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刚才有点事情耽误了!现在才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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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凌和戴忠的苦心没有白费,一夜的苦思之后,布和终于被项凌这个比自己年轻了十几岁的对手降服了。从此,清湖集里多了一户其乐融融的人家;威远堡的校场上有了以为留着大胡子,对士兵要求极为严苛的教习;项凌的身边多了个少言寡语不苟言笑的随从。
很快,大明关外三府迎来了一个金灿灿的秋天:的四个寨堡都显得相当的平静——一个月之后,当朱高炽回忆起这个七月时,将它称职位:暴风雨前的平静。
当然,现在众人都还没想到这么多。项凌只是从商队那里知道了一个反常的消息:最近一个月里,边境上稍微上一点规模的马贼都“消失”了。常年在山林里打猎的项凌知道:要是林子突然寂静下来,那只有一种解释——有大家伙要过来了。只是,这一次的大家伙是谁,到底又有多大?项凌不知道,和林城里的朱高炽更是茫然不知。
……
应昌城,作为大元眼下仅有的两个大城市,草原上丰富而廉价的物产以及追逐着这些物产大量涌来的商队让这座城市显现出一种虚浮的繁华。
来往穿梭于北元和北平之间的大型商队用低的吓人的价钱和华而不实的奢侈品买走部族长老们手里攥着的大把皮毛、药材;普通的牧民按照悬殊的比例用自己不多的牲畜、皮毛交换紧缺但是又必不可少的茶叶、盐巴、布料、铁器;人来人往的地摊上,满头大汉的伙计用结结巴巴的蒙古语和客人讨价还价;熙熙攘攘的街头,涂脂抹粉的妓女抄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勾搭着往来的客商……
应昌城最大的酒楼“一品居”今天出人意料的不再接待客人,敞开的大门口,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武士如临大敌,对来往的行人好奇的目光报以凶狠的呵斥。没过多久,城外陆续赶来十几拨人马,他们的装束、行动、背景各不相同,有蒙古人,也有其它草原上的小民族甚至还有个别的汉人。虽然对繁华的街市流露出贪婪的眼光,但是这些人却没有丝毫的停留,他们毫无顾忌的用鞭子对待任何敢于拦住他们去路的人,直奔“一品居”而去——他们的都是来一品居赴宴的马贼头目,这个宴会的东道主就是大元金山部太尉观童和阙薛军(副)千户拓跋骢。
一品居的二楼上,所有的雅间隔板都被移走,关外草原上的“八大绺子”今天齐集一堂,成为日后应昌城里的老人们无数次演绎、戏说的良好题材。这些人都是草原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手下的实力不少,而且相互之间有矛盾甚至深仇大恨的也不在少数,要把他们召集起来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讨论事情,眼光、实力、手腕、号召力缺一不可。
这些东西中,需要马贼们帮助的拓跋骢除了眼光之外的三者都没有,但是观童有,当观童的手腕和号召力再加上金山部的强大实力以及阙薛军千户的耀眼光环,让那些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马贼们坐在了一起。
让这些无法无天的马贼们安安份份的坐在一起乖乖听话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众人刚刚到场不到半刻钟,两个马贼头目就打成一团,其它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煽风点火的、幸灾乐祸的、趁火打劫的——整个一品居二楼乱成了一锅粥。上面的形式混乱,在一楼坐着的喽啰们也不能闲着,一个个剑拔弩张,要不是碍着这是在应昌城里出了事不好收场,恐怕他们早就自己干起来了。
观童和拓跋骢这两个重量级人物的出场马上将场面镇了下来——老观童当年的赫赫威名加上兵强马壮的金山部是近在咫尺的威胁;而拓跋骢阙薛军千户的身份则代表了那个当初席卷天下,而今依旧牢牢统治着这片大草原的伟大家族的高贵和威严。
看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头目狼狈的站在众人面前,先开口的不是人老成精的观童,而是一身蒙古武官服饰,英气勃勃的拓跋骢:“什么时候,勇敢的蒙古男人也学着像女人那样子用指甲和口水来打架了?”
此话一出,无论是刚才打架的人还是围观的人一齐变了脸色——这些人都是呼啸草原说一不二的草头王,什么时候被人这样驳斥过?众人的灼热的可以用来杀人的目关齐齐落在了拓跋骢的身上。
拓跋骢自幼跟随驴儿、粘罕父子,见惯的是三公九卿之流,自然养的一身华贵,加上有金山部的实力为倚仗,他实在没将这几个做没本生意的区区马贼放在眼里,故而在言语神态之间隐隐的透露出高人一等的味道。
或者是感于黄金家族数百年以来的积威;或许是慑于金山部近在眼前的强大实力;也许是想到了拓跋骢在大元朝中的地位和背后的权势……总之,这些平日里桀骜不逊,目空一切的马贼们在拓跋骢和观童的联手压制之下至少是在表面上——臣服了。
看到众人低头了,老观童出来打圆场——一通吹捧之后,已经被观童拍的有些眩晕的头领们入席了。片刻之后,各式美味的蒙汉大菜流水般端上来,那些常年在草原上流窜的草寇们何时见识过这样的美食?一个个甩开腮帮子如风卷残云一般,一直吃到肚满肠肥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
“各位可能还不知道——这些菜都是一品居的老板特地从北平请来的大厨子做的!”拓跋骢一反之前的傲慢,微笑着像这些老大粗解释这些菜背后的奥妙。众人都很配合的露出“原来如此” 的表情,两个性子急些的更是出声支持了拓跋骢的观点。
但是拓跋骢请这些人到这儿来可不是单纯为了吃饭来得,看到大家酒足饭饱之后,一群人移步到一旁盖着绒布的一张大台子旁。揭开绒布,下面是大明关外和林、大宁、热河三府的详细地图——这才是拓跋骢两人招来这些头目们的真正目的。
拓跋骢眼光独到、雄心勃勃,观童手腕老练、威名赫赫这都是事实,可是这些头目们能够在弱肉强食的草原上生存下来并且混出不小的名头,又岂是易于之辈?刚才酒席上的英雄豪杰现在一个个都成了斗败了的公鸡,无论拓跋骢在前面说的如何口沫四溅手舞足蹈,他们都是一副兴趣缺缺的神情,几个资格老些的还很不给面子的打个哈欠。很显然,这些老奸巨猾外加桀骜不逊的家伙虽然在表面上向拓跋骢这个毛头小子低头了,但是在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他们并不打算让步。
看到拓跋骢的窘境,一旁的观童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想法:天空上的雄鹰永远不会把飞翔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背上——观童默默的想。
看到自己的说服没有起到效果,拓跋骢很快想出了新的招数。他放下手里的地图,来到临街的窗口向外眺望。不明就里的众头目们也纷纷跟过来看看他在干什么。
拓跋骢指着外面的街市问他们:“诸位觉得这应昌城能不能称的上繁华?”
这些人连连点头——今年边境开放以来,应昌的变化太大了!
见众人点头,拓跋骢接着说:“这小小的应昌城,人口不过数万,可是每天进出的商旅和其它人等就有万余人之多!城里商铺六百多家、仓库四百多间、车马驮队不计其数。我可以告诉各位,上个月,应昌城里光是商人们货物进出城的城门税就收了几万两!”
“这么多!”拓跋骢话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印证之下显得格外诱人,一个定力差些的下意识的喊出声来,旋即想起这里是金山部的地盘,面前的这位还是大元阙薛军的千户——就是应昌城里堆的是金山银山也论不到自己来拿啊!
“很多么?”拓跋骢用看土包子的眼光看着出声的头领,很有诱惑力的接着说道:“我们的应昌城在南边来的汉人商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你们知道么——南和林每个月上缴给北平的银子都是用一队队的马车来运的!这还是老皇历了——今年新建起来的那些个边墟里面,到应昌来的汉商都是从那些边墟上过来的——在那里,丝绸、茶叶、瓷器、银子和黄金堆满了仓库,随随便便抄个几十万两银子出来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看着摩拳擦掌的头目们,拓跋骢知道自己的煽动成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这股洪流引导到合适的地方去:“为了护卫这些边墟,明人在边境上修建了四个大的寨堡——大家看,就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拓跋骢将众人再次引到地图前面:“他们就像是看守羊群的狗,要向吃到羊肉,就得——”
“干掉他!”同一个杀气腾腾的生意从十几个不同的嗓子里冲出——草原上的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