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沣这一夜就陪着文麒睡在了内屋。
待到了二更时分,文麒睡眼朦胧中,隐约看见徐庶蹑手蹑脚地走进内屋,发现徐庶虽然异常的疲惫,但脸上却洋溢着另外一种莫明的兴奋。文麒正想起身问问徐庶,这半夜三更是去了哪里,却又被自己打住。他记起,林晴曾经说过,"待到明日,自会知晓.",想要知道,明天就会知道,这半夜三更的,又何必去问他呢。若去问徐庶,文麒又会吵到了顾沣,所以就作罢了。
文麒却不知其实顾沣也早已经醒了,只是心里也怀着同样的一番心思,怕影响到文麒休息,就死命憋着,想等到天亮的时候,再问徐庶一个清楚。
徐庶在疲惫中欣然入睡,而文,顾二人则在满腹狐疑中,辗转反侧勉强入梦。
清晨天还没有大亮,竹屋外头已经是非常的热闹,人声鼎沸。
文麒和顾沣二人,不约而同的起身,互望一眼,心中均是非常的奇怪,满腹疑问,到底什么事情让这个平日里非常安静和忙碌的小渔村,会这么热闹呢?,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风俗和节日吗?。
两人同时又看了一眼徐庶,但觉得他依然睡得非常安稳,似乎早就预测到了渔村凌晨突如其来的嘈杂和热闹。
文麒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发觉已然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便起身穿好衣服,准备跟顾沣一起到村子里,瞧瞧去,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热闹,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处。人无论你是谁,总都会有好奇之心的。
二人走到外屋,林晴和李盈早已煮了早餐,正在摆放着碗筷。
林晴看到文麒,笑道,"天魄,看来你的气色很不错啊?"
文麒向林晴略一鞠躬,恭敬的道,"多谢伯母相救,天魄已然觉得无恙了。"
林晴笑着拉过文麒,看了一眼李盈,说道,"你们看看这个门主,他叫我不必客气与他客气,自己倒却又来客气了。"
文麒一想也是,便摸了摸脑袋,颇觉有点不好意思。
李盈和顾沣见此情况,都不禁勉着嘴笑了开来,顿时满屋充盈着笑意。
文麒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平等的,甚至有点家庭式的笑意,经过这一次毒箭,文麒倒觉得与顾沣和李盈之间多了几分亲近,少了几分主从的感觉,当然文麒知道让他们二人忘记主从之分,跟着林晴一样叫自己天魄,那是千难万难,他们是死活都不会肯的。
顾沣对林晴道,"师姑,可是要叫师弟起身吃早餐啊?"
林晴道,"去吧,叫他起来,总不成做了点事情就可以睡懒觉了。"
顾沣进到内屋,去催促徐庶起身。
李盈诧异地问道,"师姑,却不知师弟他做了什么事情啊?"
林晴看了一眼同样满脑子浆糊的文麒,对李盈摇头道:"待吃过早餐,叫元直带你们几人去村子里转转,你们就知道了。"
文,李二人听完,心中越发得觉着好奇了。
此时,徐庶已然起床和顾沣一起到了外屋。
徐庶见母亲早已等候在那边,忙向母亲施礼道:"母亲,元直错了。"
林晴一脸严肃地问道:"错,那你可知式错在哪里?"
此时的林晴摆着面孔,哪还有适才言笑盈盈的长者味道。
徐庶低下头道,"适才儿,贪睡赖床。"
林晴面色一缓道,"既然知错那便好,庶儿可知如何要责罚呢?"
听到"责罚"二字,顾沣忍不住求情道,"师姑,元直昨夜回来甚晚,虽是晚起,却也情有可原,但请伯母饶过元直一回吧。"
文麒却不作声,因为林晴让他想起自己的同样严厉而慈祥,遥在现代的母亲。
林晴没有理顾沣,继续道,"庶儿,那你自己罚吧。"
徐庶道,"多谢母亲,多谢师兄,庶儿就自罚砍材柴十担,挑水十担,打鱼三船吧,不知母亲认为妥否?"
众人一听,惊了,哪有责罚这么重的,但看徐庶面色坦然,丝毫没有难色,倒似平常做惯了的。当下众人也不说话,而文麒心中,却想,这东湖中的鱼儿却是要倒了大霉了,怕是天天要祈求上苍保佑徐庶不要再犯错受罚。
其实,若是让林晴责罚,林晴怕是也下不了狠心,哪有罚得这么多,只有徐庶自己责罚才会有如此之重。
林晴点点头道:"好吧,那就坐下吃饭吧。"
众人坐下,早餐是稀饭,鱼干,和腌菜,文麒看到这种早餐,不觉大呼过瘾,因为他的家乡本就住在浙江省的温州乐清东海边,每日早餐也是如今天这桌子上一般是自制的腌菜和鱼干,心中自然觉得万分的亲切,此时的文麒便好像出国了一般,吃不到真的合口味的菜,虽说都是中国菜,但毕竟是相差了一千多年的发展水平啊。
席间无话,众人倒似乎也颇为遵守孔圣人的"食不言,寝不语"原则。
吃完早餐,李盈和林晴就开始忙着收拾,文麒很自然地就想要帮忙他们收拾,却惹来众人的一阵说辞。
顾沣道,"君子远庖厨,以公子的身份,这碗是不可洗的。"
林晴道,"男主外,女主内,这些本是女人该做的,天魄却是万万不可做的。"
李盈则道,"你伤都刚好,就坐在边上休息吧。"
徐庶则只是呆在一旁,看着自己母亲收拾碗筷,似乎是在抱怨众人已经把他该说和可以的话都说完了。而此时的如此“不孝”的徐庶,却绝对让文麒怀疑,《三国演义》里讲徐庶为了母亲,放弃与自己投契的主公刘备而去跟随曹操的故事的真实性,因为哪有看着自己母亲洗碗刷筷子的如此孝顺儿子啊。当文麒被众人强力阻挡在洗碗,收拾餐桌的时候,文麒不禁心中觉得有点心酸,想想他今天碰到的四个人,林晴,顾沣,李盈,徐庶,可以算得上这个时代里,有些先进知识的人物了,尤其是徐庶,则更是青史留名的智者,却连一点点男女平等的概念都没有,怪不得过到一千年以后,现代的人们还在为生女儿而痛哭不矣,为生儿子而狂笑不止。
林晴道,"庶儿,你跟子轻陪天魄到村子里,去逛逛吧,看看村民们为着什么事情高兴呢?"
徐庶起身应道,"是,母亲。"
林晴续道:"你顺便叫叙儿和他父母,晚上一起过来吃顿饭吧。"
徐庶笑道,"是,母亲,孩儿记得了。"
徐庶虽然有着超出常人的智慧,与坚韧的品性,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所以听到自己的朋友要过来吃饭,早已把心中的那些快乐写在了脸上。
徐庶,文麒,顾沣三人出了竹屋往村子里走去。
村子里,真的非常之热闹,村民们似乎都没有出去打鱼的意思,每个竹屋外面几乎都摆满了香岸,大人小孩们都忙着跪在那边祷告着。
见到这种情况,文麒奇道,“元直,你可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这是你们这里的风俗吗?”
徐庶笑笑答道:“风俗却不是的,既然公子想知道,那我便帮公子去问问?”
徐庶向前,对一个在跪着那里祷告的老人道:“张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人很奇怪的看着徐庶道:“庶儿,你们家没有吗?”
徐庶答道:“什么东西,没有?”
老人看了徐庶身后的顾沣和文麒两个陌生人,招呼徐庶附耳过去,“昨儿个晚上,跟前几个月一样,家里突然多了很多钱啊,听说上蔡城里,张大户家是进贼了。”
说到这里,张老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顾沣和文麒,突然提高了嗓门说,“我们这是酬谢鱼神保佑啊。”
老人随后得意地瞄了一眼顾沣和文麒一眼,自以为自己说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顾,李二人都是有内功的人,这些悄悄话在他们耳朵里,却是跟亲声讲给他们听,没有什么两样的。
待到离着老人远了,顾沣便问徐庶道,“师弟,这是你跟叙儿做的?”
徐庶笑笑,却并没有否认。
文麒突然想起历史中关于徐庶的一些评论,说徐庶,少好游侠,多半说的就是他劫富济贫的侠盗行径。但却不知那些历史学家们又是如何知道徐庶偷偷做的这些行径的呢,这却奇怪了。文麒转念一想,这世界上原本也就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加上徐庶和叙儿又做的不是特别的仔细,多少总留下一些漏洞,就比如说这个渔村,家家都有摆香案,谢神,就唯独他徐庶和叙儿家没有摆,那若是明眼之人,又如何不会猜测,会不晓得是他们两家人做的呢?
文麒以前读历史的时候,一直都很奇怪史书上讲的一个故事,故事大致是说:徐庶曾经为别人报仇而杀了人,披发涂面而逃跑,后来被抓住了;问徐庶姓名,徐庶不答,官府就绑徐庶在车上,敲锣打鼓叫这些父老乡亲来认认,虽然父老乡亲当中大有人认识徐庶的,却没有人敢说,后来被同伴窃解救之。文麒一直奇怪为什么乡亲们不敢认徐庶,难道说怕徐庶报复。现在看到渔村中,如此景象,他自然明白了,不是这些父老乡亲不敢说,而是徐庶母子施恩于这些渔民,渔民中也不全是笨蛋,自然有人知道是他们做的,试问他们怎么肯把徐庶报官呢?
顾沣和文麒二人,带着期待的心情往叙儿家走去。十几岁的孩子,便有这般的侠义行径,若是假以时日,他徐庶和叙儿岂非就是那种人见人敬的大侠吗,这又如何不让人从内心深处的崇敬他们。此时文麒心中却很自然的涌上了两个21世纪家喻户晓的大侠人物:憨厚的郭靖和独臂的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