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校场上,一个破锣似的嗓子不断催促着士兵,让他们一刻也不敢放松。北方的二月还是天寒地冻,但是马背上的士兵们却已经汗流浃背的扔掉棉袄,敞开胸膛。
“吁——”士兵们尽力用口令和双脚控制着胯下骚动的战马,官长手里的令旗刚刚挥下,鬃毛已经被汗水湿透的战马飞奔向前。马上的骑手稍加瞄准,细短的弩箭朝前方的人形草靶飞去。没有再次装填的时间,骑手们直接抽出腰间的马刀,在与草靶错身而过的一刹那将草靶的头部砍断。
“很好——好样的!”一旁的破锣嗓子策马过来,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转过头,他面对后面的士兵大声说:“你们都看见了——刚才这家伙干的多么干净漂亮!箭射的准,刀劈下来要狠!他和你们一样都是新兵,他能做到的,你们也能够做到!”
这个操着破锣嗓子的人就是项凌:他几乎一天到晚都在不停的吼叫——做的好的士兵需要表扬,做的不好的需要一遍一遍的重复、指导。一个多月下来,项凌的嗓子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大人——”一名亲兵从校场外面跑来:有人拿着王爷的手令到军营里来了,是来找他的。
回到军营里的项凌见到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小个子男人,没有什么特色的脸上挂着有些事故的笑容。一身简单的便装,但是头上的一顶皮帽子和脚上的皮靴证明他的境遇不错。见到一身尘土的项凌进来,他连忙迎上来:“您就是项凌指挥吧——小人方子阳。”
“原来是方先生,幸会幸会!”项凌客客气气的打着招呼——这人又不像是军人,那么他拿着燕王的手令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项凌心里琢磨着。
方子阳很精明,连忙将朱隸的手令拿出来交给项凌:“大人,这是王爷的手令——小人就是王爷派来给大人担当助手的。”
助手?项凌过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从上次他向朱隸提出这个要求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有消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拿着朱隸手令的人跑来找自己,说是自己的助手,项凌还是感到很意外。草草看过朱隸的手令,项凌确认这个人确实是朱隸派来的助手。房间里的气氛马上开始变化,项凌叫来勤务兵为客人再次上茶。
一阵寒暄之后,方子阳,把自己的情况给项凌简单的讲了一下:方子阳不是,也不是官员——他是燕王府里的幕僚,以前经常协助朱隸处理王府和各个商家的之间的钱货往来。这次项凌说需要一个处理市集和税收的帮手,朱隸就把他派过来了。
“临来之前,王爷特地交代小人——今后威远堡里里外外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大人做主,小人只是给大人打打下手而已。”说完自己的情况,方子阳又给项凌吃定心丸。无论方子阳将来怎么做,既然他现在这样保证,项凌也不能不给他面子,于是双方又是一阵谦虚和吹捧。
通过方子阳,项凌了解到:眼下的威远堡和附近的“边墟”(项凌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词)虽然还只是存在与纸面上,但是嗅觉灵敏的商人们早已经行动起来了。
按照计划,这次兴建的边墟一共有六个,其中规模最大的就是威远堡边上的这一个。按照方子阳的预计,这个边墟建起来之后,由于它优越的位置,它的规模将是六个边墟里面最大的。
“现在,北平城里大大小小的商家都瞪大眼睛等着呢!”方子阳说得有声有色:“要知道,和从大宁或者是和林进货相比,在威远堡进货货源更加丰富、而且价钱也更便宜。只要大人能够保证安全,只要半年,威远堡就会变成商贾云集之地!”
……
二月中旬,北平——不,是北方三省大小商家翘首以待的开设“边墟”事宜终于有了结果。这次开设的边墟一共六个,在名义上都是由民间自发建立,自己管理的(当然,也只是名义上而已)。但是就是这个名义,落在这些精明的商家手里,在以后的竞争当中也能构发挥出巨大的作用。为了这个名义,以北平的陈家、李家为首的北平商贾和外来的两淮、山西各大商号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最后,在有心人的指点之下,无法撼动对手的商家们达成了和解的协议:六个边墟三方面每方两个,大家对此都很满意。而其中规模最大,前景最好的威远堡附近的这个边墟由陈家和李家联合出面接下了,有了威远堡,陈家和李家今后几年之内都不一定能消化的下来。
要在边境上做生意,和军队的关系一定要搞好,何况这些边墟都是由军队管理的。四大堡的指挥人选刚刚公布,抢到了边墟建设权的商家们就以最快的速度找上门来。一时间,项凌还有其它三位指挥成了北平商家眼里最受欢迎的人。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项凌接到了陈家和李家联合发来的请贴。
“怎么这两家凑到一块儿去了?”在北平住了这么久,项凌也知道李家和陈家因为商业利益上的冲突,关系不是很好。这次两家一起宴请一位客人,让项凌觉得有些奇怪。他将请贴交给一旁的方子阳,问他:“我记得这两家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啊?”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边墟打开,两家的实力都不足以单独吞下威远堡的生意。现在是和则两利,分则两害,两家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联合起来是很正常的。”方子阳结果请贴看了看,上面的署名是陈家家主陈青峰和李家家主李承平。这让对商场很熟悉的他心里一跳——区区一个指挥,两家完全不必要让家主亲自出马。看来,这些商人对项凌的背景了解的很透彻啊——
……
北平城外,李家别院。
自从上次出门游玩在街上遇险回来之后,李依茹李小姐地心情就一直阴晴不定,上一刻还是阳光灿烂,到了下一刻说不定又是愁云惨淡。对于宝贝女儿的反常表现,李承平大为紧张,认为这是上次出门遇险的后遗症。那次护送小姐的家丁、仆人一个个都被李承平狠狠的训了一顿,要不是李依茹求情,只怕那个倒霉的车夫还要挨上一顿板子。作为监护人的李兆海自然也跑不了,暴怒的父亲将他关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思过了足足五天之久。
但是处罚下人却无法让自己的女儿心情开朗起来,看着女儿整天郁郁寡欢的样子,李承平心急如焚,甚至连外出应酬都交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出面,自己带着女儿来到城外这处风景宜人的别院来散心,希望换个环境能够让女儿的心情好起来。
“唉——”看着桌上父亲刚刚派人送来的那些小玩具,李依茹无奈的叹气——自己已经十六岁了,可是父亲还是将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来看待:用这些小姑娘们喜欢的小布偶和玩具来斗自己开心。
“小姐——这些东西都是老爷刚刚亲自送过来的噢——”李依茹的贴身丫鬟小莲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玩具和布偶眼睛仿佛被粘在上面了:小莲今年不过十四五岁,还是一团孩子气,平日里和依茹这个小姐打打闹闹的,两人也并不怎么在意主仆之间的上下之别。要是在平日里,看见这许多好玩的东西,小莲老早拉着小姐一起玩起来了。可是自从上次小姐和二公子出门一趟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原来那个温柔、善良。关心别人的小姐不见了,现在的小姐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其它的时间里只做两件事情——叹气和发呆。加上老爷因此而越发暴躁的脾气,害的小莲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什么时候老爷会把怒气撒到自己头上。
要是在往日,细心而又敏感的依茹小姐肯定会告诉小莲:“这些东西啊——你要是喜欢就自己拿去玩好了!”。可是现在,可怜的李依茹小姐心里已经完全被那个挺拔的身姿填满了,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醒来还是睡去,那个可恶的身影都会不期然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赶不走也擦不掉。
更让自己伤心的是:这个可恶的人居然已经——想起那一个毫无羞耻的在大街上抱着男人手臂,唤他做“项郎”的女子,李依茹的心里一阵心酸:现在她终于知道书里写的“云鬓乱,晚妆残,带恨眉儿远岫攒。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阑干?”是什么滋味了。
想到别人的和和美美,在看看自己有话无处说,悲上心头的李小姐又是一阵长叹,连晚膳也不曾用过,径自睡下了。
书房里,李兆海快马从城里赶来:“父亲,这是陈家派人专程送到家里的,是陈青峰的亲笔信。”
还在为女儿的事情头疼的李承平草草看过,随手交给儿子:“就是明天要在醉仙居招待那个威远堡新任指挥,我没空去,你带我去好了!”
“——是!”李兆海犹豫了一下,答应下来——毕竟能够独当一面的机会不是时刻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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