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摆平了沈灵,便见汪名洋一脸兴奋回来了。
见他模样,待他盘膝坐下,我不禁调侃道:“圣锡兄,怎地这般高兴啊?直和你中了状元似的!”
“不是状元,不过确也是大大喜事啊,我刚从楼内相熟之人那里打听得知,今日张秾小姐会登场抚琴,这可是张秾今冬挂牌接客前最后一回了,据说张秾还想觅一人彻夜长聊呢!” 不过是名女子,怎么教汪名洋兴奋成这个样子,我倒奇怪了。
“圣锡兄文采风liu,想必定为那张秾看中吧!”见汪名洋高兴,我也就顺势恭维他一句了,谁知,汪名洋先是一喜,旋即想到了什么,一脸笑容僵硬起来,我看得奇怪,问道:“圣锡兄,有何不妥吗?”
闻言,汪名洋才神情黯淡叹息了一声,苦笑道:“贤弟,我怕是没这福分了!”
“哎?”
见我不解,汪名洋语气无奈的说道:“还不是你嫂子……唉!”
明白了,惧内!不过因为没机会得到一青楼女子垂青而懊恼成这副模样倒也是奇怪了,让我不禁对这张秾又多出了几分期待。这边便听汪名洋又道:“不过贤弟你倒是还有机会的!”
“呃?呵呵,也许吧!”我说着转头看看跪于我身后正一脸紧张的沈灵,见我看她,沈灵给了我一个“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眼神,看来我也是没机会的了,倒不是怕沈灵,实在是万一她回去以后和家人胡乱一说,母亲难过,我又得麻烦解释。
我们这边一边聊着一边用点案几上酒水点心,所在的包厢外面也热闹了起来,宾客盈门,估计那位“芙蓉姐姐”今天嘴巴要乐歪了。一众宾客里我倒也见到熟人了,不过是不不愿意看到的熟人——秦熺,那家伙也见着我了,一脸不屑的走开了,龟儿子的,我看这秦熺真******不是个东西,怎么看怎么不爽,真应验了那句话“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子是个乌龟奸佞,儿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不过话说回来,我见着他这般容易愤怒,看来城府还是不够啊!
我这里正不忿着,只听珠帘声响,原本吵闹的众人登时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唰唰的投向那挑起的珠帘,只见一名容光明艳、肤若琼脂的美女在数名俏婢簇拥下众星捧月般袅袅移步走进前厅,那女子一双眸子又黑又亮,顾盼时水灵晶莹的采芒闪耀,被她明艳秋波所摄,厅内众人无不失神落魄。
这女子正是张秾,但见她身着淡青色长衣,步履间轻盈摇曳,飘忽若仙,那修长的双腿不经意间有雪白的肌肤自沙裙中露出,更是让厅里众人热血沸腾,只差没口水横流了,曼妙的身段,纤幼的蛮腰均在那轻纱长衣下隐约可见,待她摆袖坐下,素手将秀发轻轻向后一拨,更是妩媚多姿、仪态万千。
厉害、厉害,便是我这八百年后的人,早就习惯了前卫女孩袒胸露背,也是看的心惊肉跳,几乎不能自己,再看厅内众人,比我更是不堪,便是汪名洋也是魂飞天外去了,难怪这张秾能艳名远播,确实有过人之处。正庆幸自己未像众人那般失态,那张秾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竟向我看来,目光在我身上停留许久才移开。好象在哪里见过?不知怎地,被她盯着,我脑海里忽然有了这么个念头。
“咦?是她!”身后的沈灵小声的惊讶。
奇怪的转过头去,低声问道:“怎么,你认识她?”
“栻哥哥,她不就是那天我撞到的那个人嘛!你看,她身后边不就是那个坏丫鬟嘛!”
哎?我再看去,果然看到那名叫“桂儿”的丫鬟正站在张秾身后,之前被张秾美艳所摄没注意到。仔细看那张秾,确实是当日所见那名面带白绸的女子,只是当日她眼神淡然,整个人看上去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今天却是盛妆明服,一双眼睛也是秋波涟漪,叫人销魂,看上去妩媚至极,也难怪我看着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实在是差别太大了
想来是见惯了众人的这副模样,张秾并未有什么情绪波动,嫣然一笑说道:“诸位都是当世才俊,小女子这里有一请求,不知诸位能否应诺于我?”声音婉转动听,真如黄莺出谷,早已沉醉不知身在何处的众人当然无不应承,都是“但是出得姑娘檀口,必然允诺”之类的话语。我是没出声,趁着众人恍惚,让沈灵坐下,我本意是怕让她一直跪着膝盖受不了呢,谁知这丫头直接凑上前紧挨着我坐了下来,还用腿摩挲了几下,调皮的向我眨眨眼。也许是身处青楼,受了感染的原因,我脑子想的竟是将她扑倒压于身下,一逞所欲,心中想着,手不自觉的偷偷在沈灵的美臀上捏了一把,沈灵身子一颤,不敢相信的看着我,见我正坏坏的看着她,马上又俏红了脸低下了头去。
我这里做着小动作,那边张秾已经说出她的请求,“这次是秾最后一次以清倌人之身与诸位相见了,所以不抚琴,只愿与诸位谈天,不如来场论会如何?”我无意中注意到张秾说这话的时候,那老鸨“芙蓉姐姐”脸色变的极差,却又象是无可奈何一般,叹息着自离去了。
能到这里来的大都是南宋上层人士,也多是自负才学的,听美女这般说,自然都是同意,其间,我最讨厌的那个人——秦熺站起道:“姑娘所请,大家自然是答应,不过这论会当有一题目,不如就以咏这夏夜为题如何?”俨然一副代言人的做派,所请论题更是他最擅长的咏景,卑鄙,无耻,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不知这位公子是……”那张秾看了看秦熺问道。
“在下秦熺,家父秦桧,现居枢密使一职!”那秦熺说得洋洋得意,我看的是更不爽了,什么东西,本就不是什么好鸟,还只会仗着混蛋老子威风。
对这秦熺我是反感的很,一时忍不住站起身便出言驳斥了,“炎之兄差矣,如今我朝中兴在望,诸君多食国俸,怎么论这风月景色,若论,当论这天下,论这文武之道。”说着,转身面向张秾,“栻不才,想请论文武!”一席话说的正气凛然,连我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所谓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有赞成的,有反对的,说什么美景论刀兵,煞风景什么的。不过沈灵可不管这些,这些完全不妨碍她对我的崇拜,一双美目中是再容不下旁人,刚才一番表现,估计这丫头心中,我的形象又高大了许多,这倒是我没料到的。
最后还是张秾出声才平息了纷争,只听她道:“诸位少安毋躁,其实张公子之言正合我初衷,秾原就想论论这文武的!”这话一出,厅里众人又乱了,不是因为要论文武,而是因为张秾竟然认识我,于是纷纷猜测我与张秾是什么关系,如何认识,更有外地之人不识我身份,向我投来恶毒目光。这些我也都泰然处之,不过汪名洋的反应却让我忍不住发笑,这位才子几近痴呆的看看我又看看上首的张秾,似呓语般念道:“你,她,你,你们……”。
忽然的,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好,这位张公子说的极是,我是粗人,却也知道家国之道!”众人一时都看将过去,我心中奇怪,也看向这对我声援之人。只见此人剑眉长目,天庭饱满,虽说不上玉树临风,却是一种豪爽不羁的风格,顿时让我心生好感。
“这位先生是……” 张秾称呼这人为先生倒也是对的,因为此人年纪不小,恐怕有三十出头,且看服饰也不是士林。
“在下淮西军,刘光世!”
什么?是他!听他说了名字,我的思维一时短路,眼前这位就是著名的避敌畏战,逃跑最在行的“草包将军”?果真人不可貌相,这刘光世倒是生的好皮囊,颇有名将仪容,可惜了。
“原来是刘将军,能得将军前来,张秾荣幸!”张秾对刘光世的态度似乎不错。
复又客套寒暄了一会,在张秾的主持下,这场论会便开始了,大多人都站在文道立场,毕竟终宋一代都是重文轻武的,站在武道这边除了我,其他认识的有刘光世、汪名洋,说起来汪名洋本也想站在文道的,可毕竟和我结伴,最后还是选在武道了,用他话说,这边人少比较容易博得佳人青眼。另外还有寥寥数人,我皆不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