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解放全中国号角的吹响,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各个战场上势如破竹般地横扫着负隅顽抗的国民党军,坐镇西安的胡宗南部奉蒋介石之命,企图以陇南和陕南为国共的决战地,不断在汉中和安康等地构筑工事。
民国三十八年的五月,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野战军,从咸阳强度渭河包围了西安城。胡宗南见解放军兵临城下大势已去,率领残部逃到了长安县,通过子午古道南逃到了汉中。
周子成这时已是西北野战军某师的师政委,亲率所部奉命追击,一直追到长安县北边子午道入口时,俘获国民党军数百人。又见胡部人马钻进秦岭山中,及时电令中共西乡县委,要张秉元组织地方武装力量,设法堵住子午谷的南出口,只要将胡宗南部困在山中三天,大部队就可以歼其主力。
胡宗南率大部人马刚进入秦岭主峰,就和解放西南的解放军发生了激战。中共西乡县委立即通知张秉元迅速将子午谷的打猎队组织起来,依托刘先春保安大队留下的工事战壕,扼守住子午谷天险。
郝五娃得知消息后,也带领警察和子午门的弟子,以及保安大队的投诚人员七八百人,赶回来协助张秉元作战。
不久前,已是中共地下党员的李沙河,早就看出陕南这块看似平静的土地上,迟早会有一场战争发生,暗中通知各地的门下弟子赶到西乡县城,分散在郊区各地等待集结。
郝五娃看到门下徒子徒孙有这么多大喜过望,简单地把这次战斗的重要性和残酷性对他们说了后,就要带队出发。正在这时,在子午门演武馆避祸的齐来宝和刘文喜等十多位后生们赶来,要求回乡参战。郝五娃和中共西乡县委的同志一见,也是高兴万分准其加入。就在大队人马趁着夜色赶往子午谷时,郝五娃意外地发现了刘文举、刘先礼和张小宝以及自己的儿子郝家兴,一个个都显得情绪激昂,强烈要随他一起参加保卫子午谷的战斗。郝五娃看着他们四个年轻人都完成了学业,正是他们为国为民出力的时候,欣然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郝五娃带着人马回到子午谷已是第二天的早上,张秉元见几十里的山路几百号人走了个通宵,忙安排大家休息,养精蓄锐以便投入战斗。郝五娃见张秉元把打猎队也组织好了,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支援,心里很受感动。就在大家准备分工时,洋县桑溪沟和金水河的民众也扛着猎枪来了,就连子午谷外汉江两岸和黄金峡的民众也来了,都来声援这场阻击国民党败军的战斗。
张秉元见子午谷中迅速集结了上千人马,虽然大家斗志很高,毕竟是地方杂牌武装,连基层的民兵都算不上,加之武器落后又没上过战场,就把这队人马的指挥权交给作战经验丰富的孙孬娃,让他负责整个子午谷战场的全权指挥和人员调配。
孙孬娃见民众没有猎枪的都带着强弩硬弓,有些担心地说道:“胡宗南部是中央军的嫡系部队,不但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光靠民众的热情和原始的武器,怎能挡住胡宗南的大军。我们没有重型火力,只有依靠熟悉的地形和土制炸药包来阻住他们,只要败军退入山中我们就算阻击成功,千万不要追赶。”
张秉元这时突然记起了当年剿灭毛蛋娃时,郝五娃让他带回子午谷的那几十条长枪和子弹,忙取出来配给李沙河及门下精干的弟子。
孙孬娃这时也表现出了一个职业军人的沉着冷静,也发挥出了他的指挥能力。
见周一青带领老猎人们用硝氨炒制出了炸药,就将郝五娃带回来的雷管和导火索分别发下去,让大家包成炸药包分别守在上谷口的隘口两边的山头上,并由张秉元带领,只要南逃败军一进来,就将滚木擂石和炸药包往下猛砸,自己则带领警察和保安队员以及有枪的人员,守在隘口下的工事碉堡中,作为一线布防。郝五娃和其他猎人和子午门的弟子则守护二线,作为梯队预备人员。
郝五娃一见,站出来反对道:“孬娃哥,让你上一线这不合适,你是战斗总指挥不能有半点差错,你就留守二线指挥全局,让我上吧。”
“我是军人,有经验,还是我去比较保险。”
“正因为你有战斗经验才不能去,万一有个闪失大家怎么办呀。我也参加过几次抗匪和剿匪的战斗,还是有些经验的。”
“咱们这次面对的是国民党的中央军,可不是王三春和毛蛋娃之流的流寇草莽,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否则遭殃的肯定是老百姓。战事未开你就想违抗命令呀,我是指挥官,一切都要听我的。”
张秉元见两人争持不下,忙出来打圆场道:“五娃哥说的也有道理,孬娃哥就负责指挥,五娃哥打头阵。我去安排刘文举他们组织乡亲们撤到桑溪沟内,万一顶不住了不能死拚,就撤到后山沟的周家槽。只要进山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了。”
赛河坝和菊花跑来说道:“我们不走,大家都撤走了你们,吃饭喝水怎么办,我们可以帮你们烧水做饭呀。”
孙孬娃听后皱了皱眉头,严肃地说道:“村里的妇女老人和孩子,一定要在战斗打响前全部撤到桑溪沟,打仗是男人的事。男人中也有会烧火做饭的,后勤保障全由那些没有枪的村人供给。”孙孬娃说完,看了看大家又道:“指挥这千把人,真比指挥一万人都费劲呀。”
张秉元怕孙孬娃分心,忙劝赛河坝和菊花分头去协助刘文举等人,和中共西乡县委的同志转移群众。这时,麻贵有提着一个布口袋很是费力地赶来说道:“球了球了,你们咋忘了我这个大夫呢。这是我连夜配制的祖传金创药,万一有个伤情也好自救。我这几天也想通了,等解放军的大部队过来后,我就把这秘方捐献给他们,只有让它济世救人才有秘方的价值,否则啥都不是了。”
众人见麻贵有说的有理,都说这才是子午谷真正的名医。
大战前的子午谷,空气显得也特别沉闷,时间也仿佛凝固住了,进入各自位置的参战人员都紧张地埋伏好了,等待着战斗打响时那激动人心的时刻。
郝五娃见乡亲们都已转移,以前人欢狗吠灯光点点热闹的子午谷,一下显得特别宁静,宁静的就像一条空谷样令人窒息,甚至连身边埋伏人员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知道这是大战前特有的现象。这种宁静可能马上就会被枪炮和火光打破,到那时沉寂了千年的古道小镇,将被隆隆的炮声惊醒,而炮声正是冲破黎明前黑暗的怒吼。郝五娃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显得冷静,站在隘口的碉堡外看着子午谷沉思起来。
坚守隘口上方山头的张秉元知道郝五娃肩上的压力,隘口一旦失守就无异给国民党南逃部队让开了通道,只要多堵住他们一天,解放军大部队就能多消灭一些顽敌。张秉元安排好山上的一切后,下来走到郝五娃的跟前说道:“五娃哥,你的压力很大,千万不要死拼硬打,一定要保存实力,这可是咱们子午谷内第一支革命的武装力量呀。”
“我不会有事的,一想到马上要在生养自己的土地上打仗了,心里头有些激动,好像我的爹妈和桂花、石三爷他们都在看着我似的,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孙孬娃这时也走了过来,对郝五娃说道:“五娃兄弟,战斗一打响,你就别再进碉堡了,那里肯定是敌人的攻击目标,还是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
“我是来打仗的又不是躲清静的,别人都不怕我还怕啥呀。”
“你不是共产党员没有必要去冒险,再说你还是警察局长呢。”
“这一仗打完我还能去当国民党的警察局长吗,恐怕早上了他们通缉的黑名单了。”
“五娃哥你放心,你刚带人回来时,地下党组织的已将嫂子转移到乡下去了,等打完仗你也回不去了,还是加入中国共产党吧。”
“不用了,我说过这一生都不加入任何党派,这也是敬斋先生当年的意思。这些年来他一直生活在极度的痛苦中,后悔当年拉上我的父亲仓促起事,才导致了兵败西乡冤死许多无辜的悲剧。还一再告诫我只要心存‘良心’二字不入党派也是好事,他这一生就是入错了国民党,才一直隐居不出的。你们的身份我早就知道,包括肖白龙和李沙河入了共产党,我也没按门规处置他们。”
张秉元和孙孬娃见郝五娃仍然要坚持自己的信念,不再好说什么,调整了一下人员的埋伏位置后,看到秦岭山中的烽火台上冒起了浓烟信号,知道国民党败军已到,连忙各回位置严阵以待起来。
不到半袋烟的功夫,国民党败军的先头部队打着火把斜挎枪支,队伍混乱东倒西歪地开了过来。守在山顶的张秉元见他们进入了伏击圈,居高临下地首先发起了攻击。只见山头两侧滚木巨石和炸药包疾如骤雨般倾泻而下,还没有等国民党败军清醒过来时,那些滚落到脚边的炸药包一起炸响,全将他们送回了西天老家。
南逃的败军见中了埋伏,吓得纷纷抱头鼠窜,但很快就发现是小股山民,便立即组织反补。并架起钢炮向两边的山头轰击。张秉元早有防备,忙带弟兄们躲进挖好的掩体中,任炮弹在周围炸响也不抬头。南逃败军炮击一阵后,见山上没了动静才大着胆子前进,刚走到隘口中间时,又被地雷炸了个人仰马翻。
郝五娃见时机已到,不等敌人喘过气来,一边组织射击一边组织子午门弟子展开冲锋。只见早憋足了气的子午门弟子们,手舞大刀冲进敌阵,展开子午刀法和中央军展开了近身肉搏战,使他们手中的枪发挥不出任何威力,直杀得那些如惊弓之鸟的中央军哭天嚎地,转身向饶风关逃走。
天亮时分战斗已经结束,孙孬娃忙安排人清点败军尸体,发现这一仗共打死南逃之敌一百五十多人,缴获各种枪支近百条,而参战的猎人中也有十多人伤亡,大多是张秉元所部被炮弹轰击所伤。
所有的参战人员见击退了敌人,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一些村人也给参战人员送来了食物和水,慰问他们取得了首战胜利。孙孬娃见士气很高,让大家继续坚守阵地,一连三天消灭了好几批南逃的小股敌人。
到了第四天时,正是骄阳似火的中午时分,坚守在阵地上的参战人员像要被火辣辣的太阳烤焦了似的,大家嘴里分别含着刚拔来的薄荷叶子降温,正在这时,南逃之敌突然向隘口发起了猛烈攻击。孙孬娃知道这几天已给了对方沉重的打击,回窜之敌也被解放军部消灭了不少,敌人已经到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穷途末路,拼命想打开南逃汉中的通道。
孙孬娃见敌人的火力太猛生怕伤亡太大,忙让张秉元率部先撤往周家槽,然后来到郝五娃的面前说道:“五娃兄弟,我们的阻击任务已完成,趁敌人还没开始冲锋,你快带领大家沿事先商量好的路线撤退,我带领几个人掩护,到时在周家槽会合。这次对方拿出了拚命的架势,看来咱们是顶不住了,咱们已坚守了三天,也打死了好几百人,也是该到撤退的时候了。”
“不,你先撤,这儿的地形我比你熟,就让我来垫后吧。”
“执行命令,快撤出战斗,保存实力重要。”
“还是你带大家走吧,弟兄们不能没有你。我防守的是一线阵地,应该由我来掩护。”
“你这个犟松娃,再不走小心我枪毙了你。”
孙孬娃见郝五娃三番五次地不听他指挥,气冲冲地抓住他的衣领吼叫道。正在这时,刘文举和郝家兴赶了过来说,刘先礼和张小宝已经在组织大家撤退,眼看敌人停止了炮击准备冲锋了,郝五娃见没有时间再争,趁孙孬娃不备,一拳将他打晕了过去,对郝家兴说道:“好儿子,你孬娃叔就交给你了,快背上他带领大家撤到周家槽,与你秉元叔会合,这里就交给我了。”
“爹,让我留下来跟你一起走吧。”
“好儿子快走,保护你孬娃叔要紧。”
郝家兴见父亲的态度很坚决,眼含热泪地背上孙孬娃,看了父亲一眼,转身和刘文举带领大家向周家槽撤去。
郝五娃知道如果不留下一部分人掩护其余参战人员撤退,生恐溃军随后追击,到时会造成更大的牺牲,而掩护的人又怎能挡得住那些溃军的主力呢?郝五娃看着儿子和孙孬娃的背影,心里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壮。转头对大家说道:“留下十名警察和缴获的美式冲锋枪掩护,其余的人赶快撤,前方之敌有可能是南逃的主力军,再晚谁也走不了了。”李沙河一听,忙开口说道:“汉生,我是共产党员,就让我留下和你并肩作战,门下弟子都撤吧。”
郝五娃看了一眼这位和自己患难与共的弟兄,点了点头。
就在郝五娃刚调整好掩护人员的武器时,急于逃命的敌人已开始冲锋了。郝五娃见敌军黑压压的一片,在炮火的掩护下再次向隘口冲来,就和李沙河沉着指挥,凭借刘先春当年修筑的工事和碉堡,顽强地阻击敌人,为大家的撤退转移争取时间。
敌人的大部队从火力上知道这边的人不多,又没有重型机枪等武器,全凭冲锋枪在阻击,胆气顿时大了起来,像排山倒海般向郝五娃的阵地冲来。郝五娃见身边的警察和保安队员一个个中弹倒下,气得“哇哇”大叫,捡起一支冲锋枪,边向疯狂扑过来的敌人扫射,边狼嚎鬼叫般地大声喊道:“来吧龟儿子们,子午谷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让老子送你们上西天吧。”由于敌人太多,冲锋枪的火力有限,仍有一批敌人冲了过来。
李沙河一见,忙拉住近乎疯的郝五娃,大声说道:“汉生快走,敌人已经过来了,碉堡里很危险。”
“你快带剩下的弟兄们走,我再抵挡一阵。”
“先撤出碉堡,敌人已开始炸碉堡了。”
郝五娃见大批的敌人压了过来不断向碉堡投弹,另有两个国民党兵身背火焰喷射器准备喷火,便抬手打死了那两个国民党兵,跳出碉堡一看留下掩护的警察全都阵亡,只剩下他和李沙河二人,又见孙孬娃他们全都撤进了山中。郝五娃正想撤走时,身后的碉堡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他和李沙河也被气浪掀飞到战壕之中昏了过去。
郝五娃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当他醒来时两耳除了不断的轰隆声外,整个山谷静得没有一点声音。郝五娃慢慢地睁开眼睛,艰难地从泥土中抬起头来,模糊不清的双眼看到阵地上到处都是被烧焦了的泥土和尸体,又看到南逃之敌正在通过子午谷,队伍很长,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也许中央军认为是警察和土匪袭击了他们,也没在村子里撒野,而是脚步匆匆地向西乡赶去,这才知道真是中央军的主力南逃。郝五娃又见到一队骑着马的军官,在士兵的拥簇下头也不回地向前赶路,料定是胡宗南的首脑机关里的长官。又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样子,知道这儿也许就是自己最好的葬身之地,子午谷也是他的生命归宿之地。郝五娃就看着自己死难的弟兄尸体,吃力地捡过一支冲锋枪换上新的弹夹,靠着山体的支撑站了起来,突然声震山谷地大声喊道:“狗娘养的,哪里逃,拿命来……”喊完,对着那队军官开了火。
与此同时,国民党兵也发现了岩石边下的郝五娃,也一起向他开了枪。郝五娃只觉身子一硬眼前一红,子午谷的山山水水都变成了鲜红一片,他仿佛看到了父母和桂花以及石三爷真的向他发出了赞许的微笑,他那僵硬的身子也顺着岩石滑坐了下去。
郝五娃不知道这群军官里,到底有没有胡宗南,只打出一梭子弹后就被对方打倒在地。
撤到周家槽的张秉元和孙孬娃见郝五娃等人一个也没有撤出来,知道凶多吉少定遭不测,痛苦的把头在树上碰得直响。特别是郝家兴哭闹的最凶,夺过一只枪就要去救父亲出来,多亏张秉元和孙孬娃拚命拦住,才没有再次酿成悲剧。
孙孬娃和张秉元刚等国民党军过完不久,就连滚带爬哭叫着扑了下来,见郝五娃衣衫破烂全身多处中弹,头发和全身都被烧成了焦黑色,只有眼圈边上还能看清一点肉色。李沙河也是面目全非早没气息,一只手将一个中央军的头盔盖在郝五娃的肚子上。众人揭开一看,见那只头盔里装满了郝五娃的肠子血水仍然不断向外流着。
郝家兴哭喊着父亲扑过来,一边大哭一边手足无措地要将那些肠子装回父亲的肚子里。张秉元见郝五娃气若游丝生还无望,怕一动肠子更加速了他的死亡,忙拦住了郝家兴,将他的头轻轻地抱在怀里,轻声问道:“五娃哥,我是秉元,是你的兄弟张秉元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说吧,我在这儿听着呢。”
郝五娃用虚弱的双眼看了众人一眼,转头问张秉元道:“我、我死后还能加入共、共产党吗……”
“五娃哥,能,能,保证能行的。”
“其实我、我早想加、加入了……怕、怕年轻时吃喝嫖赌坏、坏了共、共产党的名声,那些门、门规和敬斋先生的意愿……只、只不过是、是、个、推、辞……”
张秉元一听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痛苦地大叫道:“五娃哥,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为什么呀……”
麻贵有也被人背着赶到了现场,希望他这个子午谷的名医能起死回生,救活郝五娃。麻贵有见郝五娃身上多处中弹,肠子外溢早没了救治的可能,摇头叹息道:
“球了球了,没得救了……”
突然,人们听到郝家兴和孙孬娃大哭了起来。张秉元低头一看,郝五娃的头已歪到了一边,呼吸也停止了,就紧紧地抱着他的头,大声对着子午谷的茫茫大山喊道:“五娃哥,你现在就是中国共产党员了,你是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者,党组织批准你入党了……”
张秉元的喊声,震荡的群山不断回响,似乎要让郝五娃听见一样。
就在郝五娃死后,年迈的麻贵有精神恍惚地逢人就说:“球了球了,我这个名医当不成了,我连郝五娃的命都救不活,还算啥子名医呀。球了,球了……”
子午谷的这支革命武装,在孙孬娃和张秉元的带领下,在郝五娃和李沙河,以及战死的弟兄们的坟前正式成立了。他们要把烈士用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革命果实,播洒到解放战场上去。几个月后,这支刚组建的队伍,就在安康配合19军参加了著名的“马蹄岭战役”,顺利地打开了解放汉中的门户,并势如破竹地解放了西乡和其他各县,逼迫胡宗南逃到了四川。
风雨飘摇的子午谷,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中。
西乡解放的第二年的清明节,新任西乡县委副书记的张秉元,和人民政府副县长的孙孬娃,在山花烂漫时节给郝五娃上坟来了。并代表远在西北的周子成和孙石头,给郝五娃献上了一束鲜花。
敬斋先生和周一青相互搀扶着来了,刘毓谦和赛河堤也来了,就连画匠也给郝五娃的坟上敬献了花圈,金蝌蚪和杏儿夫妇扶着年迈的张狗儿,也来祭拜郝五娃了。在他们的身后站着钱凤仪和郝家兴,以及全子午谷的男女老少。
人们的胸前别着小白花,站在郝五娃的坟前久久不愿离去,任那纷纷扬扬的清明细雨,淋湿了衣服也淋湿了他们的眼帘,雕塑般的站成了一座座丰碑,默默地告慰着郝五娃的在天之灵。
整个坟地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哭声,只有赛河坝和钱凤仪,带着郝家兴用手捧着黄土,给郝五娃堆着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