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白色的火!我的眼前闪出一道白光!那白光带着锋利的刃,好象要割破什么?不!它已经割破了什么,我看到了通红的血!通红的血从白刃上漫出!我好象想起了什么,可,是什么呢?疼!头好疼!一声狞笑在耳边炸起,血终于漫了过来把我淹没……。
“不要,不要离开我,崔歌。”我刚从黑暗中挣扎出来,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就听到有个凄惨的女声在叫我的名字。
循声望去,前面的一间房子里有一男一女在拉扯。房子里?真奇怪,我置身在一片无际的荒野中,后面是一片冒着褐红色泡泡的海洋,我刚从那里挣扎出来。前无村,后无店,哪来的房子?我又怎么能看到人家房里的东西?难道我生了透视眼不成?可能是幻觉吧,我这样想着。
“不要离开我,崔歌,我答应你,答应你把她带回来还不行吗?”
又是那个女人,她又在叫我的名字。我用力揉揉眼睛,那间房子并没消失,一男一女确确实实存在在那个房子里!有人的感觉真好,尽管那间房子的存在有些不可思议,我还是朝房子的方向走去。
四周一片云雾缭绕,灰蒙蒙的天空低得要把人压扁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扑扑跳动的声音,那声音似鼓槌敲打着地面发出雄浑的声音,敲打着我的耳膜,似乎要把我的心脏从身体里震出。
近了,我看到了房子里那个男人,他长着一张粗糙的脸,尖耳猴腮,个子矮小,不是身上穿着名牌西服,我定要把他当成只猴子。
他双手叉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态,那女人低着头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满头乌丝披散着遮住了她的脸。从她婀娜的身材来看,这一定是个很出色的女人,我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她要如此卑微的求那个男人?那个也叫崔歌的男人!
“小佩,你放手!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不可能再和你继续下去。”
男人有些厌烦的用力蹬那个叫小佩的女人。
小佩被踢得一个踉跄倒了下去,但还是死死抱着崔歌的腿。靠!什么臭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我冲上去想为小佩打抱不平,这个臭男人竟然跟我一样的名字,真是我的耻辱。
“咚”,头撞到什么上面,震得我眼冒金星。我抚着额头莫名的看了看前面,前面什么都没有!
莫不是鬼打墙?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现,我拔腿就想走。
“咚”转头又撞上了什么,一抬头还是什么也没有,脑子里有鬼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我感觉到自己的血管都要爆裂开来,一紧张,呼吸也困难了起来,完了!这下是真的撞上鬼了,它接下来肯定要掐着我的脖子咬开我的喉咙吸我的血!只觉胸口憋闷难受,象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掐我的脖子,双腿一软,我不由栽倒在地。
竟然是玻璃!在我倒下去的时候,我的手竟然摸到了一堵墙,一堵透明的墙!原来这是一堵玻璃彻成的墙呀!我不由松了口气,一放松下来才发现,什么鬼掐脖子?原来是我一紧张,自己攥紧了领带。
墙里面,男人又在咆哮,女人开始了哭泣。我象看电视一般,看着前面的大屏幕里上演一出活生生的电视剧。
“崔歌,求求你,求求你,别离开我,我保证不吃醋,我保证不影响你和她的生活,只要你不离开我,只要你让我跟着你,我做奴做婢,做牛做马都行,崔歌!~~”小佩仰起头哀切切的哭求。
当遮盖住她脸容的那束青丝随着她的抬头而滑落时,我惊觉,那张秀美的脸蛋好熟悉!那妩媚的眼睛,那调皮的红唇,竟然好象在我的生活中存在了很多年一般!她是谁?
“放手!你放手!你这八婆!我受够了你了,当初我就不愿意娶你,是你变着法儿勾引我,我是上了你的圈套才不得已娶你。娶你本也没什么错,可你不该三番五次干涉我的工作,我连跟女同事说句话你都要吃一缸子醋,你追到人家家里去吵去闹,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不是你的私人物品!我受够了!你滚开!”
崔歌气呼呼的说完一把把小佩的手掰开,将她推dao在地,转身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剩下小佩一个人伏在地上无助的哭泣!
虽然崔歌说的不无道理,小佩若真是他说的那样爱吃醋的话,确实是过份了,换了我我也受不了,但,女人若花,哭起来那种梨花带雨的可怜样让我这个多情种子心象刀割般的疼。我想去安慰安慰她,可我无法穿越这堵透明的墙。
小佩哭着哭着突然站起了身,她慢慢挪动着身子坐在梳妆台前将披散的头发梳理成了一条乌黑油亮的长辫,拿起眉笔,她画了一弯新眉,可能是心里含着哀伤,眉毛也象是被她心里的哀伤压弯了,变得惨兮兮,她用唇膏描描唇抿抿,再在脸上扑了点粉,镜子里就出现一个清爽干净的女孩模样,那样子真的好熟悉。她换上了一款红色绣花的旗袍,婀娜的身材配上长辫,真象我的灵儿换了张脸蛋!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小佩露出一个无限凄迷的笑,娥眉微蹙,唇线弯弯,那笑比哭还惹人爱怜!突然,她象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转过身去,纵身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小佩!~”
我一阵心痛,要奔过去救她,一挪步,却从床上翻身坐起。哪有什么血海,哪有透明的房间,哪有从窗台跳下的小佩?我只是在医院的床上做了个恶梦罢了,灵儿坐在我床边惊讶的望着我。
痛!屁股火烧火燎的痛!我痛得呻吟出声,灵儿赶紧扶我躺下。
“崔歌,做恶梦了吗?”灵儿柔嫩的小手抚着我的脸。
“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灵儿,我是怎么了?”
重新躺下,我抓住灵儿的手。我的伤好象很重,似乎是什么把我腰部以下烧灼了。
“液化气罐爆炸,幸好你站在窗台前,气浪把你从窗台上掀下来掉到一楼人家的雨棚上,只是腰以下受了灼伤,不然,你这小命就玩完了。”
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灵儿边替我掖好被子,边说。
“请问,崔局长是在这住院吗?”
门外有谁敲响了门。我刚想骂,哪来的崔局长,灵儿却应了声是,起身去开了门。
门口走进来的赫然是发胖了的白三立!他来做什么?这哪来的崔局长?敢情他走错了房间吧。
“哎呀,崔局长,你这是怎么回事哟?我才刚听人说你受了重伤,这不就来看你了。你好些了吧?”白三立却径直向我走来,一副奴颜卑膝的样。
看来,我这失忆症患得还不轻啊,我竟然连什么时候成了局长都不知道,不知我是哪个局长,要白三立如此巴结?
“他没事了,医生说只是灼伤了,打些消炎的针,好好护理,再有个把月就可以出院了。白局长真是客气,大老远的你还跑来看我们家崔歌。”
灵儿给白三立搬过一张凳子,她称他为白局长,而白三立却对我这个局长毕恭毕敬,莫非我的官比他还要大?看来,在我失去的这段记忆里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我突然很想要这段失去的记忆。
“崔局长,风声现在过去了,你看煤矿的事我们是不是了结一下?这合同我给你带来了,你看看还有什么修改的地方没有?”
白三立看来是有求而来,他拉开皮包拿出一纸合同来。我接过来看了看,是什么承包煤矿合同书,他拿这东西给我做什么?我向灵儿投去求救的目光。
“白局长,崔歌当日从楼上摔下,头受了点伤,至今还有些迷糊,这样吧,这合同你先留下,等崔歌清醒了些,我们再和你联系,好吗?”灵儿说。
“这……,好吧,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商量,一个月后我再来,合同我就先拿走,我再跟他们商酌一下,我就不打扰崔局长你休息了,再见。”
白三立站起身把那纸合同仍然揣进包里,然后点头哈腰的走了。
“灵儿,我丢失的这段记忆里是不是发生过好多的事?”
等灵儿重新回到我身边坐下,我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她。
“是呀,很多事,很多让你放不下的事,我想,你是想要把这段记忆捡回来了,要发生的终究要发生,看来我是无法改变什么,我就想办法替你把这段记忆找回来吧。”
灵儿替我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笑了笑。那笑中含着一股辛酸,一股幽怨。她好象并不想我回复记忆,难道,这段记忆对她是个噩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