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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慈禧,野心家也有爱情

有个恋人叫荣禄

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兰儿”。这是她那天被选入宫成为兰贵人的赐名,因为她老公咸丰最喜欢玉兰花。她的乳名叫“杏儿”,因为她家里种着几棵白杏树。

兰儿在没有被选为贵人之前,有个恋人叫荣禄。

当时的荣禄还是步兵统领,兰儿则在家里读书。他俩几乎天天约会,约会的地点就在兰儿家的后花园。在那个男女有别的年代,约会被看作是离经叛道的事。不能正大光明地约会,只能偷偷地约会。

约会那天,在后花园的凉亭里,兰儿轻轻地把门关上,迎着那位等待很久的满洲青年热烈的目光,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荣禄看到兰儿的容颜如此俏媚,她的纤纤玉手如此秀美,她的眉犹如新生鸟儿的翅羽,她娟秀的双足恰到好处地从她浅紫色的旗袍下摆露出,整个人与春意盎然的花园以及精致的凉亭相得益彰,构成了一幅动人的画面。

他醉了,这是他心爱的可人儿。

荣禄紧紧握住兰儿的手,但不敢太用力,因为兰儿的手指实在娇嫩得像初开的花瓣。荣禄忘情地注视着她清澈如水的双眼,从两汪清泉深处彷佛看到了自己,他明了兰儿的心思,眼里只有他。

每次这个男人把她拉到身边,兰儿从心底无法拒绝他,他是那样地温柔多情,他的微笑是那样令人心旌飘摇,不由自主地靠在他的肩膀。

荣禄凑近她的耳边喃喃低语,兰儿,你好美,美得让我心疼。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像你那样令我神魂颠倒。知道吗,我好爱你。

兰儿听罢,深情地凝视恋人的眼晴,许久未语。她知道这个男人爱她如生命,不用解释,也不用怀疑,这样多情勇敢的男人冒着可能遭到她父母的责备的风险,无视封建礼教的种种束缚,来到她们家的后花园,就为了跟她约会。

像他这样的男人,世上还有第二个吗?兰儿轻轻地回应:我知道,因为我也爱着你。

荣禄异常兴奋,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此生此刻,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样的东西比爱情更重要了。

可时间很短,兰儿必须要回去读书了,她轻轻地推开荣禄。亲爱的,我得回去念书了,要不被我老爹发现我不在书房,那可完了。明天你再来好吗?

荣禄不情愿地把她放开,又突然把她拉住,柔情地说道:一会我要去拜见你爸妈。我要告诉你老爸,我要去你为妻,我发誓我会用全部的生命爱你保护你。

兰儿的眼眶湿了,她用手轻轻地抚了一下他的嘴唇。在那个年代,没有一个高贵而含蓄的女子会主动向男子表达她的爱抚,所以说兰儿的举动很大胆。然而,情不由已,何况荣禄已经反复表达了他热烈的爱。

当兰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凉亭,回到书房。荣禄也迅速地离开凉亭,顺着围墙走到将军府的正门。兰儿的父亲是位将军,现在退休在家,靠朝廷发的退休金度日。

一听说有贵客要来,兰儿的爸妈忙放下手中的事,起来接待贵客。当他们见到荣禄来了,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让荣禄上座。

其实,兰儿的爸妈打心眼很喜欢这位年青人,早就认定他是未来的女婿。假如荣禄早知道的话,那他一定会开心地笑出声来。

可兰儿的爸妈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荣禄始终不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个秘密却成了永远。

荣禄是一名步兵统领,负责紫禁城的保卫。因此他知道紫禁城里已经发生或即将发生的新鲜事。这些事情他总是最先给兰儿的老爸听。虽然兰爸爸是退休高干,但他仍然关注朝中军队事务。

皇后一直未能给咸丰帝生个儿子。没有儿子,那咸丰帝就没有继位人了。荣禄说到这里,看到正读书的兰儿突然抬起头,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他吃了茶点,顿了顿,又往下说,咸丰帝心急如焚,即将下令招妃。听说要先找十七位出身贵族的少女,必须是满人。然后由咸丰帝从中选择一个作为新皇妃。

话音刚落,兰儿突然闯进客厅,激动地尖叫道。我敢肯定,我的名字就在那十七人之中!

荣禄惊呆了,他本来要说到提亲的事,但已经毫无意义了。他最爱的兰儿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令他痛的揪心。他无助看着兰爸爸,兰爸爸困惑地看着兰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圣旨到了。传达圣旨者是一位咸丰帝派来的太监,他用威严的声音宣读皇帝的旨意,兰爸爸跪在地上,一字不漏地听着。听完后遵照礼节向代表皇帝的太监磕头致谢,同时困惑地目送荣禄离去的背影。

不用说,就是这张黄色的纸张,改变了荣禄与兰儿的一生。

荣禄走了,他真心爱着兰儿,愿意用全部的生命守护她,可兰儿呢?却梦想成为咸丰帝的身边人。她有没有想过,荣禄才是最爱她的人。当荣禄走到后花园深处的凉亭,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凉亭啊,他一度认为那是他实现人生梦想的地方,恍惚间听到兰儿的蜜语甜言,鼻子还残留着兰儿的发香,怎奈却是一场空梦!

可痴情的荣禄放不下她,他替兰儿找了个借口,安慰自己说:这肯定是兰儿冲动之下说出来的,一定是在开玩笑。但他想到兰儿闯进客厅时那认真期待的表情,他的心忐忑不安起来。

兰儿坚定地认为,她这辈子将属于至高无上的帝王。此时的她对荣禄已经没了曾经的爱意。进宫选拔贵妃的日子到了,为了让咸丰帝注意到她,她那天特意穿了自己精心挑选的华美服饰。

冥冥自有天意,咸丰帝在十七个姑娘当中,第一眼就看中了兰儿。她在群花里,是一朵娇嫩得稀世之花,那一种与生俱来的庄重和大气,让人不得不注意到她。坐在咸丰帝身边的皇后,向她射来严肃的目光,不乏作为女人的嫉妒。

正如兰儿所愿,她最终成了咸丰帝的女人。

在兰儿进宫的那天,荣禄在紫禁城入口执勤,见到了兰儿。他俩目光相遇,兰儿直直盯着荣禄的眼晴,嘴唇禁不住微微颤抖,但她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荣禄神情黯然,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他的嘴唇也在微微颤抖着,可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远远看着心上人的眼晴,追寻他想要的答案。

兰儿纵然有千言万语,但不知从何说起。不如不说,她移开了注视荣禄的目光,坚定地走进即将改变她一生的紫禁城,把荣禄远远地抛在后面。

她的眼眶湿了,因为她从荣禄的眼里读出了真情。可她的心已经不属于他了,再见了,最爱的人!

她是幸福也是不幸的

荣禄仍然站在原处,眼前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虚无世界。这是他此生的第一次失恋。

当咸丰帝告诉兰儿,在朕的皇宫里,没有一个人的美貌可以和你相比。知道吗,当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爱上你了。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难道是荣禄吗?她用眼晴仔细打量了眼前的人,不是荣禄,而是她想要嫁给的皇上。可她爱皇上吗?兰儿不知如何应付。

咸丰帝认为他肉麻的情话起了作用,酥麻了兰儿,这是他想要看到的效果。他缓缓地搂住了兰儿香软的纤纤细腰。兰儿水汪汪的眼晴望着皇上,感到一阵晕厥,是幸福还是过于激动?咸丰急不可待的祈求从他的眼神里流露无遗,一向镇定从容的兰儿,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所有的气力顷刻间在皇上的怜爱和欲望中消失殆尽。

她变成了一个随性的女子,与皇上缠绵在软绵绵的香床里。那一夜,她成了皇上的女人。

兰儿深知宫中的生存法则,如果有幸成为皇上的宠妃,那她可以得到显赫的地位,也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荣禄仍站在紫禁城城门那里,亲眼看着心上人消失在紫禁城深处,想象她与皇上发生的许多可能。最珍贵的东西被抢走了,从今往后,他只能面对这空虚寂寞的漫长岁月。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过了些时日,紫禁城传出爆炸性消息,兰贵人生了阿哥!

母以子贵,兰贵人已晋升为懿妃。这对皇后慈安来说,兰儿生了阿哥,等于把皇后排挤到更加边缘的境地。

兰儿怀孕之时,慈安满怀希望她生的是格格。然而,慈安的希望落空了,心里充满了怨恨。她曾一度想暗杀兰儿,但想到咸丰帝对兰儿的呵护与日俱增,无可奈何。谁叫她的肚子不争气呢?

这时的咸丰帝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的眼里只有兰儿和小阿哥同治,朝政与其相比不再重要了,其他人沦为次要的角色,包括他的慈安皇后。

兰儿似乎有预见未来的能力,她的儿子必将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帝。即使慈安对她嫉妒得近乎发狂,对兰儿和小阿哥形成不了任何威胁。兰儿是个天资聪颖、富于远见的女人,慈安与她相比,前者差远了。但为了小同治的未来,兰儿决定和慈安建立友情,最大限度容忍她。

慈安没能为皇上生一个儿子,强烈的嫉妒心致使她不肯亲自前往探视同治母子。聪明的她找了借口,说是她的生辰八字同治相克,唯恐前去探视会给太子招致不幸。

在那个时代,不同属相之间存在相配或相克的观念深入人心,没有人提出质疑。因此,慈安的借口没有招来任何人的猜疑。

唯有兰儿明白其中的缘由,虽然表面上泰然自若,但她心里忐忑不安。因为慈安皇后不是一般的嫉妒,谁也不敢肯定,她有可能哪天做出对小阿哥不利的举动,甚至会危及他的生命安全。

慈安正坐在床上休息,她没料到兰儿会主动找她,更没有料到兰儿会提出建立友情的要求,令她非常困惑。不过她的回答必须小心谨慎,以求皇上得到传报之时,能对自己产生一个好印象。

慈安怀疑兰儿请求与她建立友情的动机,兰儿不是有儿子吗?又有皇上的宠爱。她想与我交朋友,到底有什么目的。

兰儿看出慈安的心思,对她说,姐姐,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皇上下令让我们亲如姐妹。她说到“姐姐”那两个字眼儿的时候,有意加重了语气,让人不得不格外注意这两个字的力量。

兰儿说罢,握住慈安娇弱的手,兰儿的手同样也娇弱,但她心怀对同治的无比挚爱而变得强有力。慈安被握得很痛,眼里流露出了无助和惊恐,但她竭尽全力控制住这种影响自己皇后尊贵的神色。

从此之后,兰儿经常带着小同治去拜见皇后,先是紧紧握住慈安的手,然后以亲切的语气称慈安为“姐姐”,她对皇后的那份亲热劲儿,估计皇上见了肯定会十分高兴。可慈安皇后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对小同治从不正眼相看,同时也在忍受着被握紧的疼痛。

但人们都注意到两个女人之间的微妙关系,除了咸丰帝以外。这宫中的醋意风雨,是妃子们之间造出来的,她们都不敢惊动皇上。

仗着咸丰帝的宠爱,兰儿确实比以前强大了,慈安皇后明白自己面前只有荆棘密布的道路。她决心要削弱兰儿用于护身的无形堡垒——咸丰帝的宠幸和爱慕。

然而,咸丰帝短命,在位不到十二年就匆匆病故了。二十六岁的兰儿没了丈夫,成了寡妇,而慈安没了依靠,惶惶不安。世事难料,谁能知道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

咸丰驾崩前,下了遗诏,传位给同治,兰儿荣升为“慈禧太后”。

深宫里没有爱情

过了几天的太平日子,兰儿寂寞难耐。她想到了旧情人荣禄,她知道自己辜负了荣禄的一片真心。可惜她如今已经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不可能像普通人家的女孩那样,可以找回错过的真爱。

当她回忆起过去种种,感慨良多。突然她想起荣禄到现在还是步兵统领,便找了适当的理由,让同治帝下一道圣旨,好让她的老情人升职。

同治帝爽快地答应了母后的要求,批准荣禄升为大清的尚书。

当荣禄接到诏书,感到不可思议,这不会是做梦吧。他现在是身份尊贵的尚书了,不再是身份卑微的步军统领。

是谁决定了他的命运?无需任何人告诉他,他内心知道那是他心爱的兰儿,是他曾在凉亭邂逅的红粉佳人。

荣禄心里明白,兰儿这样帮他,不是为了弥补他失去兰儿的缺憾,也不是为了重温旧梦。其实,在兰儿被选为妃子的那一天,他的心早就死了。然而,正是这一张诏书,重新点燃了他心中的希望之火。

他成为尚书,自然有资格进宫面见他的心上人。只要每天能见到她的花容月貌,他就满足了,还敢再有什么奢望呢?

觐见的前夜,荣禄面对着皎洁的月亮,毫无困意。他曾信誓旦旦,永远做她的奴仆和众臣,他的承诺终于要实现了。想到这里,荣禄兴奋不已。

次日清晨,觐见的时刻到了。荣禄身着尚书官府,走进大殿,叩见两位皇太后——慈安和慈禧。

觐见仪式一结束,慈安太后知趣地离开了大殿。对于荣禄一夜之间从步兵统领升到尚书之事,她心里很困惑。以前听说过慈禧与荣禄的桃色新闻,今天见到荣禄和慈禧的神情都很暧昧,她心里明白七八分。倒不如自己主动退出,让他们单独相处。

其实荣禄升职的程序,慈禧严格按照朝政规则进行的,事先和恭亲王、慈安太后商量过,而且得到同治帝本人的准奏,似乎找不到任何破绽的地方。但好事人和狗仔队一样,不断在慈禧和荣禄身上搜寻任何敏感的信息。

他们想弄清楚,当荣禄成为尚书后,慈禧在想些什么?慈禧对荣禄所表现出这种偏爱会不会招致世人的质疑?荣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步军统领,朝中有不少能人,慈禧为何偏偏选中了荣禄?

慈禧早就料到朝中的非议,她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待慈安一走,慈禧发话了,荣禄,你该成家了。我为你挑了一个好姑娘,姓梅,是我喜欢的丫头。抓紧办你的终身大事吧。荣禄愕然,尽管他实现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慈禧会恩赐给他一个姑娘,为此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眼前的慈禧不再是他心中的兰儿了,她双眸中昔日的温情荡然无存,代替的是多年磨练出来的坚定和尊严。

太后一旦下旨,谁敢抗拒呢?她为他选了女人,他就必须娶这个女人,只有服从,没有抗拒的权利。

一直跪拜在慈禧面前的荣禄,万分不情愿地叩头谢恩。但他心里明白,唯有这样做,慈禧才可以把他和梅姑娘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慈禧此时的心非常沉重,但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选择?如果她不这样做,提升地位卑微的荣禄为尚书,会遭到朝廷上下的非议。倒不如将梅姑娘嫁给荣禄,就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

事实上,慈禧和荣禄永远不可能再度续缘,也绝对不可能让荣禄成为她的秘密情人。

荣禄娶回了一位新娘,但他又正在失去另一个女人。至于梅姑娘,在慈禧生下小同治的那天,梅姑娘爱上了荣禄。现在梅姑娘得到了荣禄的人,没有得到荣禄的心。但她觉得她很幸福,已经知足了。

而慈禧呢,她本来可以改变自己的地位,辞去太后之位,去寻回自己的爱情,与荣禄牵手走完余生。但她的野心阻止了她,她的一生从此与爱情绝缘。历史将慈禧推上了前台,在深刻而无奈的现实面前,她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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