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睡的大宁卫指挥使璞英被城外的一阵阵喊杀声惊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来到大厅,璞英的口气很差——这已经是大宁卫今年受到的第三次大规模骚扰了。虽然燕王殿下没有申饬自己,可是鞑子这接二连三的举动不就是在告诉世人——他璞英是个好捏的面团子吗!
“大人,我们也不清楚啊!”负责城关防务的一个管带苦着脸:“上半夜还好好的,怎么到了下半夜就——”
“废物!”急火攻心的璞英也顾不得什么大将之风了:“大把的银子养出来的就是这么一群废物吗!平日里一个个牛皮哄哄,现在鞑子打到家门口了怎么都没有半点风声?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大人少安毋躁。”幕僚长沉稳的声音在璞英背后响起:“这次不是北边来的鞑子。”
“嗯——”璞英很快冷静下来,乃尔蛮被消灭之后,大宁卫将士没有丝毫的懈怠,除了居庸关方向以外,正北、东北、西北、正西。正东五个方向上每天都有三拨斥候派出去侦察。而昨天的派出的十五批斥候全都回来了,四周至少百里之内没有发现马贼或是蒙古骑兵的踪迹。“难道是内附的部落反叛了?”
就在璞英他们寻思的时候,大宁府的知府带着两个捕头模样的人匆匆赶来。
“候爷。”知府先见过礼,再道:“这位是本府的总捕头,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哦——说!”璞英大喜过望。
“回候爷的话,入夜不久,小的手下的一个叫刘三儿的白员跑来向小的报告说是城关外的如意客栈里有一伙走私商队悄悄赶到东边的查干部去了,请小的带人去拿。小的就带了十几个人去了,结果还没接近就被一阵弓箭射死了七八个,小的见势不妙就赶快撤了回来,结果还没到城门口,查干部人就已经在外面闹腾起来了!”
“该死!”璞英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商队”里有鞑子的重要人物在,这个刘三儿,误打误撞让鞑子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这才不顾一切的起兵作乱。“赶快传令给各个县城和村镇的驻军和民军,严防鞑子的抢掠。骑兵营马上派三组人马前往居庸关报讯,请求骑兵的支援。第一旅全力防守城门,决不能放一个鞑子进城。第二旅两刻之后必须做好出城平叛的准备!”一口气下达完命令之后,他的目光转向还站在一旁的知府:“袁大人,这城里的事情就交给大人的衙役和巡捕了——要是有人胆敢趁火打劫的,杀无赦!”
“是——下官知道了。”璞英的一句话,让这位知府大人汗湿衣襟。
璞英的一旅人马最终还是没能派出去。不到两刻钟,收到脱章口信的乃蛮部落也起兵了,两千多人马把城关外面的大小商铺民宅统统洗劫了一遍,在天亮之前扬长而去。璞英敌情不明,只能坚守不出。
送走兰心再回到房间里,已经是三更天了。项凌草草擦了把脸睡下,那一觉睡得是分外的香甜,直到日上三竿也没能爬起来。知道被人一脚踹开房门为止。
踹们进来的是列茸:“大哥,出事了!军师叫我通知你快去前厅!”
来不及多问,项凌抓起刚刚解下的佩剑就往前厅冲去。
前厅里,居庸关城里的大小官员和前来参加较阅的各部军官正在陆续赶来。两刻钟之后,该来的都来齐了。项凌很尴尬的发现,他居然是此刻前厅里职位最低的一个:除他之外,厅里的军官最低的也是个副统领就是赵忠那个级别的;坐在大厅一角的书办也他要高一级。
项凌很奇怪,为啥把自己也叫进来了呢?这时肖凡跟着朱高炽走了进来,项凌走过去,低声问他。“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师父(他已经拜在谢师叔门下了)和殿下点名叫我俩来的。”肖凡小声说。
人到齐之后,会议就开始了。介绍情况的是军务司的一个参谋。虽然事发突然,璞英从大宁发来的也只是一封简单的信函,事情的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还是在很短的时间里理出了头绪,还尽可能的找出了相关的资料,准备了方案。
这个参谋向在座的人说明了事情的大概经过,最后他总结道:“很明显——这是蒙古人的一个大阴谋,只不过我们运气好,恰巧撞到而已。”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诸位的看法如何?”燕王开口了,不煴不火,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死水。
“还能怎么着!人家的猪鼻子都拱到咱们家门口来了!——殿下,下命令吧!”开口的是步兵第二镇统领朱七,这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是陪伴着燕王一起成长起来的童年玩伴,忠心耿耿,能力也是一流的,只是肝火过于旺盛。大嗓门震的窗户纸“沙沙”作响。
“汤统领所言极是。但是——”一直在翻看资料的谢源开口了:“现在的问题不是打不打,而是怎么打,打完之后该如何了解以及如何避免类似时间再次发生的问题!汤统领,你的看法如何?”
“这个……”中年爆龙的脸一下从古铜色变成了酱紫色。
“两个小小的部落、区区两万老幼妇孺,本王还不放在心上。”亲王殿下一开口,那种强大的信心就让在座的众人腰板一挺——是啊,不就是一群土蛮吗!“本王担心的是,鞑子的这个计划到底是什么目的,规模到底有多大。还有,这么庞大的计划实行起来绝对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的,为什么我们的人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过?”
下面的大小官员们头压得一个比一个底,生怕找到自己头上来:“军务司、和监察司马上开始全面清理,任何可能的线索都不能放过,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帮耗子挖出来!”
“下官明白!”两个司长级的官员站起来,接下命令。
“下面的问题就是怎么打了!大家游什么看法吗?”
“事发地点是在大宁卫,离边境线仅有四百余里,骑上快马的话用不了两天就能到。所幸两部的老幼妇孺约有八千余。在这些人拖累下,他们至少要需要五六天天才能逃出边境。但是,我们的骑兵都在境外活动,通知他们是来不及了,塞外三卫所步兵无法抽调。而居庸关内两镇的步兵行程太慢,更不可能要他们追击。所以——”老狐狸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能出动的就是独立骑兵旅,而且为了保证部队在长途行军之后能够立即作战,他们必须兼乘而行——肖参谋,如果兼乘而行,骑兵旅可以出动多少人?”
“报告长官,本旅可以出动三个满编营加亲兵队共计1600人。”肖凡一口答出。
“好!”谢源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根据统计,查干、乃蛮两部总人口一万七千余,有战斗力的青壮四千余人,也就是说有四千骑兵。加上加入其中的马贼,敌人的兵力会接近八千人。光靠三营骑兵是顶不住的。所以,下官建议出动神机旅。”
“神机旅?军师的意思是骑兵拖住敌人,神机旅随后阻击敌人?”问话的是汤和。
“差不多,神机旅要搭乘辎重旅的马车和骑兵旅一起前进。只要,骑兵旅吸引了敌人的视线,神机旅就有时间组成完善的阵地坚持到边境上汤统领的援军到来,把敌人……”项凌笑着作出一个包围的姿势。
“好!”朱隸下了决心:“辎重旅、神机旅必须在下午之前整备妥当,连夜出发。骑兵旅抽调全部马匹和精壮士卒兼乘急进务必拖住敌人。明白吗?”
“是!”三位统领同声回答。
“骑兵旅朱统领!”燕王犹豫了一下,叫住准备出去的儿子:“马匹不够的话再去军马场调一批最好的——敌众我寡,你再从王府亲卫中调一队人去,以策万全。”
“明白!”他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出去了。
同时,大宁城以北六十里,查干、乃蛮两部的骑兵正护卫着一大群牛车慢腾腾的向北边走去。牛车上的女人和孩子们高高兴兴地摆弄着自己的男人们早上送来的好东西,还不时的相互炫耀着。
马背上的汉子们喝一口汉人酿造的烧锅酒,相互交流着昨晚的收获:某某人打开了城关外面的一家绸缎铺,里面的绸缎堆成了小山;某某人摸黑冲入一户人家,结果只找到几只瓷碗和一口锅;某某人抢到了个大姑娘,按到地上还没扒下衣服就差点被蹬坏了命根子,一气之下给一刀剁了……
在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的口气时那样的自在,那样的理所当然。在他们眼里,买东西和抢东西,都是一种生活下去的手段,无所谓对和错。有实力的时候,他们抢劫别人,没实力的时候,他们也被别人抢劫。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队伍前头,粘罕有些不安的问脱章:“脱章族长,咱们的速度是不是要加快一些?”
“好!”一直忙着赏玩手里的玉扳指的老头子顺口把命令传了下去——可是上千辆老旧的牛车要快又能够快到哪里去呢?粘罕叹了口气,命令自己的侍卫拿着信物去找活动在附近的几股“马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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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象可能爆发一下,发三章,分别在10:00、12:30、20:00三个时间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