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钧洛阳细作网的进一步完善与建立,于吉开始更加的全面的了解到了洛阳的状况,以及各地黄巾起义的情况。
如今洛阳应当是分作三类人,第一类就是以张让,赵忠为首,臭名昭著的十常侍,深受汉灵帝信任,汉灵帝对他们几乎已经达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第二类就是以大将军何进为首的,以皇普嵩,朱隽,卢植为代表的手握重兵的各路汉朝大将们,以及那些刚刚于中平四年二月释放的"党徒"们。第三类就是象杨赐这类,站在第一和第二类之间的中间派,他们以维持朝廷统治为第一要务,以不得罪人为人生准则。
三类当中,第一类显然是最遭天怒人怨的,平日里,十常侍在昏庸的汉灵帝身边,通过投皇帝所好,整天搬弄是非,以打击政敌,而"党禁"就是他们最大的杰作,在被陷害的众多党徒当中荀攸就是其中后期比较有名的一个了。第二类是目前最得人心一批人,他们守握重兵,在各地与黄巾"逆贼"作着殊死的搏斗,比如说上文提到,皇普嵩,朱隽,卢植,但是由于其中一些重要将领成天领兵在外,与高高在上的汉朝皇帝多少少了一些沟通,所以其实在朝廷局面上的控制就远不如十常侍了,尤其在人事上的一些任命,比如各地的监军,太守等,但由于他们拥兵在外,十常侍也不敢轻易把他们怎么样。最后一类,其实是势力最小,也是前两类人不屑一顾,却又不得不极力拉拢的一群政治力量,他们游刃于十常侍和将军们之间,推行不结盟政策,只忠心于汉灵帝,虽然力量还远不能大到决定政局,但无可否认他们的存在是朝廷永远的变数。
于吉根据文麒的颇有点"懦弱"又不失"奸诈"的性格,以及"跑官"的为第一目的的方针策略,就采取走中间路线的方法。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进展应当还算顺利,至少,他们已经通过杨赐司徒的特殊地位替文麒获得了孝廉这种芝麻绿豆的身份来。
"师父"张钧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沉稳简洁。
于吉抬起头,看了一眼张钧,说道:"什么事情啊?子廉?"
说完,于吉又低下头看着棋盘,思索着如何解开手头的这个残局。
张钧道:"黄巾特使不日进京。"
于吉执白子举在半空中的手,闻言一震,随后缓缓地落在了棋盘中;张钧顺着手势望棋盘瞧去,局势似乎对白子颇为不利,黑子攻势极为强劲,各地黑子对白子发起了有力的攻击,但是白子盘踞中部虽然情势不佳,却进退有据,不失方寸,龙虎之斗正酣.
于吉道:"子廉啊,他们此次进京目的何在啊?"
张钧摇摇头道:"尚不清楚。"
于吉乘着说话的档,左手执黑右手执白,又自顾自地下了几手。
随后喃喃道:"黄巾军与朝廷的军队在各处的战事正紧,黄巾却又为何于此时,派特使入京呢?看来是必有所图啊。"
于吉看似是自言自语,却又似是说给张钧听的
张钧看着棋盘,立在一边,没有搭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隔了半晌,于吉对张钧道:"子廉,你说他们此次进京的目的是干什么的。"
张钧想了一下回答道:"里应外合。"
张钧想讲的其实是说,张角要跟张让这些常侍们勾结,希望能里应外合,让朝廷发生内耗,买到各地进攻军队一些内幕消息,使得黄巾军在各地的战斗能进展更为顺利,只是张钧素来不喜多言,便只说了"里应外合"四个字,但于吉却是明白张钧想说什么的。
于吉边顾着下棋,边说道:"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啊。"
说到这里,于吉就没有再往下说下去,于吉转而指着棋盘道:"子廉,你说这一局棋,却是谁赢了啊?"
张钧盯着棋盘,发现黑子势大,各地进军非常犀利,不加思索道:"黑子吧。"
于吉笑笑,摇摇手道:"我却以为是白子。"
张钧大惑不解,没有作声。
于吉续道:"黑子诚然各地纷起进攻,但白子却兀自占据各个要地,而且在各地经营的时日已久,非黑子一时半日可以动摇根基的了;况且黑子虽众,却不成体系,各自为战,你看......。"
说着,于吉指着棋盘各处的黑子,给张钧看,果然黑子虽然在棋盘的各处盘踞甚多多,但是却很少有连在一片的,白子数量虽然不比黑子多,但却全是连在一起。看到这里,张钧不由地点点头。
于吉道:"这些黑子只是乌合之众啊,又如何能最后取胜呢?"
张钧隐隐觉得师父好象不是只是讲棋局这么简单,但又想不明白他到底指的什么。
于吉看着,兀自皱眉思索的爱徒,不禁笑道:"子廉,你去吧,这几日也不必太忙,公子也快要进京,进京以后有得你忙的。你注意一下黄巾特使!"
张钧答道:"是。"
张钧回头,往门口行去,行了几步,突地回头,兴奋地对于吉道:"黄巾虽众,却是乌合之众。"
于吉端着茶杯,微笑地看着张钧,似是极为嘉许他的悟性。除去张角,张宝,张梁的黄巾三支主力以为,当时各地义军纷起,如:博陵张牛角、常山褚飞燕及黄龙等,这些义军响应黄巾起义对各地汉军进行了攻击,使得整个汉朝统治岌岌可危,但是由于各地豪强为了维护他们共同利益,他们团结在一起对黄巾起义进行了全面的镇压,目前黄巾以及其各路军队,虽尚暂时处上风,但是若加以时日,这些黄巾起义军以及其他各路义军的乌合之众,又如何与"团结一致"维护自身利益的汉朝军队进行对抗呢?况且刘汉皇朝入主中原400多年,又岂是一个黄巾起义可以一朝一夕凭空把它拔起的呢?
于吉推棋而起,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如果当初文麒答应于吉,以于吉在南方的感召力,号召天一徒众在会稽起事的话,怕是等朝廷纠集各地豪强灭了张角的黄巾军,那就等着收拾自己了,若是如此,那恐怕早为天一门召来了灭门之祸了......想到这里,心中颇有些惴惴不安,同时不自禁地佩服起文麒当时"懦弱"的选择:到洛阳来努力跑官而不是主动造反。
于吉在想念着文麒,却不知文麒以及众人此时正星夜赶往洛阳,不日就可以与于吉在洛阳会面了。
李盈的伤原本就不重,只是皮外伤而已,几日的修养,以及林晴的妙手,早已好了,为了路上方便,李盈和林晴都换了男装。原本李盈打算要跟林晴共乘一骑,可是林晴处心积虑,说什么也不肯跟李盈同乘,使得李盈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又和文麒合乘一骑。文麒虽然不是无耻好色之徒,但是美色在怀,又岂能象柳下惠这种白痴一样不心动啊,手动文麒还是不敢的,大约有色心,没色胆,就是说的他这类人吧。
"子轻,这大概还有几日到洛阳啊。"文麒问顾沣道。
顾沣放慢马,回头笑道"公子不必着急,二天应当足够到洛阳了。"
文麒听了,忍不住抱怨道:"还要二天啊?"
林晴笑道:"我们走的已经算是很快,公子不要着急。"
文麒心想,我怎么能不着急啊,如果换做以前,从宛到洛阳,坐飞机,一两个小时,就搞定,慢点,做火车,一天也就仅够了,现在倒好,紧赶慢赶了四五天,顾沣还告诉你说,还要三天才能到洛阳,真是有够郁闷的。
文麒也不再说话,双腿用力一夹,马儿吃痛,往前驰去。
正当文麒全力往前骑去的时候,老远就看见在前面打探的黄叙急急的骑了回来
众人策马迎了过去。
黄叙道:"公子,前面有个小孩在那里啼哭。"
文麒讶道:"噢,那我们去看看吧。"
说完,策马前行。
一个面黄肌瘦,约莫五六岁年纪的小男孩,在那里啼哭,在他身旁赫然摆放了一俱死尸,尸体上已经开始腐烂,远远就闻到一股味道。文麒不禁有些忐忑,勒住了马。
林晴下马,走近那个只顾啼哭的小男孩,指着尸身,轻声问道:"那个是谁啊?"
小孩停了哭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道:"我的阿公。"
说完又开始嚎啕大哭......
听这口音颇象南方人,小孩可能是跟着他的阿公逃难到洛阳的。
文麒实在不想再看那尸体了,这让他直觉内脏如翻江倒海,似乎立马就要吐出来。李盈发觉文麒的手不断颤抖,转头看时,发现文麒脸已时煞白,急忙伸手握住文麒的手,缓缓输出真气,文麒但觉心口一热,烦躁的胸口不禁慢慢地平缓下来。
文麒歇了一歇道:"埋了老者,带了孩子走吧。"
林晴对小孩道:"阿公,睡着了,你不要哭,乖,不要吵到阿公,婆婆带你去玩,好不好?"
小孩听了,眨巴着大眼睛对林晴道:"小虎最乖,小虎不吵阿公睡觉,婆婆带小虎去玩。"
林晴听了,心头一酸,一把搂过这可怜的孩子,拥在怀里。顾沣和黄叙二人,在三下五除二地动手挖坑,埋了老者。其实文麒他们一路行来,却又不知埋了多少无名的尸骨啊。
众人一路无话,心情沉重,各有所思,只有小虎在大口大口地吃着林晴给的干粮,发出"滋吧"的声音。
林晴突然长吁了一口气道:"什么时候,这个世界才会太平啊?"
文麒回答道:"几十年吧,可能更久......"
文麒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在慢慢改变,连张勋都死了,但他却没有信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天命所归,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