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的职责虽然简单,但风险大。怕你不愿意干。”周伟峰说道。
“俺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被欺负,要不是遇上两位老哥,现在还在街上闲逛呢。认识你俩也快5年咧,大哥替俺挡过刀子,二哥一直给俺钱花,俺早都发过誓,今生今世把两位老哥当成最亲的人。有啥风险的事,就交给兄弟我,决不给两位老哥惹事。”贺强国说的有些哽咽,激动的情绪使他眼角变的湿润。
“好兄弟”、“好兄弟”刘铁和周伟峰分别上来抱住贺强国,三人的臂膀交织在一起,情绪都有些激扬,半晌老三贺强国才说道:“二哥,你还没有交代让俺干啥咧。”
周伟峰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缓缓说道:“老三,咱离开郑州以后,我就想,再不能和原来一样咧。那样整天打打杀杀,早晚非出事不可,公安局可不是光吃干饭的。但这几天我反复考虑了,咱们还必需在黑道有些势力,因为权和钱并不是万能的,有些角落就渗透不到。而且有黑道实力,咱们在处理问题的时候,也多了一种选择。但是黑道风险大,万一你有个闪失,我和大哥就后悔不及了。”刘铁也说道:“老三,你有时候比较急噪,做事还让俺有些不放心。”
贺强国听到这里,接过话来:“大哥、二哥俺还以为是干啥呢,原来还是干老本行。嘿嘿,原来我不动脑子,那是因为有你俩在,我只管冲锋陷阵。如果是我一个人,俺也会‘武松打虎、孔明神通’的。你俩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周伟峰递给他俩一人一只烟,点着后说道:“老三做事我还是放心的,是张飞不假,不过是粗中有细的张飞。老三,我每月给你200块的活动经费,你逐渐把县城的闲人、无赖慢慢收服。现在没有工作的人很多,你也可以在这里面收上几个。只要是心狠手辣的,就统统收过来。不过记住,没有头脑的,不要放在身边。”
“这个俺懂,两位老哥就放心吧。”
“那好,现在已经太晚了,休息吧,明天咱先找个门面,准备开饭馆。”周伟峰说完掐灭了手中的烟。
林强一家人回到自己住的大杂院,赵兴东正准备告辞,林强一把拉住他,说道:“兴东啊,叔给你说个事,进屋来说。”二人进的屋来,林强翻开墙根的箱子,掏腾了半天,拿出一块用绸子包裹的东西,放在圆桌上。然后说道:“叔在1952年参加了抗美援朝,当时叔还不到17咧。给你讲讲俺的老班长的故事吧。”话语中透出了无限的沧桑和感慨。
赵兴东爱听故事,尤其是这类有关战争的故事,于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静听林强讲下去。
“美国鬼子的炮火猛啊,我现在晚上睡觉时耳朵还有点疼,就是那时留下的毛病。不怕你笑话,第一次遇到美国飞机轰炸,叔给震的尿了裤子。嘿嘿,说起来丢人,其实也没什么,第一次上战场,不害怕反而不正常了。几次战斗要不是老班长保护,我早就见马克思了。我的老班长是湖北人,非常厉害,有一次和土耳其部队发生了遭遇战,他一个就捅死了八个敌人。在朝鲜金刚山的一次战斗中,美国人的手雷扔进了我们的战壕,大家根本来不及躲,你不知道,美国鬼子的手雷威力太大,顶我们的4、5倍啊,要是在人群中爆炸,战壕里的战友们估计全要报销,这时候老班长一纵身扑在了手雷上面……”
林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又想起了当时的场面,表情肃穆、眼神黯然,赵兴东不敢打断他的思路,坐在旁边一声不吭。
良久,林强才继续说道:“手雷爆炸的一刹那,我们都以为班长完了,等我们扑过去,把他慢慢翻过身,却发现班长还有气,不过已经血肉模糊、淹淹一息了,他的一只手还在往肚子里塞着肠子。”林强吐了一口气,又停了一回儿,接着说道:“老班长挣扎着叫我把他背包里的书拿出来,就是这本。”说着林强打开那块绸子,露出一本已经有些发黄的书来,封皮上用隶书写着“紫阳丹息大法”6个字。
“老班长给我说,这是他家传的武功秘籍,他也没有后代,就把这本书传给我,要我以后再传下去,不能叫祖宗的东西失传。他说他家的武功,最好是12岁到18岁之间开始练,太小了,没定性,练功有危险;太大了,根骨血脉定型了,练功收效不大。他看我年纪合适,又本性善良,就把书传给我了。老班长又告诉我,练他家武功最关键的一点是要心志坚定,如果我没练成也不要紧,但我必须把这本书给传下去。”
林强顿了一下,又说道:“说了这么多,兴东啊,你大概也明白了,今天叔是想把这本书传给你。一来你年龄合适,二来你一个假期抄完了六种课本,也算的上心志坚定。而且你从小受苦,本质不坏,是练这本书最合适的人选。怎么样,能不能答应叔?”
赵兴东没急着回答,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叔,那你为啥不传给跃进哥或者梅梅呢?”
林强听了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说起来惭愧,叔自从得了这本书,也按照书上所说,整整练了3年,但什么作用都没有,根本没有老班长的身手,想想美国手雷的威力吧,200斤的人也会被炸飞起来,老班长却能把手雷压的死死的,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肯定和他有武功有关。这本书我一直没有练成,后来就把这事放下咧。直到上次搬家,才又发现这本书,我自己没练成不要紧,可不能让这东西失传,不然咋对的起老班长呢。”
喝了一口赵兴东给他倒的水,林强继续说着:“本来传给跃进和梅梅最合适,可知子莫若父,他俩都是没有定性的人,和心志坚定根本沾不上边,所以也就没有传。传给其他人吧,一时之间也没有合适的。直到遇上你,我才又动咧心思,你各方面的条件都合适,传给你是最理想咧。咋样,想不想练?”
赵兴东把头一抬,看着林强说道:“叔,身强体壮是每个男人的愿望,俺想练,你教俺吧。”
“唉……,老班长牺牲的时候根本没有多交代几句,平时相处时,他也没有透漏过家传武功的事,所以我也只能按书上写的,闷头练咧三年,一无所成。不是叔不教你,是怕把叔的经验说给你,反而会影响到你,起咧反作用。”林强说着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书递给赵兴东。
接过书,赵兴东道:“叔,大概练这东西需要缘分吧,希望俺能练成。”
林强道:“我是没有缘分咧,但不管你有没有练成,一定把这书传下去,你要记住,传只能传给心志坚定、本分善良的人。”
“中,叔俺记下咧。”赵兴东说着,看了看桌上的闹钟,已经11点了,又道:“叔,太晚咧,俺先走咧,就不和奶奶、李姨、梅梅打招呼咧。”
“好,路上当心,我送送你。”
二人走出房门,正好遇到李素英从另一个屋里出来,她边走边说:“兴东走啊,路上慢点。”林强两口子把赵兴东送出院子大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李素英说道:“你把书传给他咧?”
“恩,咱不能叫老班长祖上的东西失传,我看兴东能行,说不定能练成。”
“为啥?”
“也没有啥理由,只是一种感觉。”
“你自己都练不成,反而感觉别人可以练成,这也不知道是啥道理?”李素英对武术功夫这种东西一直不信,甚至还觉的里面有封建迷信的因素,就坚决不让丈夫把书传给儿子和女儿。林强知道她的想法,也不多说,搂住妻子的肩膀,转身进了院门。
赵兴东回到学校,宿舍已经熄灯,只好翻出蜡烛,然后到空无一人的教室点上,仔细的看起那本书来。薄薄的一本书,不到半小时就粗粗翻看完了,书中有十张人体穴位图,标明了全身的穴道。普通人看了这图,头肯定都大了,可赵兴东懂中医,穴位对他来说是很熟悉的东西,倒没什么难度。每张穴位图都配有几句口诀,讲的是练功的顺序。
看了一整,赵兴东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练功就是用意念,催动所谓的‘气’,按口诀上的运功路线在各个穴位之间运行。运行的时间越长,速度越快,那功夫就越深。而这个‘气’,又叫内息,必须通过打坐、意守丹田来产生,如果打坐3年还没有‘气感’就不用练了。
难怪林叔不教我,他大概是打坐了3年,根本没有‘气感’,没有‘气’,那用什么运功?所以他肯定是从来没有运过功,也就没啥教我了。想完了这些,赵兴东就按照书中所画,盘膝打坐起来。
这丹田可真难守啊,一会儿工夫注意力就不在丹田了,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等意识到自己思想抛锚了,就赶紧再把思想拉回来,继续重新想着丹田。可没多长时间,思想就又跑了。难怪这练功要心志坚定的人了,想到这里赵兴东又暗骂自己一句,怎么思想又不在丹田了。
打坐了一个来小时,意守丹田的时间累计也没有10分钟,赵兴东知道这样下去,最后肯定和林叔一样一无所成,干脆不练了,用冷水擦了擦身体之后,躺到自己的被卧里,思索着如何意守丹田。想着想着最后竟然睡着了。
1979年3月到了,春天也来了,寒冷的冬季终于被击溃了,大地上一副万物复苏的样子,封河两岸的小草又开始绿了,河水又欢畅的流了起来,鸟儿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叽叽喳喳叫个不休。田野里也透出些许绿色,人们已经脱去了棉帽子和厚围巾,有些年轻人连棉衣都换了,所有的人都焕发出一种新的精神面貌。
这一天,历史课堂上正讲春秋战国,老师讲的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当讲道苏秦、张仪的连横之策时,顺嘴提了提苏秦‘头悬梁、锥刺股’的事情,差班的学生听的有趣,都放下自己手中所干的事,认真听老师讲着。一个看起来酣态可掬的学生议论道:“锥子扎屁股,乖乖,多疼啊,这下睡不着了,肯定会注意力特别集中。”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赵兴东听了这话,不由心中一动。对呀,打坐已经一个多月了,什么气感也没有,意守丹田反而越守越差了,思想怎么也难集中很长时间,苏秦的办法倒可以用来试试,希望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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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80年代后期,中国兴起气功热。本人全家、亲戚、邻居、同学……都投入到历史的洪流中,几乎没人不练气功的。本人也练了一个来月,是什么功忘了,反正记得是每天清早要面南背北,坐在凳子上意守丹田。娘的,丹田确实难守,坚持了一个月后,黎明恬美的梦乡,终于战胜隔空取物的梦想。当时我大哥嘲笑我没有毅力,让本人着实羞愧了一阵。等到第二个月的某天早上,我睁开睡眼,发现大哥在旁边睡的鼾声大做时,郁闷的心情才得以缓解。闹腾了一年多后,基本上是没人练气功了,只有一位同年级的同学,还仍然坚持练着,练到什么程度呢?他经常把市气功协会的会员证拿出来,给大家展示。当时同学们还是很羡慕他的,人家那可是有组织的人。等到高三,这名同学不来了,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家两位市气功协会的会员,他和他母亲,被家人送到南郊医院了,(南郊医院是市精神病医院)。几年后在路上见过这名同学,看上去有些傻嘻嘻的。各位读者说说,这一切和气功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