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公将军"的旌旗在山坡之上迎风招展,在夕阳温和光线的照耀下显得份外的夺目,似乎向人们昭示着"人公将军"张梁在仅仅三天内,连续摧毁汉军四个营寨的不世战绩。
秉承黄巾军新一代领袖"人公将军"张梁"除恶务尽"的原则,"勇猛善战"的黄巾战士们已经连续追袭汉军三天,收缴汉军所遗弃的辎重也越来越多,断断续续招降了一些粮尽无路的汉军士卒,似乎汉军已经到了精疲力尽,全军覆没的边缘,只要黄巾军再追击几天,恐怕真的可以几个月前大杀四方的皇甫嵩大军全歼于旗下。
与黄巾军作战的诸路汉军当中,无论从将领本身的统帅能力还是从军队本身的作战能力来讲,在卢植被朝廷以作战不力而革除军职押解进京候审后,皇甫嵩大军无疑已经是汉军当中的最彪捍的一支劲旅。如果消灭了皇甫嵩的军队,其他各支汉军以及风吹两边倒的各种地方豪强组织实在是不足为惧,也许我黄巾军可以挥军北上直捣洛阳,一举鼎定天下......
想到这里,立在小山丘上的张梁禁不住有些激动,直感觉一股血气往上涌,俯视着山脚下已被占领的汉军营寨中,像蚂蚁般不断来回搬运着汉军所遗弃辎重的黄巾士兵们,张梁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已经掌控了天下。
"主公大军所到之处,汉军望风披靡,主公真是神勇无敌啊!"立在一边的赵弘遥指着一群垂头丧气的汉军俘虏,仰头看着张梁赞叹道。
张梁看了一眼赵弘,但见后者眼光充满了敬意,张梁实在无暇去判断这些敬意眼光的可信度,但对于张梁无论真假这已经足以让自己满足,张梁淡淡的一笑,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赵弘见状,生怕张梁怀疑自己说话的诚意不禁急道:"自从主公主理军务以来,首先便巧施妙计趁丧袭营击毁了汉军主力,火烧皇甫嵩大军的粮草,汉军便已经闻主公大名而丧胆,此后我军每战必胜!志远以为虽是孙武复生,也不外如是啊!"赵弘顿了顿,斜眼瞄向张梁,后者听完赵弘发自肺腑的强有力阿谀,正陷入自我陶醉之中,赵弘遂决定下最后一贴猛药:"天公将军在日,也不曾有如此战绩啊!人公将军远胜天公将军啊!我黄天必可代苍天啊!"
其实困守广宗的时候,军队的指挥大权早就落在了地公张梁的手上,张梁还不是被皇甫嵩打的大败而高挂免战牌吗?只是人通常在看到成绩的时候,是不会看到自己的失败的,即便看到以前的失败,都会找到理由安慰自己:那些失败比起眼下的成功算不得什么。当主将自己不愿意看到失败的时候,作为"聪明"手下的赵弘又怎么会笨到特意提出来,自找霉气!
张梁闻听"人公将军远胜天公将军",浑身一振,回转身,瞧了一眼正自得意于自己完美阿谀的赵弘大声斥道:"赵弘休得胡言,天公将军没有如此战绩,只是时运未到,而梁也只是侥天之幸,怎么比得天公将军的天纵之资呢?"
赵弘喃喃应道:"那是,那是!"
天公时运未到,那就说明你地公要比天公更被上天所器重。赵弘虽然受到了张梁的斥责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高兴,因为他知道张梁心里实在是很高兴自己这么去捧他,心想这回马屁拍的好,日后如果黄巾军真的得了天下,张梁自不会少了自己的好处。
隔了一会,一个黄巾士卒气喘吁吁地跑近张梁,跪地奏道:"禀人公将军,俘虏汉军3000,全部愿降,不知如何处置,请将军示下!"
张梁闻报思量半晌,对赵弘道:"赵弘,给你一千精兵带同新降的汉军士兵以及所获辎重,先回广宗!"
赵弘闻令急道:"主公,赵弘愿留下陪同主公追剿汉匪。"
汉军如此一败涂地,现在如果回去守广宗,那不是少了立功的机会,这种关键时候怎么能回守广宗呢,赵弘可不想丧失这么好的机会啊。
张梁闻言笑眯眯地看着程志远道:"你放心去吧,功劳少不了你的。"
张梁看着着急万分的赵弘,心道:这种打落水狗的便宜事情哪里用得着你们来做,我自己自然会做的。想归想,嘴上却还是要安抚一下手下将领的。
赵弘闻言大喜,跪地谢道:"谢人公!赵弘定为人公守好广宗!"
张梁不再看赵弘,随口说了一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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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宗西北有一地名为沙丘,沙丘界面有一山名为平台山,山内有一恶谷曰:崩皇谷,此谷地势极其险峻,平台山的两边山势奇高极险,人力无法翻越,若欲从广宗退往洛阳,崩皇谷则是必经之路。崩皇谷的谷口极其狭小,大军要从此通过最多五骑同行而过,马车则最多两驾并行得过。崩皇谷是因为公元前二一零年秦始皇出游,途径此谷病发驾崩于此而得名。
张梁率大军连夜急行往崩皇谷而来,欲乘势追剿皇甫嵩大军于广宗地面。若让皇甫嵩大军脱离广宗而退往洛阳,颖川等地,则皇甫嵩的几万精锐大军就有如蛟龙入海,虎入山林,重新得到粮草接济而获得新生。
"报!再行十里就至崩皇谷,平台山上火光旌旗晃动,恐有伏兵!"侦骑奔至张梁身前,下马跪报。
张梁闻言一振,眼珠直转,陷入沉思,原本阴沉的脸在清冷的月光照射下更显得阴骘。身旁的将领们均勒定战马,呆立一旁,不敢乱插一言。过了半晌,张梁干咳一声断然道:"继续进发!"
"主公不可啊!"阻止的声音响起,一将滚鞍下马跪地急禀道。
张梁高据马上,看着下跪大将却是韩忠,张梁手提马鞭遥指韩忠冷冷道:"为何?"
若非看在韩忠前些日子乘丧袭营的时候立有大功,张梁手中的马鞭早就抽在敢于置疑自己作战决策的人身上了。
韩忠抬头仰望着一脸寒气的主公道:"前方既然有旌旗火把,加上崩皇谷地势极其险要实在是易进难出啊!"
张梁冷哼一声道:"这早在计算之中,若然真有伏兵,哪有以旌旗火把示人的道理,兵法中"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定是皇甫老儿生怕我军追赶太急而故意布设旌旗火把延阻我军。"
韩忠应道:"可是......"
张梁未等韩忠说完,扬起马鞭在空中"啪"的虚抽一声,断然喝道:"韩忠休得多言,若非念你前番攻破敌营所立大功,就今天你贻误战机,我就斩了你!"
韩忠闻言一愣,但见张梁目光生冷,立时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多话,迟疑之间张梁已经驱马过了韩忠往崩皇谷进发。
沿路之上尽看到汉军应急忙退兵所不断遗弃在路上的辎重和几匹赢弱的战马。
张梁心下再无疑虑,传令大军加速进入崩皇谷,并且指着辎重笑着对众将得意地道:"你们都怕皇甫嵩,我看皇甫嵩也不过如此,若他真是将才好整以暇的在崩皇谷设有伏兵,怎么沿路上还有因为急急退去而遗弃的辎重呢?"
黄巾众将到了此时无不钦佩张梁的神算,唯有韩忠这个大老粗一人在一边默然不语。
张梁的大队黄巾兵渐渐进入崩皇谷,张梁与众将随后军迤逦前进,黄巾军前部也有一些出了崩皇谷。张梁喝道:"韩忠你可曾看见什么伏兵,哈哈......"
张梁笑了一会见后者没有回应,不禁大怒回头找寻韩忠,却见韩忠脸上神情极其惊怖,而他的手正颤抖地指着另一边。张梁顺着韩忠的手望去却见山谷中到处是粮车,张梁笑道:"粮车而已吗!哈哈哈......"笑道一半,张梁突然停了下来:不是说粮草全被烧了,而汉军逼不得已而全军败撤的吗?怎么还有这么许多的粮车!张梁思虑之下觉得甚为不妥,不禁心下大急,一慌之下只是盯着粮车木讷在一边,不知道如何区处。
却听韩忠怒吼道:"有伏兵!大军速退!"
话音刚落,平台山两边的峭壁上数以万计的火把,巨石翻滚而下,好似在漆黑的夜幕中撕开一道火墙,预示着"峡谷伏奇兵,巧计破黄巾"的好戏正要上演,而韩忠的怒吼便好像是汉军发动袭击的总号令。火把落在了那些所谓的"粮车"上,粮车立时着了,原来粮车装得全是干草,加上当时正值深秋天干地燥,粮车自是一点即着,整个崩皇谷内顿时火光冲天,黄巾士兵的哀嚎遍谷。不一会黄巾军被烧死或者被巨石砸死,甚至互相踩踏而死,已可数以万计,而伤者更是不计其数。韩忠引领着混乱不堪的后军护着张梁直往入谷处退去。
退至出口,却见出口火光亮处竖着一杆大旗,大旗上赫然标着:"皇甫"二字。原来皇甫嵩早安排大军埋伏在山脚,待黄巾军一入山谷,便出来包抄,准备把黄巾军做个饺子包圆了吃。此时黄巾士卒大半早已被巨石和大火烧得七晕八素,当下又看到"皇甫"这两个代表杀人恶魔的两个字,各个士卒心下不禁都觉大惧。张梁回头看见自己原本迎风飘展的那面军旗正在火谷内尽情的被燃烧,又见皇甫嵩的以逸待劳的几万大军越逼越近,顿觉天地之间再无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