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跑得最快的一个小伙想要冲出去,他抓住他问,“怎么回事?”
小伙一把打开他的手,“四小姐诈尸了!你别拦我,你敢拦我跟你拼命!”说完一溜烟跑了,府兵们不知所措,小伙身后一群人纷纷效仿,鱼贯而出。
赵大海有些怔愣,诈尸…死了……?
小丫鬟跪在他身前自然听的清清楚楚,当下痛呼一声,晕了过去。
赵大海屈膝蹲下,伸手扶着她,静静地发动自身赤玄的功力护住自己和小丫鬟,任人流避过此处匆匆逃亡,任惊呼阵阵哭喊震天,任自己的心,被腐蚀。
他错了。
他终究太天真,他终究……害死了一条鲜活的、无辜的生命。
时间悠悠逝去,不知过了多久,百姓们踪迹全无,府兵们忐忑不安,小丫鬟悠悠转醒,他听见她嘶声呐喊,“是你!是你害死了小姐!我要杀了你!我要为小姐报仇!”他看见她眼睛通红泪流满面,紧接着,一个脑袋直朝他的肚子撞过来。
其实以他赤玄顶峰的实力完全可以避开,只是他并没有那样做,只硬生承受了这一击。
这一击很重,因为她抱了必死的决心。
等到府兵们反应过来,赵大海已被撞得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小丫鬟脑子有些晕,却还是不放弃的再撞。可惜府兵们已经上前来挡住了她,一个十五六的小丫鬟还不好治?
“你还我小姐!还我小姐!”两只胳膊都被架住,她气愤的两脚乱蹬,脸上却布满了泪痕。
有人劝着,有人叹气,有人惊讶,有人疑惑,也有人……生气——
“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转头望去,皆下跪行礼,“属下等参见将军!”
小丫鬟没了桎梏,一下跑到蓝宏宇面前跪下,“将军,小姐…小姐她……她真的死了吗?”
蓝宏宇神色沉沉,不辨喜怒:“她?好着呢!”看着匍匐在地的众人,教训道,“身为下人就要有个下人的样子!身为将军府的下人就要有个将军府下人的样子!不要再让本将看到这种情况,否则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说罢一拂袖去了。
将军走了好远,小丫鬟还是怔怔的,跪在地上久久未起。
从着急到大喜,到大悲,再到大喜,起起伏伏她已经不知该哭该笑了。
就这么跪着,跪到府兵们起来又看见达官贵人们相继走出,跪到府兵们又一次行礼,跪到贵人们走得彻彻底底,跪到那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身影浮现在视线里。
她用最熟悉的声音说出最陌生的语气:“青悠?”
青悠失了魂般讷讷点头。
她又问,“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并没有听过这句话的青悠继续点。
“好。”那人轻飘飘地道,“走吧。”
“嗯嗯!”她乱点一通,木偶一样跟着那人缓缓离去。
“呃……四小姐!”赵大海有些羞愧。
那人理也不理,娇小的、笔直的身躯,坚定的、从容的一步步迈出,踩得坚实,走得悠然。在众位府兵惊疑的注视下,在司徒易深邃的目光下,渐渐远去。
*
这是一个阴暗而潮湿的密室,面积不小,没有一丝阳光渗透,微弱的烛火摇摇曳曳,艰难地透过特制的牢笼映出了一张属于中年男人的略显消瘦的脸庞。
他身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即便脏的已经看不出白色了,甚至隐隐泛红。因为长时间的邋遢,浓密的头发和胡子都长得老长。
一双粗糙的大掌腕处扣着冰冷的铁环——当然,已经被他暖热了。铁环连着长长粗粗的铁链,与身后的黄金墙紧紧镶嵌,似乎坚硬无比。他盘腿而坐,身下垫着一个黄金圆盘,直径大约有两米,只要他一出这个圆就会被电的痛不欲生。
外面传来一阵细小的骚动,他知道有人来了。
而那人必定是他最不想见的人。
骚动很快过去,有脚步声慢慢传来,他索性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建王还是不死心吗?”
一身华服的蓝宏宇头戴金冠,腰佩玉环,在这显然与他格格不入、潦倒破败的牢狱面色不改。
囚犯建王默不作声。
蓝宏宇看起来对此不以为意,“看来这么多年的修身养性倒真让建王收获了不少,就连动不动就动手的暴脾气都改掉了。只是您似乎选错了路,逃走,是不可能的,您若真想离开大可告诉晚辈你所知道的,出去——轻而易举。”
建王冷哼一声,眸中淡淡讥笑:“蓝宏宇,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信你?你当本王脑子坏掉了?!”
蓝宏宇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丹田被毁,玄气被废,竟也能突破本将军为你设下的重重包围,说实话,轩辕竘,本将军还是挺佩服你的,你真的很厉害。”
“本王不需要你佩服!”轩辕竘一点也没有被夸赞的喜悦,怒目而视,看他的目光活像看一坨动物排泄物。
“你懂得蛰伏,知道保存体力,也能把握时机,战神之名名副其实。”他少见的有耐心,这是对一名强者的尊重,“可是我要告诉你,现在已不是当年了,年华似水,如白驹过隙,你也不再是当年威风凛凛的建王,你老了,而我还很年轻,单论这一点你就已失去了和我斗的资格。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介阶下囚,还是不要负隅顽抗了。你看看,十几年来你逃过几次?又失败过几次?即便你这次让我损失了一些手下,可还不是被抓了回来?”
轩辕竘不语。
他又放软了态度,循循善诱:“您的年纪也不小了,就甘心为了一个已死之人蹉跎岁月?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浪费光阴?您想想您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时候,您——真的甘心吗?”
这位在当年赫赫有名、为了轩辕而战斗了那么久的英雄,沉默了,脊梁也弯下去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