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犹如电闪雷鸣,当这伙人走进客栈大厅时,赌山四残还没缓过神来。钟庆与易慧也感到来人有些蹊跷。稍一推论方才猜想,客栈外面那场混战原来是这些人所为,大家不免有些奇怪,能令“催命煞星”逃跑的人物竟是眼前这一伙人!
只见这些人有四五十人,彼此等级严明,除了客栈门口留有站岗放哨的,进来之人不用吩咐立即有人把屋内的两具死尸抬了出去,同时有人七手八脚开始收拾大厅内碰翻的桌凳。并有人出面高声呼喊店家出来侍候。
这一切进行的十分有序,唯有为首之人与身边四个随从却始终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待大家收拾利索后,为首之人方才在一张桌旁坐下,身旁四人在得到他点头允许之后方才跟着坐下。与此同时,手下随从已经把客栈老板唤出来,并叫手下伙计赶快安排酒菜。
与此同时钟庆与易慧坐在一个桌上谈的颇谓投机,神情十分高兴,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毫无兴趣。殊不知两少年在经过一场生死离别之后,彼此关系近乎了许多,在称呼上已达成共识,两人表面上虽然有些含混,但是在私下里竟以姐弟相称。
由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影响了客栈的正常运作,客栈客人大部分没交钱都已离去,吃了一半的酒菜只能全部撤下,客栈老板自认倒霉之余不得不对客栈酒席做一次重新布置。在酒菜还没有端上之际,只听新来那伙人的头领向身旁一个随从问道:
“听说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一场打斗,凭着逃跑的那位老魔头的本事,她是与什么人发生争执的,难道就是眼前这些人吗?”
“禀告主人,就是这些人。”其中一个身边随从立时站起来回答。
那位首领有些不肯相信的摇了摇头,并继续问道:“既然那些人能够从我们手里跑了,按理推论眼前这些人似乎也不是无能之辈,否则他们怎么能在与那些人抗衡下活命!你们谁能介绍一下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吗?”
旁边另一位随从立时站起躬身禀告道:“此事属下可以回答,这些人中四位年龄大的在江湖上有‘赌山四残’的绰号,按师门称呼应该是属下师伯的弟子。他们之所以能与那些人抗衡,主要靠四人有一种联手阵法叫‘轰天雷’,威力十分霸道,所以才能侥幸活了下来。”
那位首领闻此似乎有些不信,鼻内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哼,然后问道:“难道你师父也奈何他四人不得吗?”
“那倒不见的,师父神功盖世,他们这些人岂能是家师的对手!”
“这么说来,倒是我小觑了你家师父了。”为首之人冷笑一声道。
“属下只知据实回答,其中绝不敢有这般想法。”那人闻此立时战战兢兢躬身致歉道。
“按你所回报,适才他们打斗中似乎还包裹旁边那两位少年,难道那两位少年也有什么绝技不成,否则怎能保住性命?”为首之人继续问道。
“主人有所不知,其中那位少年尼姑是属下师母莫邪师太的弟子,虽不是武林高手,但是一般人不敢惹她。旁边那位则是家师的孙子钟庆,或许摄于家师的威名,适才那些人不得不手下留情就是了。”
两人说话之间酒菜已经端上,但是为首之人此时则无意吃喝,众随从虽然分坐在几个桌子旁,但是看他不动手吃喝,竟然谁也不敢先动筷子。
只见他此时似乎突然想起了点什么,竟然长叹一声道:“我有一个女儿比他们小一两岁,其调皮执拗却无人能及,此时还不知在京城又做些什么呢?”
“主人的女儿是何等金贵,岂能与他们相比!”
“你不妨把那个男孩叫过来,我看他五官面相非一般人士可比,将来必有出头之日。小小年纪就能在武林中占一席之地,可谓实属难得,所以我想要亲自了解一下他适才是怎么想的?”
这头领似乎颇信江湖传说的麻衣相学说,认定一个人如果要有好的前程,首先是五官应该长得出众,自信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从人面相上就可猜得出来。
没想到那位属下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这个不难,但是据属下所知这个孩子心浮气躁,性情十分执拗,并非主人所想象的那样有出息。况且这孩子自幼娇惯成性,缺少家教,属下恐怕他来到跟前会顶撞了主人。”
“这个你不必考虑,难道我还不知道与这些人怎么相处吗?”那头领淡淡的表示道。
原来这一伙人都是皇宫侍卫,他们所保护的那位气度轩昂的头领正是当今皇帝雍正。雍正皇帝一向疑神疑鬼,对属下任何人都存着戒心。当他接到两个从皇宫逃出的钦犯在山东现身的信息时,唯恐手下人员办案不尽力,借南巡私访之名匆匆赶到这里亲自督察。
当得到皇宫五品侍卫夔自行的报告后,他知道今晚在这里要抓捕两个朝廷钦犯时,他竟然不惜涉险,亲自来到现场督察。从而验证一下自己这伙手下侍卫是否尽力。
没想到意外所碰上的那个蒙面老尼武功十分高强,根本不容大家近身,众侍卫尽管奋勇上前,但是最终现场白留下三具尸体,唯有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伙逃走。
雍正早年曾在少林寺学艺,当今少林寺方丈就是他的师父,他知道要对付这些武林高手,千军万马根本没用武之地,身边急需组建一批武林高手才能为所欲为。因此他不由得把念头转到年轻一代身上,希望从小孩子开始就建立一支自己可以信得过的护卫力量,这正是他看上钟庆的唯一动机。
当钟庆突然发现来到自己跟前的这个人竟然是辣手判官时,不由得想起了他在树林中对自己偷袭的那件事,正待发作就听辣手判官拱手表示道:
“没想到在这里碰上少庄主了,既然我们现在彼此都不是外人了,你我就不必客气了。我们的主人请少庄主过去一叙,不知少庄主给不给这个面子?”
钟庆对客栈来的这些行迹神秘的人本来就感到莫名其妙,最担心的是爷爷的手下,因此不得不强压着怒气问道:“不会是爷爷的同伴吧?”
“此人身份之高绝对超出少庄主的想像,可以说是你爷爷所极力想交结的人,请少庄主过去一谈便知。不过对方绝对没有加害你的意思,这一点我可以拿自己的脑袋作保!”辣手判官虽不敢泄露皇帝的身份,但是他知道钟庆最怕别人说他怕事,因此才故意刺激他道。
“留下你的脑袋准备再欺骗别的人吧,我对阁下的语言现在只信两成!”钟庆看了一眼易慧,易慧也感到茫然,钟庆只好顺口讥笑道:
“阁下既然开口了晚辈自然不好拒绝,对方那人总不会是皇上驾到吧……没想到阁下吃上这碗官饭,外表上尽管牛气哄哄,实际上竟然活的这么不容易。看在你是我爷爷弟子的份上,我就随你过去就是了。”
这一切都没逃脱雍正皇帝的眼睛,当他看到这孩子对人如此傲慢无礼时,不由得想道:“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依仗着他爷爷的威名竟然这般目中无人,莫非我看走了眼,枉费一片心机。”他仅凭着面色猜度,那里知道夔自行与钟庆之间的纠葛?
钟庆来到雍正面前,看他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就有气,因此不待对方开口就首先问道:“不知阁下唤晚辈过来有什么吩咐,晚辈可不是官府内的人?”
雍正闻此不由得一怔,继而挥手阻止周围手下纷纷站起的骚动与忿怒,稍一寻思,随手指着身边一个细长身材的汉子向钟庆笑嘻嘻的表示道:
“听说你是武功天下第一鹰爪拳王的孙子,想必武功不错,这是我的一个普通手下,你敢不敢与他切磋一下武功?”
“阁下既然对晚辈武功造诣这么感兴趣,何必又要我与他人切磋,作为这些人的头领,想必阁下的武功一定高超非凡,眼下由阁下亲自下场切磋不是更好吗!”钟庆哪知道对方是谁,只怪对方目中无人,一时兴起,不免向对方直接挑战道。
雍正随从闻此大惊失色,都为这个孩子的大胆而感到震惊,一时几乎又全部站起身来。然而雍正则不以为然,再次挥手示意众人安静坐下,唯有向钟庆苦笑道:
“你我切磋自然最好,只是不知道输了的那位应该怎么处置?”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至于输了怎么处置,这个问题最是简单不过了……无非是谁胜了谁就说了算呗。”赌山四残早就为辣手判官的出现而有所警觉,现在突然碰上了赌局,其中的老大不由得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而首先接口应道。
夔自行苦于不能讲出雍正身份,没想到钟庆敢向皇上挑战,更没料到赌山四残竟然也掺和进来。刚想出面阻拦,不得不为雍正一个手势所逼退。继而当他看到雍正真要与钟庆动手时,只好冒着被骂的危险再次上前向雍正悄悄耳语一番。
雍正听罢神色不由得一怔,随即脸上便浮现出一丝冷笑,鼻子轻轻哼了一声,不由得向身旁的夔自行讥刺道:“那是你们太看得起他的缘故,最大的失策在于不懂得具体情况应该具体分析后的应变之术罢了!”说罢,只管向钟庆道:
“小娃娃你可要留心了,我可要动手了。”
一语甫闭,人已突然跃起围着钟庆转了一圈,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直到此时赌山四残方才从对方身法上知道,此人竟是少林一派中的人物,其所显示的身法竟然是少林派上乘轻功“摆叶轻风”。
钟庆哪知道这些,对待这样的人物他唯有使用“纯阳玄箭”。可是待他伸手点去时,竟然一时捉摸不着对方目标;对方身影游走不定,自己的每次攻击总是落后对手半步。不光没击中目标,反而搞得自己一时头晕眼花,并为对手双指不断刺向自己眼睛而感到恐慌。
殊不知对手早已从夔自行那里得知钟庆的功法特点及漏洞,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出手之前,对方已经将钟庆本事了如指掌,从而能做到避实击虚。钟庆刚伴随着对手转了三个圈,突觉着脚下一绊就被对手踢出的板凳绊倒在地。
继而他唯有躺在地上两手胡乱向四周点击,尽管指风“嗤嗤”作响,但是根本看不清对手在何处,胡乱点出的指风唯有把周围观众逼的躲到一边,始终不能解除对手手指对自身眼睛的威胁。
不一会工夫就连钟庆自己也觉着没趣,给这样的对手打架唯有挨打的份,根本没有胜算的机会。自以为对手之所以还没有得手,只不过是想继续戏弄自己而已,因此也不顾对方手指在眼前的威胁,干脆从地上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