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把周遭情况全都摸个大概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大体情况就是我现在到了南宋绍兴六年时候的临安城,而且还是当朝右相张浚的大公子张栻,字敬夫,如今年纪刚满十八。至于那日对我很反感的那位美女名叫杨纭芮,年芳十六,乃是三年前绍兴三年江南才试中夺得头名的有“江南第一才女”之称的仙子级人物。不想我初到南宋就得罪了这么一位鼎鼎大名的女子,不过还好,杨纭芮母亲早逝,她的父亲和我的父亲张浚乃是世交,前几年江南流寇横行,杨老先生也被流寇所伤,至今年初伤重不治已是去世了,临终书信一封并嘱咐家眷来投奔我父,现下就都住在府上,这关系还有机会弥补。不过当日由于杨纭芮离席而责难我的那些个公子哥中倒是真有那么个人物呢,就是那个怒气冲冲率先闪人的秦熺,不是他有多大名气,而是他的老爸实在太有名气,名列历史十大奸臣之位,时下任朝廷枢密使的秦桧。记得历史上好象就是明年下半年,我现在的父亲张浚就因为兵变受牵连被贬到了连州,那时也就是秦桧重新被起用任相,开始了他的和议主张,并在绍兴十一年陷害了岳飞,自那以后南宋将才凋敝,等到孝宗即位,任用主战派参议朝政主张北伐的时候却因无将可用被打的大败而回。
“老王八蛋,我来了,你还能得逞吗?”我恨恨的说了一句,其实就算不为岳大元帅着想,我也得为现在的这个老爸着想不是,虽然高宗皇帝和岳飞交恶也有张浚很大的“功劳”在里面,可不管怎么说,老爸张浚一直都是南宋主战派的领袖啊,在军界声望真是无人可及,比那秦桧是强多了,所谓瑕不掩瑜嘛,再说,那一点点的“瑕”好象也是明年的事情吧,现在不是还没有呢嘛,有我在帮他改就是了,要知道历史上的张浚可是十分看重我这个长子的啊。
不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还真的是好难呢,不说别的,光是我这身体就很不适应。南宋一直以重文轻武和不思进取为后世所诟病,我既然来到这个时代,那怎么着也得把身体保证一下,不奢求什么文武双全了,至少万一上了前线得上得了马,拉得开弓吧,可就这几****就仅仅早起跳了跳绳,做了几个俯卧撑,我这新身体就受不了了,难怪历史上的张栻年仅四十多岁就翘辫子了,万般无奈只好慢慢来了,除了强化身体,偶尔耍耍太极剑,至于原来我很喜爱的空手道,就这身体,还是算了吧,以后再说。
再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认识我的人倒是不少,可我认识的人实在没几个,比如眼前这位刚刚来拜访,和我称兄道弟的哥们,唾沫横飞说了半天,我还愣是不知道他是谁。
“咳,咳,这位兄台,我们是否旧识?”跟古人说话还真是累啊。
“呃?”眼前这位仁兄明显的一滞,可马上就又换上一副笑脸说道:“敬夫兄真是越来越爱说笑了,呵呵,想必是怪小弟不曾常来探望吧,濮贺这里给兄赔罪就是了,不过也实在不能怪我啊,承蒙伯父和兄长照顾,家父和小弟在嘉兴的生意做的红火,实在忙的够戗,脱不开身啊,兄长勿怪,勿怪!”这一段话说的既避免了他自己的尴尬,又怕真的我给忘记了,委婉的将姓名身份说了出来,不落痕迹,比之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下常用的什么“贵人多忘事”之类的说法实在是高明了许多。
濮贺?我想起好象是听德福说过我有这么个好友,应该是字元庆的吧。人家话都说到了,我自然也不会傻到说真的不认识,于是接口应道:“哪里,哪里,小小玩笑啦,也就是元庆兄,我才开得,换做别人我才懒得说笑呢!”入乡随俗,咱说话也要艺术点,顺口套个近乎吧!
那边濮元庆连忙点头道:“省得!”忽又低头靠近我,我马上就反应知道这家伙有话要说,也凑了过去,只听濮元庆道:“敬夫兄上月和小弟说自小对女色似乎不感兴趣,从未碰过女色,只觉烦恼,弟这次特意带来两名童子,敬夫或可一试,也许能解兄多年烦忧哦!”
乖乖,听了这话,我是汗都出来了,不曾想这张栻还是性取向有问题的,还好还好,听濮元庆口气还没有向同性方向发展,只是有个苗头,不然我又得死一回了,恶心死的!对于同性恋这东西,我是理性上不反对,感性上绝对不接受的。想到这里,我就欲借口回绝,谁知这一抬头却正巧看到濮元庆一双美目正在瞄我,见我看他还抛了个媚眼,害我冷不丁一个哆嗦,赶紧坐正身体,拉开和他的距离,心里这个发毛啊:原来这家伙就好这个!
扭动扭动不自在的身体,我才小声说道:“这个就不必了,近来发觉还是女色好些,女色好些!”说完,我赶紧端起茶杯遮住了大半脸,佯做喝茶,没见那濮元庆正一脸幽怨的向我看过来吗。要说这濮元庆的长相还真的是细皮嫩肉的,要是他打扮成女的参加香港小姐的话,拿冠军应该是没问题了,什么叫男身女相我是明白了。
“哦,我明白了,莫非敬夫兄是——”濮元庆故意卖关子,不过我还真的奇怪,我都不知道什么理由呢,他哪想到的?
见我不为所动,濮元庆才笑道:“敬夫兄休再瞒我啦,我猜定是与那杨仙子有关吧,原来敬夫兄并非不好女色,只是眼光太高了啊,呵呵!”
咦?我倒没想到濮元庆是这么理解的,不过倒也合理,急忙顺势道:“知我者元庆!”
闲聊许久,对濮元庆的身份背景也有了深些的认识,其实他本名濮贺,元庆是他的字,濮氏当代家主濮文松的二儿子。又过了会,终于是将这位妖艳的美男子给打发走了。松了口气,我看着已经远去的濮元庆的背影想道:濮家吗!?
南宋时期,由于“靖康之变”的缘故,皇族以及原本北方大的门阀家族势力大都遭受严重打击,此时有实力的大家族有四家:赵氏,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肥,皇家的势力还是挺大的;岳氏,这一支的实力壮大其实也就是在出了岳飞以后,现时岳飞任清远军节度使,封武昌县开国子,与高宗皇帝的关系也正融洽,正是人生得意的时候;项氏,这个项氏和西楚霸王项羽那个项氏不能说一点关系没有,但也没那么大了,他们是江南大户,漕运、盐铁业都占了很大份额;濮氏,正宗的商人世族了,有宋商出濮氏之说,在濮阳,嘉兴,临安都有很大的产业,四大门阀中最有钱的就数濮氏了,不过濮家人似乎没当官的命,所以濮氏最会审时度势,在朝中找靠山,我如今的老爸,当朝右相自然是他们的巴结的头号目标了。
来到南宋,准备大干一场扭转乾坤的我自然知道想办事没银子不行的道理,看来这濮氏还是要多结交一下的,而我如今认识的只有这个濮元庆,看来将来打交道的机会还有很多啊。想到这,我身上又有点不自在了。
碌碌一日,时光游走,晚饭前,我照例先去给母亲张柳氏问安,要说这张柳氏我也是昨日才知道,其实她并非我生母,我生母乃是父亲娶的二房,她则是正室,不过据说当年和我生母情同姐妹,这许多年却并未生有儿女,不过和父亲还是十分和睦,性情温良贤淑,待我也是极好,视若亲生。我第一次见她就很有好感,听她嘘寒问暖,浓浓的关怀之情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竟是忍不住落了泪,弄得母亲以及当时同在一旁的大才女杨纭芮奇怪的看了我好久。不过我不在乎,如今我的万丈雄心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位“母亲”,我不要再失去任何一位亲人了,我要他们过上最舒服的生活。
“娘!”我来到后室厅堂,晚饭还没开,母亲正坐在桌前品茶,早年跟着父亲奔波辛苦,落了病根,身体也一向不是太好,四十多岁的年纪,白发已是有了不少。
“栻儿啊,来,到娘边上来!”见到是我,母亲微笑着拉起我的手,让我坐下,又拿起桌上一个小碗递给我道:“来,这是娘亲手为你做的莲子羹,你尝尝!”
“娘~”不知怎的,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福伯,快去请大夫!”母亲什么都好,就是对我太多宠爱了,这不,我只不过声音有些哽咽,她马上要叫管家福伯去请大夫了。
“娘,不用,孩儿哪有那么娇贵,没事啦!福伯你别去。”我急忙劝阻。
“真的没事?你可不许骗娘!”母亲还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没事,这不是娘做的莲子羹太好吃了,我喝的急了嘛!”为了表示所言属实,我三口两口就将一碗莲子羹给喝干净了。
“慢点,看看,喝得嘴上都是!”母亲一脸慈爱的笑容,拿出手绢帮我擦了擦嘴角,我安静的享受着这份母爱。
“夫人,纭芮小姐来了!”身旁的丫鬟出声禀报道。
果然,这边杨纭芮带着她的贴身丫鬟莲儿走了进来。
“纭芮给夫人请安!”
“莲儿给夫人、大公子请安!”
这杨纭芮似乎对我成见极深,这两日从来不正眼看我,这不,连问个好都不带上我的。假清高,稀罕呢!我心里咒道。
“别客气了,来都坐下吧!福伯,开饭吧!”母亲对任何人都是那么的亲切。
“夫人,不等伯父了吗?”那边杨纭芮出声问道。
咦,对啊,她不说我都忘记了,老爸还没回来呢!我到南宋这几日还真的没和这位老爸见过几次呢,也就是每天早上问安吃早点时候才见着。“对啊,娘,父亲今日不回来吗?”
“不用等他了,说是宫里设宴,不回来了!我们今天早点开始吧!”母亲说着,这边丫鬟们已经将晚饭的菜、汤之类都端了上来。
这一餐吃的是十分的不舒服,不是为了陪着母亲,我才懒得看到杨纭芮那张臭脸呢,整天板得跟谁欠她钱似的,也不知道那些整天跟苍蝇一样追求她的公子哥们怎么受得了的。
晚饭后,杨纭芮先告辞回去了,我则送母亲回到房间,又帮她捶背捶了好一会,直让母亲夸奖孝顺了。想来这张栻以前从来没像我这般孝顺过吧。
等到出了母亲房间,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候,府上各处都已经挂上了灯笼。我回房路上,经过后院花园,却是听到一曲琴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