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照儿十四岁了,长成为一个美丽的少女了。容长脸儿,细白如腻,长长的睫毛,眼皮下是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粉白的脸上、两腮及樱唇不抹胭脂,自然红润,尤其是两腮,每当一笑即现出两个小酒坑。洁白细小的牙齿,整齐排列在口中,鼻似悬胆,颈如蝤蛴。身材修长,亭亭玉立。
杨夫人为有这样美丽的女儿而高兴。
由于徐有义不时帮助杨夫人处理一些需男人去办的事,两家来往甚密切。徐有义的妻子时常来杨家,杨夫人也常去徐家。由此,徐有义则嘱儿子照看照儿。
徐士杰有父亲侠士之风范,而且还随父亲学了一身功夫,一口刀,一袋暗器,如果去闯江湖,已是一般武林人所不及。既有父亲嘱咐,他就担起照顾照儿的重任。
每天,上学前,徐士杰去武府接照儿,放学后,再将照儿送回家,几年如一日。
正由于他们每天都在一起,所以真正是两小无猜。何况徐士杰比照儿大两岁,处处照护她,事事依着她。
又一个初春时节,照儿打算出外踏青——出城玩一玩。
杨夫人不同意,她对女儿道:“你还小,娘又不能带你去。还是在家里温习功课吧。”
照儿道:“有士杰哥陪我去。”
“士杰也是个孩子,不行啊。”
徐有义听说后,就对杨夫人道:“让他们去吧,别看士杰年龄不大,他会些功夫,不会出事的。”
就这样,照儿与徐士杰才得以出城踏青。今天是清明,又是个晴天,所以踏青的人很多,绝大多数是青年男女,很少有老人或小孩。
照儿虽才十四岁,由于个子高些,加上人又生得美,很引人注意。徐士杰已十六岁了,个子如同成年人,而且人也生得美,体格又好,路上行人很多都要看看这一对少年。有的人则啧啧称赞这一对少年,有的则互相议论,认为是很般配的一对,一对未来的小夫妻。
两人走了一阵子。
“走!咱们到树林中去看看。”照儿指着山脚下的一片树林道。
这是一片好大的树林,林中山雀吱吱啾啾地叫个不停,声音悦耳。
照儿道:“士杰哥,你能打下一只鸟来吗?”
“试试看吧!”徐士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块,随手向一棵树上抛去。只听“叭”的一声,声响鸟落。徐士杰俯身捡起来,举到照儿面前道:“运气不错,打中了。”
这是一只红头、黄腹、褐色羽毛的小鸟。
照儿将鸟接过来,端详一下,道:“是打中了翅膀。”她一手提着鸟腿,道,“士杰哥,你能否打中它的头?”
“试试看吧。”士杰还是那句话,又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块,又随手向一棵树上掷去。又是叭的一声,一声过后,鸟落下来。
照儿走几步,将地上的鸟捡起来,她看了看,又举到徐士杰面前,喜道:“士杰哥,你真是好手法,果真打中鸟头。”
徐士杰微微一笑,道:“不是手法好,是碰巧,不是我打中鸟头,而是鸟头碰上了小石块。”
照儿听了徐士杰的话,扑哧一笑,随即双手扔掉两只死鸟,两手往前一伸,搂住徐士杰的脖子,随即将嘴伸上去,在徐士杰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又将嘴亲在徐士杰的嘴上。
起初,徐士杰被照儿的举动惊住了。几年来,他一直把照儿当小妹妹看待,处处照护她,事事依着她,却从没有想到别的事。今天,在出来之前,徐有义还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照儿。
及至照儿亲了他一口之后,他一愣之间,立即明白了。所以,当照儿再亲后几口时,他不再让照儿亲着他时踮着脚费力,他主动地低下头,伸出双手搂住照儿的柳腰。
他火辣辣的嘴唇压在了她那轻启的小巧红润的双唇上。
两人搂抱着亲吻了一阵子。
大概是累了,照儿先把嘴离开徐士杰的嘴,撤下搂着徐士杰脖子的手,随手一拉徐士杰的手,道:“我累了,咱们坐下歇一会儿吧。”
两人挽着手,并肩坐在树下的草地上。
“士杰哥,我喜欢你。”照儿喜滋滋地看着徐士杰的脸说道。
“我也喜欢你。”徐士杰道,同时,他捏了一下照儿的手。
“过两年,我要嫁给你。咱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我一定娶你,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徐士杰发誓般地道。
“我也一样,除了你我谁也不嫁。”照儿说着话将头歪在徐士杰怀中。
徐士杰动情,又低下头去亲吻照儿的樱唇,照儿闭上眼睛,任凭徐士杰亲吻着。
两人亲吻够了,起来走动,走动一阵子再亲吻。
徐士杰附着照儿的耳朵低声道:“你的嘴是甜的,我喜欢亲你。”
“你只管亲好了,反正送给你了。”
两个人是午饭后出来的,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往回走。这中间,两人亲了多少次,互相搂抱多少次,二人都记不清了。
在亲吻时,照儿曾冲动几次,似乎在盼望徐士杰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徐士杰却被旧时的一种礼教束缚住了。他认为,婚前只能这样,不该有进一步的举动。所以自此以后,两人曾多次拥抱、亲吻,但始终未发生肌肤之亲,未发生过其他事情。
照儿本希望徐士杰有进一步的行动。
徐士杰却在遵守“非礼勿动”的信条。
照儿主动地、大胆地亲吻了徐士杰,她急切地盼望徐士杰娶她那一天。
但是,一声霹雳将二人的好梦破灭了。
一天,利州刺史陪着一位太监,带着随从、衙役,鸣锣喝号地来到武家小院。
刺史对杨夫人道:“圣旨下,快快跪下接旨。”
那与刺史同来的太监,走向正面,展开圣旨,尖着像女人的嗓音,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得已故利州都督武士彟有一女,名照儿,容颜秀美,贤淑惠雅,特召入京,以备后宫之选。钦此。”
刺史道:“杨夫人,叩头谢恩。”
杨夫人终是大家出身,她边叩头边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站起来,对太监及刺史道,“寒舍狭窄,简陋,且又贫穷,无法招待公公和刺史大人。”
太监道:“不劳夫人费心。”又回头道,“快将衣履头饰呈上来。”
刺史道:“杨夫人,令爱在哪里?”
“在学馆读书,未归。”
刺史道:“这位汪公公不能久等,请将令爱接回来,明天香汤沐浴,换好衣服,先接进下官衙内,后天,刘公公将动身回京。”
太监及刺史等人走后,杨夫人即命家人去学馆将照儿接回来。
照儿刚一进屋,杨夫人即笑着道:“照儿,天大的喜事,咱们母女该翻身了。”
杨夫人将汪公公及刺史之来及圣旨内容细细地说了一遍。
照儿并没有乐得立即跳起来,她心里很矛盾。去京师吧,还真舍不得徐士杰。他们曾多次拥抱、亲吻,而且徐士杰不但人清秀俊美,而且还有一身武功……可是去京师,进入皇宫就有可能被皇上宠幸,也许皇上年龄大,也许皇上生得很丑,但是,皇上却是全国中最高掌权的人,一旦被皇上宠幸,自己也会借光有权,那时……她沉思着。
照儿终于下定决心,进京。但是她却淡淡地道:“妈妈,这算不得什么天大的喜信。我进入宫中,也许当一辈子宫女,终日为皇后、为妃嫔端茶送水。那时候,咱们母女想见一次面也不可能。”
杨氏一听女儿说得有道理,一腔子高兴立即散了,将笑开的口闭上了。
此时,闻信赶来的邻居们挤满了武家院子。这些平日连门都不登的嫂子、大娘们,这会儿一下子变得亲切起来,不断地嘘寒问暖。武元庆的老婆更是喋喋不休地说着,拉着杨氏的手,一口一个“娘”地叫着。一会儿说蚊帐旧了,让管家速去置新;一会儿又摸摸被子,嫌棉花少,忒薄,不够暖和,急令丫鬟去她家里去抱她结婚时的压箱被……
唯一伤心的是杨氏,她虽然一直希望女儿能够嫁个富贵人家,但当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又不禁为女儿的未来担心。这位饱经沧桑,从小生在王侯家的前朝宰相之女,怎么能不知道那九重宫阙里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虽然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但那三宫六院、繁花似锦的外表下面,又何尝不是险恶难测的大旋涡?虽然有个别幸运儿被命运之神托出水面,成为人上人。可自古至今,又有多少花季少女淹没在那里,有多少红颜薄命的悲剧在那里上演?等待自己女儿的究竟是怎样的命运呢?想到这儿,杨氏的嘴唇痛苦地颤动着,泪水顺着她的面孔不停地往下流。
照儿看到妈妈难过的表情,又说道:“妈妈,不要灰心,你女儿也许不当一辈子宫女,碰巧了也许有出头之日。”
照儿又道:“妈妈,此事该当去告诉徐叔叔,让他也高兴高兴,有些事还得托徐叔叔帮忙张罗张罗。我也该去和几个要好的学友告个别、说说话,再见面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