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徐敬业造反,虽然很快就被她剿灭,但是却可以看出天下人心动摇。长久下去,难免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徐敬业。
怎么办?
古语说“乱世需用重典”。当以威治天下,这就是武则天当时的决定。
这一决定,造就了唐代的许多酷吏。武则天当政的二十多年,其酷吏之数目超过以前各代之总和。其残酷的刑法,也是空前的,可谓有创造性的。
武则天任用的酷吏,在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酷吏,首推来俊臣。
来俊臣本不姓来,应该姓蔡。
来俊臣的亲爹本是个赌徒,来俊臣名义上的爹也是个赌徒。两个赌徒,成了朋友。蔡本输给来父数十万钱,无力酬还,以妻抵债,蔡妻已有了身孕,生下来的就是来俊臣。
来俊臣本是个无赖,曾在礼州犯奸入狱。后投缘得一小官。高宗未死前,即曾多次向武则天告密。武则天认为他不错,忠于她,于是几次升迁为侍御史,加朝散大夫,专令其按制狱。
其下是丘神勣、来子珣、周兴、万国俊、王景昭、索元礼、傅游艺、王弘义、张知默、裴籍、侯思止、郭霸、皇甫文备、鱼承晔、陈嘉言……
上述诸人,多以告密或拍马起家。
索元礼本是个胡人,徐敬业起兵后,察知武则天有以威治天下之意,即造阙告密。武则天即授以游击将军,令其在洛州设置机构,推案制狱。
酷吏害人,以无作有,硬按罪名。
来俊臣等与同党朱南山辈特撰《告密罗织经》一卷,其中皆有条贯支节,布置事状由绪。乃告密者之故典。
其次是牵连同坐。每发一事,动辄牵连一二千家,几千人。
再次是动用酷刑。
倒悬人身,头挂巨石,热醋灌鼻,铁圈束头,钉入木楔,脑裂髓出,竹扦刺入指甲,不给饮食,连夜审讯,摇撼身体,不令合眼,还有将大瓮烧红,令囚入内——就是“请君人瓮”成语的由来。另有凤凰洒翅、驴驹拔橛、仙人献果、玉女登梯等名目。光大枷就有十样:一曰定百脉,二曰喘不得,三曰突地吼,四曰着即承,五曰失魂胆,六曰实同反,七曰死猪愁,八曰求破家,九曰反是实,十曰求即死。
最恶毒的是这些人广蓄无赖数百人,专做告密工作,这是索元礼的创造。要陷害人,令数处同时告发,事状如一。令被害者,无法自辩。武则天对告密人大加奖赏,竟有一个无赖因告密而得五品官者。
武则天为了方便告密,特设匦,类似今天的意见箱、检举箱。
匦以铜制,正方形。四面各有开口。四面有字,各有不同用途。
东曰延恩,怀材抱国,希于闻达者投之。
南曰招谏,匡正补过,裨于政理者投之。
西曰伸冤,怀怨负屈,无辜受刑者投之。
北曰通元,献赋做颂者投之。
特设知匦使。以谏议大夫、外阙、拾遗一人充任,受纳诉状,每天收一遍。
与告密相连的是屠杀。
每新任一官,宫女则私笑道:“枉死鬼又要出现了。”果然,不出一个月,身死灭族。
朝臣每日上朝时,都要与家人诀别,不知能否重相见。下朝平安归来,全家庆贺,庆幸又过了一日。
庶民则不敢高声说话,更不敢私语,真正的道路以目。
当然,不要以为这些酷吏就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们往往死得更惨。
酷吏司礼少卿傅游艺,已赐姓武。尚书左丞周兴,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勣同时犯罪。
罪由傅游艺起。
傅游艺梦登湛露殿。醒来后,告诉家人、亲友。他害人太多,所以,他的亲戚也对他不满,将他的话写出,投入铜匦。
事奏武则天。
武则天令左台御史中丞、专按制狱的来俊臣审讯。
傅游艺本是酷吏,所有的刑具他均知,所以不打自招。同时扯上了周兴、丘神勣。
周兴被来俊臣请到大堂上。
来俊臣问他:“有囚犯,几经刑审,仍不招认,兄可有高招?”
周兴还不知他已被傅游艺扯上,他即道:“不难,取一大瓮四面烧红,让囚犯入瓮中,岂能不招?”
来俊臣当即命人抬来大瓮,布置于大堂上,四面烧火。
周兴还扬扬得意地欣赏,以为自己此招艺高,一定能奏效,只等传犯人上堂,他好看个新鲜。
来俊臣起立对周兴道:“奉旨讯兄,请兄入瓮。”
周兴当即吓傻了。
过了一会儿,他道:“俊臣兄,不要开玩笑了,还是办正事吧。”
“不是开玩笑。这就是正事,兄还要看看圣旨吗?”
周兴见来俊臣严肃的样子,才感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了,立即跪下了。
来俊臣说了傅游艺已招认,有谋逆之意,同党有周兴。
周兴知道这是冤枉的。可是,他以往害人也是无中生有,锻炼成狱,他既知此节,只有招认了,不招也不过要入瓮而已。所以他道:“认命了,你们写出口供,我画押就是。”
后来,有句成语“请君入瓮”就是从这个真实的故事开始的。
丘神勣被押来,他的想法与周兴一样,所以也招认了谋逆。
武则天令斩了傅游艺与丘神勣,独赦免周兴,令配流于岭南。
武则天不杀周兴,有人杀他。
被周兴害死的人太多了。
当他被押送去岭南时,在路上被人杀了。他们将他的尸体碎割成无数块。
虽然这些酷吏经常办冤案,但是武则天很重用他们,比如大字不识一个的侯思止。
侯思止是醴泉人。不识一字,纯是白丁。家无生计,到渤海高元礼家当家人。他生性无赖却又诡计多端。时恒州刺史裴真杖责一个判司。判司被责后,用银子买通侯思止,让侯思止对游击将军高元礼说,舒王元名与裴贞将要谋反。正赶上武则天借口诛灭李氏宗族。高元礼一上奏,即杀了舒王元名及裴,灭族。武则天知此事乃侯思止告密,当即提升他为游击将军。一个家仆一跃而为将军。
高元礼反转巴结侯思止。与之同坐,呼为侯大。
高元礼知道侯思止目不识丁,他道:“国家用人,不择出身。如果圣上问你不识字,你就说獬多不识,但能辟邪。”
武则天召见侯思止,果然问到识字的话。
侯思止就照高元礼的话说了,武则天很高兴。当即授侯思止朝散大夫,左右侍御史。
高元礼又教导侯思止道:“如果圣上知侯大无府第。如将犯官之宅相借,可辞谢不受。圣上必问原因,即奏,那些反叛之人,臣厌恶其名,不愿住其宅院。”
又被高元礼猜中了。
武则天知道这个不识字的穷侯大,不会有宅院,即问到住宅事。侯思止就以高元礼教给的话对答。
武则天听了很高兴,以为侯大虽无知识,却很忠。
一次,他审理魏元忠一案。
侯思止道:“急认白司马,不然即吃孟青。”
这样的话,出自一个问官之口,岂不令人笑破肚子。
原来,洛阳有个山坡叫白司马坂。孟青呢?
当年李冲举兵,兵败返回博州时,被守门军孟青一棒打倒,杀之。
侯思止之意即不认坡即吃棒。
侯思止听说来俊臣休了表妻,逼娶太原王庆铣女为妻。他也想仿效。他奏请娶赵郡李自挹之女为妻。
武则天将侯思止请人代写的奏章,交给诸大臣共议。
凤阁侍郎李昭德抚掌大笑。
众宰相问他笑什么?
李昭德道:“往年,来俊臣贼,劫王庆铣女为妻,已大辱国家。今日,此奴又意娶李自挹女为妻,不是又辱国吗?”
与会者,文昌台左右相,凤阁内史、鸾台纳言,凤阁侍郎,黄门侍郎等人。
武则天为了侯思止的事,竟然费这么大的事,可见对侯的重视了。
薛怀义千刀万剐,兄弟同时侍女皇
武则天令将薛怀义拖到宫门口,用竹杖打死他。
只两杖,已打折了他的骨头。
又打了二百多杖,薛怀义才死了。
武则天亲眼看着行刑。薛怀义死了,武则天没有一点怜惜之意,她的面孔是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