吴淞海军专科学校学习一年,后又进南京鱼雷学校和机炮学校各学习六个月,毕业后上了平海舰,由现在的舰长高宪申手把手教实战,成长为舰炮指挥官。自从敌机进攻两艘战舰以来,何为心里异常的焦虑。当年的教官成了副舰长,而敌机七十余架来攻两位老教官所在的战舰,何为的心情怎么能够平静呢?
“各炮注意,将敌机吸引过来,消耗他们的弹药,减轻我两艘战舰的压力!”何为少校命令。
“弟兄们,我们是海军陆战队炮队,第一舰队司令长官刚刚发来电报,命令我们一定多打敌机,吸引敌人火力,让平海舰重创敌轰炸机!”电讯官通报各炮兵。
“打!”何为见敌机正处于我火力射程内,调整航向准备进攻战舰,立即下达命令。
敌机受到地面炮火的轰击感到格外惊恐,大岛少佐在电台中呼叫:“报告中佐,我们突遭岸炮袭击!”
“脱离岸炮火力,集中攻击军舰!”千叶中佐在电台中命令。
“岸炮与舰炮火力组成了交叉火力网,对我轰炸军舰构成极大威胁,请求第二大队攻击岸炮!”大岛急切地请求。
“第二大队攻击岸炮!”千叶中佐命令。
16架轰炸机脱离攻击机大队机群,他们是日军第二轰炸机大队,对何为少校的岸炮阵地展开了一场极为残酷的凶猛轰炸……
岸炮阵地被硝烟淹没了。
平海舰在炸弹的黑浪中挣扎,高宪申舰长重伤,叶可钰副舰长代替指挥,刘馥等一批官兵相继在战斗中阵亡,日军被击毁六架轰炸机,何为少校从炸弹坑中爬出来,看到我两艘战舰伤痕累累,渐渐地沉入江中,两眼涌出了悲愤的泪水!
大战后的夜晚格外寂静,战场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气味。中国炮兵少校何为在弹坑中跌跌撞撞地穿行,清冽凄婉的月光下,一截黑糊糊的东西横在他的脚下,他弯腰拾起一看,是一条人的大腿,被炸弹炸开的创面血肉模糊。他双眼盈泪,吃力地用双手将大腿抱在怀中,悲愤地向空中搜索那可恶的敌机,又回过头来在炮兵阵地扫视。那威武的大炮被炸得四分五裂,一截又一截的炮管、钢片到处可见。官兵们的大腿、胳膊、头、肠子、军衣、军帽被炸飞挂在树枝上,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如诉如泣。
“阵地上有人吗,有人活着吗?”何为少校支持不住,半跪在地上,胳膊支着一个炸翻的炮弹箱,“有弟兄活着吗?”
“砰!”一声枪响打破沉闷的夜空。
“谁?”何为惊喜地忙支起身子寻声望去,可什么也没有看到,他想站起来,但两腿发软站不起来了,“是谁,我是何为少校。”
“砰!”又是一声枪响,子弹闪着淡红色的光环直射夜空。
“好兄弟,伤得很厉害吗?”何为向枪响的方位爬去。
打枪的是炮手邓祥华,一个极壮实的湖南长沙汉子,他的大半截身子被炸翻的土埋着,嘴也被炸弹片撕开了,嗓子眼里还堵着血水泥沙,呼吸有些困难。听到何为少校的呼叫,他挣扎着扣响了右手握住的手枪,向何为长官报信他还活着。
邓祥华今天打得异常英勇,也打得极其艰苦,当炮火向日军轰炸机急射,吸引敌机,掩护平海等舰打击敌机之时,一架日军飞机突然穿过硝烟,擦着树梢高速俯冲下来,进入炮火的死角。邓祥华听见机枪响声,朝机枪阵地看去,年轻的机枪射手两手抱住机枪歪倒在战壕里,头被炸弹炸飞了,双腿还在缓缓地蠕动,颈部创面上鲜血喷涌,一腔热血将土地染得通红通红!
“我为你报仇,小兄弟!”邓祥华悲愤地呼唤着,闪电般地跃进机枪阵地,从烈士手中提起机枪,飞快地奔到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对着投弹后快速拉起、昂头升空的敌机屁股一阵劲扫,终因机枪火力有限,敌机闪电般直向平海舰扑去。
“炮,邓祥华,快打炮!”倒在血泊中的二炮手张炎赤呼叫着,“把敌机吸引过来,快快快!”
二炮手两腿炸断在炸弹坑里挣扎呼唤。
“炎赤兄”,邓祥华冲进炸弹坑抱起二炮手,“我给你报仇!”
“为我报仇还抱着我干什么?快抱住炮弹,上膛,打敌人去!”张炎赤推开邓祥华。
这时那架向炮兵阵地投弹,炸伤张炎赤的敌机向平海舰投弹,由于舰炮火力的倾力反击,两枚炸弹都投进舰后的江水之中,巨大的水柱冲向天空,又呼呼地坠下来,掀起的浪涛拍打着军舰。
邓祥华对着这架正作回旋调整航向,准备再次攻击平海舰的轰炸机,当炮镜中出现敌机的投影时,他死死地抓住转动的炮口,投影越来越大时,敌机又呼地拉起来脱离了他的跟踪。邓祥华急转炮口再次捕捉敌机,狠狠地向敌机速射打出三发炮弹,但没有命中,敌机进入距地面仅200米左右的空间,悄悄地向平海舰接近。
“打,快打!”三炮手忙说,“给平海舰炮创造机会!”
邓祥华打出两发炮弹,果然敌机发现屁股后面的攻击,急忙提起机头,平海舰上的炮手一看敌机昂头,正好是攻击的时机,只见舰炮齐鸣,敌机机腹火光一闪,黑烟一冒,“轰”地在空中爆炸。
协同舰炮击毁一架敌机,炮兵阵地一片欢呼,邓祥华转动炮口对赶来祝贺的长官何为少校说:“长官,30多架敌机在攻击平海舰。”
何为少校阴沉着脸说:“很危险,是不是命令高射机枪一律转到08号阵地,那里距平海舰更近,火力支援也许更有效些。”
“08阵地没有草丛树木作掩护,高机处于这样的阵地太危险了。”炮兵参谋纪国贤上尉说。
“不怕”,机枪指挥官李正松中尉说,“有敌无我,今天拼了!”
“肯定今天是拼了”,何为少校说,“问题是要多拉几个垫背的,敌人没有付出高昂的代价,我们决不能死!”
“各位长官”,邓祥华凭着过硬的炮兵技术,在众长官眼里有着良好印象与威信,“高机进入08阵地完全正确,这样可将更多敌机吸引过来,我炮火可纵射08阵地上空,直接支援高机阵地。”
“邓祥华说得对”,李正松中尉回答,“只要能减轻平海诸舰的压力,我们的命搭上值得!”
何为少校扫了眼正围住平海舰轰炸的敌机,又扫了眼正在头顶俯冲轰炸、扫射的敌机,一挥手:“高机进入08阵地,快!”
高射机枪是海军陆战队中一支实力雄厚的地对空打击力量,日本轰炸机、战斗机在进行对地面攻击时,并不十分害怕炮火。因为炮弹是单发,速射时间差很大,再说中国炮兵不可能一下子在某一阵地集中几百门大炮一齐向空中纵射,而高射机枪射速快,十几挺高射机枪集中使用,打超低空俯冲的轰炸机效果极佳,子弹无论是击中飞行员、油箱、发动机都会造成机毁人亡的效果。
很快,高射机枪在08阵地上打响了,高机指挥官李正松中尉一展射击技术,对正冲向平海舰的敌机后面、侧面展开追踪纵射。
“高射机枪”,敌轰炸机驾驶员千田吉吼着,“义井,跟上!”
空中,敌千田吉、义井两个家伙从机舱中探出头来向高射机枪阵地遥望,拉起机头直冲而来。
炮兵阵地上,邓祥华刚刚赶走临空的两架日军轰炸机。炮兵作战参谋纪国贤上尉从敌弹爆炸的硝烟中冲出来,赶到邓祥华的炮位,向前一指:“注意,敌机两架向08阵地突袭上去了!”
邓祥华一看果然两架日机一前一后直逼08阵地。
“目标08阵地上空,敌机两架,射击!”邓祥华命令。
横空几炮打去,炮弹几乎是擦着机腹飞过,吓得日军千田吉与义井赶紧闪电般地转过航向,千田吉对义井命令:“再攻炮兵阵地,快去,我在高射机枪阵地上空掩护!”
义井驾驶轰炸机飞快地进入炮火死角,三枚炸弹集中攻击邓祥华的炮位,邓祥华被炸伤,半截身子埋在了炸弹坑中。
炮兵作战参谋纪国贤上尉指挥的另一门炮也被炸毁,他从炸弹坑中挣扎着爬起来,看到邓祥华重伤躺着,半截身子不能动,正想去救他,邓祥华用手指着一挺尚未炸坏的机枪。纪上尉拖着浑身血水抱住机枪,爬到一块石头上,朝向平海舰俯冲的日机纵射。在舰炮火力的协同攻击中,敌机扎进长江,江面腾起熊熊火焰……
敌千田吉中尉机毁人亡了,义井这家伙炸毁了邓祥华的大炮,又盯住了上尉纪国贤的机枪所在位置,他在空中从云缝中看到喷火的机枪,一推机头扎了下来,“哒哒哒”,在一串机载12.7毫米机枪扫射声中,又投下一枚炸弹,纪国贤上尉在硝烟中栽倒了……
义井拉起机头又冲向平海舰……
现在,邓祥华被少校从炸弹坑中拉起来,他死死地抱着少校何为呜呜地哭了起来:“长官,我们的弟兄呢,我们的兄弟呢!”何为一踉跄,差一点倒了下去,邓祥华这才发现何为少校的腹部正流着血,他瞪大双眼:“少校,你负重伤了,赶快包扎!”何为少校咬着牙将掉出的一截肠子塞进腹部,抓起一件满是尘土的军衣死死扎在腰里,堵住伤口,扶住邓祥华,吃力地说:“走,寻找重伤的弟兄去。”
月光下,中国海军陆战队的炮车在向炮兵阵地奔驰。
江中,落水的官兵在江水中挣扎,一艘艘救生艇在江水中搭救官兵。一艘军舰拉响汽笛,向阵亡的海军官兵致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