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故事就这样远去了。
但仅仅半个月后,一个深夜,雨珠家又响起了门铃声。那声音于我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我出来了,雨珠也出来了。我听见雨珠问:谁?
我。是那个男人。
没错。是那个男人。我屏住呼吸。我听见雨珠毫不犹豫返回屋的脚步声,还有雨珠关上房门的声音。雨珠家的门铃又一次响起,然后是不停地响,响成一片。但雨珠一直没出来。门铃声终于停止了。过一会儿,是敲门声,那声音先很轻,接着就大起来,咚咚咚咚地响在夜空中。
也不知敲了多久,雨珠出来了。我听见了他们隔着大门的对话。
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
还有这个必要吗。
雨珠,让我进去。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
我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雨珠雨珠,你开开门,我想看看你。
雨珠没说话。
雨珠雨珠,你听见了吗?我只看看你,我快死了你知道吗?
雨珠回屋了,毫不犹豫。接下来的敲门声就震耳欲聋了。同时还有一声一声的呼唤:雨珠—雨珠—雨珠—雨珠—雨珠—。
我想那个男人一定喝酒了,而且喝醉了。他的呼唤夹杂着一种呜咽,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倒像是某种动物临死前绝望的哀嚎,仿佛在哭诉一种挣扎着流着血的痛苦和煎熬,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
雨珠一直再没有出来。
类似这种绝望的哀嚎在后来的日子里又出现过几次,尤其我发烧的那个雨夜,哀嚎声断断续续到天亮。迷迷糊糊之中,我记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电视剧的情节,一个武林高手被人废了武功后便总发出这种声音。
哀嚎一声接一声,我不知是真实还是幻觉。一如我生活的这个世界,有时真假难辨。夏雨淅沥沥地滴着,人的眼泪一样。
那一整夜我都一阵清醒一阵迷糊。清醒时,我听到的是哀嚎声,迷糊时,我眼前是层层叠叠的信,是那个男人写给雨珠的。我依稀看见一些不完整的句子,因为支离破碎又涂满莫名其妙的标点,所以我读不懂,我也不愿意读懂,现在我的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引起我的兴趣了。我是从什么时候对这个世界彻底厌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