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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离散·冰夷篇

经不得辛夷闹,或许是我本来就想见这一世的阿陆,我便带着辛夷腾云到了枯寒城内,而穆王府里便是一个我用一汪水幻化出的穆兰郡主,不会惹人怀疑。

听着辛夷的指引,我们终于稳稳当当地落在枯寒城的浮沉宫内,这便是闻人俟的住处了。刚落地,我便气喘吁吁地斜睨着辛夷抱怨:“辛夷丫头啊,你在凡间吃的也太多了,这胖的干爹都驾不动云了。”

辛夷闻言,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我大叫出来:“我哪里胖了,冰夷,你摸着良心说话,我哪里胖了,是你自己老了没力气了好吗?”

听到她说本仙君老了,我气的差点没上去给她一拳,我老?我才一万多岁,算起来可比阿陆他们这种修炼千万年的老神年轻了不知多少辈呢?这个丫头喜欢阿陆这个老油条还好意思说我老,真是气死本神君。

然而,我并没有开口,因为辛夷大叫大嚷引来了浮沉宫内的侍卫,不多时,就有几个侍卫把我们围起来,手里的刀指着我们二人。

我见到这状况,火就来了,神界都没人敢这么对我冰夷神君,居然在这里受气,忍不住朝那些侍卫吼道:“你们这些凡人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涨大水淹了你们这里。”

辛夷闻言,无奈的干笑了几声,朝着侍卫甚是有礼地开口:“我是穆王府穆兰郡主,前来拜访俟皇子。”

说罢,还扯了扯我的袖子,轻声说:“你开什么玩笑,这是东海之外,你黄河的水怎么来淹了这里。”

听了她的话,我仔细想了想,也是哦,要淹了这里应该是东海神君的事情,管我什么事情,所以我拍拍自己的脑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好像有道理啊。”

可是侍卫手里的刀剑却依然指着我二人,没有要放行的意思,一个个面无表情,其中一个冷声开口:“穆兰郡主已经要嫁给大皇子,此时来找俟皇子恐有不妥,还请回,况且,这位先生来路不明,若是伤到俟皇子,我们担待不起。”

辛夷此时似乎没什么耐心了,出口吼道:“嫁给大皇子是王的安排,与我无关,我要见俟皇子,你们给我让开。”

可是那冷面的侍卫只是放下刀剑,抱拳对辛夷说:“郡主千金之躯若是因为此事伤了并不划算,还是请郡主回去,不要让兄弟们难做。”

辛夷似乎还要开口,可是我实在不想听到她大吵大叫,直接施术,只是片刻,周围的侍卫统统倒地,顿时安静了许多。

“冰夷你真聪明,我们快走。”看着周围的侍卫直腾腾倒下去,辛夷终于笑了,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前走,跑了一段,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又丢开了我的胳膊,“我不能让陆吾神君看到我和别人拉拉扯扯。”

闻言,我嘴角有片刻抽搐,若是阿陆记得以前的事情,怎么会计较我和辛夷,他是知道辛夷是我干女儿的。可是,此时的阿陆不是彼时的阿陆啊,即使喜欢上辛夷,那么那也仅仅是闻人俟的事情,只要他回到昆仑,那么一切都会回到以前,他仍是那个无情无欲的陆吾神。所以,自始至终,我都觉得辛夷做的这一切是毫无用处的,这样只会影响阿陆历劫罢了。可是,我又知道辛夷的性子,我说这些她未必会听,听了也未必会做。所以,倒不如让她体会之后,明白这些道理,我并不想因为我所知道的事情阻碍了她自己的历程。

虽然历劫的阿陆忘记了前尘往事,可是他的性子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整个浮沉宫的格调和装饰都和无幻宫甚是相像,花草很少,倒是雕刻的石器装饰很多,白色的纱幔浮动,令人慢慢安宁下来。

辛夷带我走到浮沉宫内一个很大的碧水潭处,水潭周围的树木皆枯,没有一丝生机,在水潭中央有一个水阁,周围仍是白色的纱幔而非珠帘。在水潭的烟雾迷蒙中,那个水阁像是处于一个仙境之中,显得缥缈和神秘。辛夷便带我走上通向那水阁的石桥,石桥很窄也很矮,桥的边沿甚至浸在水中,从桥上走过打湿了我黑色的衣摆。

水阁中传来古琴之音,琴声似乎并没有他作为一个受宠皇子的欢愉,反而带着凄伤和无助。就像当日他站在无幻宫之外,看着那些流动的浮云,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个神而高兴,反而想要下界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至少可以感受人间的喜怒哀乐,不用日复一日过着完全没有意义的生活。

阿陆总是这样,看不到自己拥有的,去羡慕那些不该属于自己的,虽然他活了千万年,可是这一点他总是看不通透,所以才会郁结。虽然,他曾经说我这种想法太过没有追求。

可是还未等我们靠近那水阁,便有一个人影从那水阁中闪出来,手中的冷剑直直地指着我们,我看分明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个略显冷冽的黑衣男子,眼神带着杀气,甚是无情地注视着我们。

“岩桐,不得无礼。”水阁中传来这一句话,声音很是清冽,但是又有些舒缓,听起来很舒服。

于是面前的黑衣男子便收起自己的剑,飞身转会水阁之中,此时,水阁中的琴声停住了。不多时,一身白衫黑色云纹的男子便从里面出来了,与辛夷不同,辛夷是借用穆兰郡主的肉身,样貌自然和她本来的不同,可是阿陆是下凡历劫的,样貌还与他原来一模一样。所以,他刚掀开白色的纱幔中,从水阁中不慌不急地走出,我便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阿陆。”

闻言,他略略惊讶地抬头,看着我微微笑了:“先生应该认错人了。”

而辛夷此时终是忍不住,朝着阿陆,不,应该说是朝着闻人俟跑过去,直腾腾地撞进他的怀里,声音带了些许的委屈:“俟哥哥。”

我听着这一声娇嗔的话语,一不小心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从这窄窄的石桥上掉下去。

可是却发现闻人俟只是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一边轻轻推开辛夷,缓缓开口:“穆兰,不要闹了,你和皇兄成婚在即,如此不合礼数。”

辛夷抬头拉住闻人俟的胳膊,拼命摇摇头:“不,俟哥哥,我不喜欢大皇子,穆兰喜欢你。”

闻言,闻人俟只是微微皱眉摇了摇头,但他身边的岩桐却冷声开口打断了辛夷的话:“穆兰郡主应该知道大皇子一向对我家皇子不满,处处排挤。如今郡主和大皇子即将成婚,郡主却来这里扰乱我家皇子,若是有心人看见,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动静。”

闻人俟轻皱眉头,头轻轻一侧,有些生气:“岩桐。”岩桐听到闻人俟的呵斥,不情愿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闻人俟拍拍辛夷的肩膀,微笑着轻声道:“穆兰知道的,皇兄以后将要继承王位,穆兰嫁给皇兄不会受委屈的。”

辛夷没有说话只是摇着头,看起来甚是委屈,眼睛里的潮湿应是做不了假的。我无奈站在一旁,抱臂看着一旁的景色,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原因很简单,我不敢跟现在的闻人俟对视,他太像以前的阿陆,即使转世,性格却是分毫没变,似乎他跟你说话就可以洞察你的内心,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我身为枯月国的皇子不可能违背我父亲的意愿,更不可能放弃我作为一个皇子的责任。我希望穆兰你可以明白,不要再胡闹,乖乖回到穆王府,等着我大哥迎娶你。”他声音好听,但是说出的话狠心无情。

“那撇去这些为人臣子的责任,俟哥哥有没有喜欢过穆兰呢?”辛夷似乎不死心,仍然问着。而早已可以洞察出答案的我无奈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一潭碧水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叹息着这些所谓的情感纠葛,确实浪费心力了一些,所以阿陆也罢,少昊也罢,我也罢,从来不逾越过那条线,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条线之后是不可测的深渊。

“穆兰知道的,我一向醉心于诗词歌赋,对这些儿女私情没有兴趣。”更狠的一句话被他说出口,我没有丝毫的惊讶。因为从辛夷将那一件狐裘披风送给他而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会喜欢任何人的,无论他是神还是人,他总是如此冷漠绝情,不喜欢掺杂进这些七情六欲之中,纵使他是那样不喜欢做一个神。

可是辛夷不明白啊,所以此时的她才会如此惊讶,我听到了她的啜泣,可是我并没有动,这些是她自己选择的,选择了那么就一定要有承受后果的能力,她需要成长,而不是永远做青丘那只长不大的小狐狸。

“如果我嫁给大皇子,俟哥哥会高兴吗?”辛夷带着哭腔的声音略略地让我心疼,可是这些总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会,这是枯月国的大事,相信所有人都会为你二人祝福。”能洞悉辛夷的感情还能将这句话说的如此轻松相信也只有这个人了,他着实太过无情了。

辛夷沉默了,只能略略听见她忍不住的呜咽,除此之外甚是安静。除了突然跑向这边的侍卫,远远的看见我们,带头的侍卫便朝着闻人俟半跪在地上:“主子,是属下不力,才打扰到您。”

“无事。”我看向闻人俟,他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退下。

“可是······”那侍卫抬头用极其警惕的目光看着我,似有所忌惮,但还是扭向闻人俟,担忧道,“主子,刚才这人并未动手便让我们昏倒在地,属下怀疑他是妖邪之人,请主子小心。”

闻人俟扭头看向我,前鬓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看起来倒是清逸,突然他便浅浅地笑了,看着我的目光倒是让我觉得甚是熟悉,吩咐道:“无妨的,你们且退下,岩桐在这里,无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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