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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控制(1)

控制:对间谍或双重间谍施加的压力,以防他变节或反噬其主(也称为“三重间谍”)。

――《国际间谍字典》第二天早上我在家查收邮件,看到了亚瑟”发来的一条消息:老板对你的表现很满意,想尽快看到更多的结果。我盯着看了一会儿,决定不回信。

稍后我带上一盒的甜甜圈,不声不响地去了老爸的公寓。我把车就停在他住的那栋三层小楼前。我知道老爸不看电视的时候就老看着窗外,他不想错过外面发生的任何一件事。

车刚洗过,保时捷像块闪闪发亮的黑曜石,漂亮极了。我有点飘飘然。老爸还没见过它。他的“寓囊废”儿子(不再是个寓囊废了)气派十足地来了―驱着四百五十马力的战车来了。

我爸爸还是坐在电视机前的老地方,在看某个租金便宜的公司丑闻调查片。安托因就坐在他边上那张不太舒服的椅子上,在看一份常见的超市宣传彩色海报,我想是星星超市的。

老爸瞟了一眼,看到我向他挥舞着的甜甜圈纸盒,摇了摇头。“不。”他说。

“我很肯定这些是有巧克力糖霜的,你最喜欢的。”

“我再也不能吃那些鬼东西了。边上这个曼丁哥人拿枪指着我的头呢。干吗不给他来一个?”

安托因也摇摇头说:“不了,谢谢。我要减轻几磅重量。你真是可恨。”

“这是哪儿?珍妮?克莱格减肥公司总部吗?”我把甜甜圈盒子放在安托因身边的枫木薄板咖啡桌上。爸爸还没对车进行任何评价,但我估计他可能是太专注于看电视了。而且他的视力也没那么好。

“你一走,这家伙就会挥着鞭子逼我绕着房间跑了。”老爸说。

“他得寸进尺了,是吧?”我问老爸。

老爸的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而不是愤怒。“谁知道他怎么那么兴奋,”他说,“还有,似乎没什么能阻止他禁止我抽烟。”

他们俩之间的紧张关系似乎降级成了某种妥协的局。“嘿,你看起来好多了,老爸。”我撒谎说。

“屁话,”他的眼睛锁定在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所谓调查节目,“你还在那个新地方工作?”

“是的,”我说。我有点儿害羞地微笑着,清想现在是该告诉他喜讯的时候了。“事实上――”

“我来告诉你。”他最终把目光从电视上挪开,双眼潮湿地盯着我。他头没扭过去,手却指向电视,说道:“那帮狗杂种――那些混蛋―如果你不反抗,他们会骗掉你的一切。”

“谁?公司?”

“公司,还有他们提供的股票认购权、丰厚的退休津贴以及诱人的待遇。他们都只是在为自己考虑,每个人都是,你千万记住了。”

我低头看着地毯。“嗯,”我小声说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噢,别自欺欺人了。”

“听你父亲的。”安托因说,他还在看着星星超市的宣传册。他的声音里几乎露着点偏袒的意思。“这个人是智慧的源头。”

“事实上,爸爸,我恰好了解一些有关的事儿。我刚刚升职了――我现在是特莱的行政助理了。”

沉默。我以为他没听我说话,他看着电视。我想可能我听起来有些自大,于是我稍微软了软语气:“真是个很大的升迁,爸爸。”

还是沉默。

我都打算再说一遍了,老爸开口问:行政助理?干什么的?跟秘书差不多?”

“不,不。是处理,比方说高级事务。提供解决方案之类的。”

“那你到底整天在干什么?”

他得了肺气肿,可是他却很清楚怎么占我的上风。“别管了,爸爸,”我说,“很抱歉说起这事儿。”我的确很后悔。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的看法?

“不,真的。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搞到外面那辆靓车的。”

也就是说他毕竟还是注意到了。我微笑着说?很漂亮,哈?”

“花了你多少钱?”

“呃,事实上――”

“每个月,我是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氧气。

“一个子儿也不要。”

“一个子儿也不要?”他重复着,好像没听明白。

“不要。特莱恩完全负责费用。这是我新工作的额外补贴。”

他又吸了一口气:“额外补贴。”

“我的新公寓也是。”

“你搬家了?”

“我想我告诉过你了。在海港家园,面积两干平方英尺。特莱恩付的钱。”

他又吸了一口气。“你感到自豪吗?”他问。

我愣住了。我从来没听过他用那个词,我想没有。“是的。”我回答,脸有点儿红了。

“为他们现在拥有了你而感到自豪?”

我早该看到他下的套了。“没人拥有我,老爸,”我草率地回答:我认为这叫做功成名就’。查查吧。你会在同义词词典里的高层生活’、‘豪华套房’、‘富俗人士’等词的边上找到它。”我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直以来我都在抱怨自己是只耍把戏的猴子,现在我也可以炫耀财富了。看看你都让我干了些什么?

安托因放下手中的小报,知趣地装作要去厨房干活儿,起身离开了。

爸爸刺耳地大笑起来,转身看着我:“让我来纠正你吧。”他多吸了几口氧气。“你既不拥有这辆车,也不拥有那套公寓,没错吧?你把这称为额外补贴?”呼吸。“我会告诉你这是什么意思的。他们能随时拿走给你的每一样东西,而他们也一定会拿走。你开着公司的车,住着公司的房子,穿着公司的制服,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你的整个生活都不是你的。”

我咬着嘴唇。发火儿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老头儿行将就木,这是我第一百万次提醒自己了。他吃了类固醇。他是个不开心、刻薄的人。但是下面的话还是冲了出来:“你知道,爸爸,有些父亲会为自己儿子的成功而感到骄傲的,你知道吗?”

他吸了一口气,小眼睛闪闪发光:“成功,你把这叫做成功,啊?知道吗,亚当,你越来越让我回想起你的母亲了。”

“噢,是吗?”我跟自己说:忍住,一定要压住怒火,千万不要爆发,否则他就赢了。

“没错,你长得像她。也像她一样善于交际――每个人都喜欢她,她到哪儿都如鱼得水。她本可以嫁个有钱人的,她可以过得更好的。别以为她没让我知道。在巴塞洛缪?布朗宁学校的那些家长聚会上,你能看到她盛装打扮,对那些有钱的混蛋那么友善,一个劲儿把她的****往人家脸上蹭。她以为我没注意到?”

“噢,很好,爸爸。真的很好。我不像你,太糟糕了,你知道吗?”

他只是看着我。

“你知道的――怨天尤人、乖张怪癖。对全世界都不满。你希望我长大成为你这样的人,是吗?”

他喘着气,脸越来越红。

我停不下来。我的心跳达到了每分钟一百下,我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几乎是在大吼:“当我不务正业、整天吃喝玩乐的时候,你就把我当成个废物。好吧,现在人人都会觉得我成功了,而你却只是轻视我。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感到自豪,或许你有你的理由,爸爸。”

他瞪着我喘着气,说:“噢,是吗?”

“看看你,看看你的人生,”我的体内好像有辆私逃的列车,停不下来,完全失控,“你总是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类人:成功者和失败者。那么我来问你个问题,你是哪类人?你是哪类人?”

他吸着氧气,双眼涨得通红,似乎马上就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他似乎在喃喃自语,我听到他说该死”、“操”、“******”。

“是啊,爸爸,”我转身背对着他,“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我的怒气压抑了太久,今天终于爆发了。话已出口,已经不能收回,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悲哀。在造成进一步伤害之前,我离开了他的公寓。我看到的最后一幕,我看到他的最后一眼,是他的大红脸,喘着气、唠叨着。他目光呆滞,疑惑或是愤怒或是痛苦地盯着我,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种。

“你真的在为。戈达德本人工作,嗯?”艾莲娜说,“上帝,希望我没跟你说过戈达德的坏话,我说过吗?”

我们乘着电梯去我的公寓。下班后她回了趟家,换了身衣服。她看起来俸极了――黑色的一字领上衣、黑色紧身裤、黑色面包鞋。她还是用的上次约会时用的那种好闻的花香味儿香水。她的黑色头发长而闪亮,与她明亮的蓝色眼睛相应生辉。

“是啊,你说了好多他的坏话,而且我立马就汇报给他了。”

她微笑着,露出完美的牙齿。“这个电梯跟我的公寓一样大。”

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但是我还是笑了。“它的确比我以前住的地方大。”我说。我告诉她我刚搬人海港家园的时候,她说以前听说过这儿的套间,而且似乎很有兴趣。于是我邀请她来看看。我们会在楼下酒店的餐厅共进晚餐,我还没去那儿吃过。

“天哪,真美。”她走进公寓便感叹道。房间里低低地放着艾拉妮丝?莫莉塞特的固“太棒了。”她看了看四周,看到沙发和椅子上还包着塑料,于是调皮地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进来啊?”

“只要我有一两个小时的空闲,我就会搬了。想喝点儿什么吗?”

“嗯,好的,多谢。”

“来怀大都会?我的奎宁杜松子酒调得也不错。”

“奎宁杜松子酒听起来蛮好,谢谢。你才开始为他工作不久,是吗?”

她当然也查了我的资料。我走到最近刚派上用场的酒柜前就在厨房边上的小壁橱里),拿出一瓶马六甲琴酒。

“这个礼拜才开始。”她跟着我走进厨房,我从几乎全空的冰箱里抓起一把酸橙,把它们切成两半。

“但是你来特莱恩才差不多一个月,”她往一边翘着头,试图弄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升职,“厨房不错。你自己做饭?”

“这些厨具都是摆着看的,”我回答着,同时把切成两半的酸橙放到电动榨汁器里:‘总之,没错,我本来是被新产品市场营销部聘用的,但是戈达德恰好参与了我参加的项目,我清他喜欢我的方式、我的看法或是什么的。”

“鸿运当头啊。”她抬高了声音,以便不被榨汁机的呜呜声压住。

我耸耸肩说:“谁知道是不是好运呢。”我往两只法国酒馆式平底大酒怀里放入冰块,倒入琴酒,再加入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奎宁水,最后放上有益腱康的酸橙汁。我递给她一怀。

“那么汤姆?龙格尔肯定是请你去诺拉?索莫斯的团队的。嘿,真好喝。加入酸橙汁味道棒极了。”

“过奖。没错,汤姆?龙格尔雇了我。”我说,装作对她的消息灵通感到吃惊。

“你知道你是被请来填补我以前的工作空缺的吗?”

“什么意思?”

“我调去了项目组,于是之前的职位就空缺了。”

“真的?”我摆出惊异的表情她点点头说:“太难以置信了。”

“哇,世界真小!可是,“是什么?”

“噢,我以为你知道。”她透过酒怀的边缘看了我一眼,虽然她装作不经意,但是很明显不是。

我假装无知地摇摇头,说:“不……”

“我以为你也查了我的资料。我被派到颠覆性技术部下属的市场部了。”

“那被叫做?”

“不,是我被派往的一个项目。”她犹豫了一下,“我原以为为戈达德工作意味着你几乎可以了解所有情况。”

我希望让她觉得我们能自由地谈论她做的事情,于是我故意转移话题说:“理论上我是可以了解一切。但是现在我还在到处找复印机在哪儿呢。”

她点点头。“你喜欢戈达德吗?”

我应该说什么?不?“他很了不起。”

“在他的烧烤聚会上,你们俩似乎很亲密。我看见他叫你去见他的好朋友,你还帮他搬东西。”

“是啊,太亲近了,”我讽刺地说:我是他的跑腿儿的;我是他的大力士。烧烤聚会上你玩得开心吗?”

“跟那些高官在一起感觉有点儿怪怪的,不过几怀啤酒之后就好多了。这是我第一次去。”因为她被调往了他最重视的项目组,我想。但是我还不想太冒进,于是我先放下了这个话题。“让我打电话给楼下的餐厅,让他们给我们准备好桌子吧。”

“你知道,我原以为特莱恩不会从外面请人的。”她目光越过菜单,看着我说“他们一定是非常想要你,才会为你破例。”

“我想他们还以为是偷到了我。我没什么特别的。”我们点了桑塞尔白葡萄酒,因为我记得从她的酒单上见过这是她最喜欢的白酒。我点酒的时候,她看起来又惊又喜。我已经逐渐习惯了她的这副表情了。

“我很怀疑。”她说“你在怀亚特是干什么的?”

我把为面试背好了的那套话又说了一遍,但她并不知足,她想知道项目的细节。“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真的不应该谈论我在怀亚特的工作的。”我说。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自负。

她看上去很窘。“噢,上帝,当然。我完全理解。”她说。

服务员来了。“两位准备好点餐了吗?”

艾莲娜说:“你先点。”我要了西班牙式什锦蒸饭,她又看了会儿菜单。

“我本来也想点那个的。”她说。好的,也就是说她不是素食主义者。

“我们是可以点同一道菜的,你知道。”我打趣地说。

“那我也要西班牙式什锦蒸饭,”她跟服务员说,“但是如果里面有任何肉,比如说香肠,能不加吗?”

“当然。”服务生一边回答一边做着记录。

“我喜欢西班牙式什锦蒸饭,”她说,“我在家几乎完全不吃鱼或海鲜。今天打打牙祭。”

“还是要桑塞尔白葡萄酒吗?”我问她。

“当然。”

服务员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突然记起来艾莲娜对虾过敏,于是我说:“稍等,什锦饭里有虾吗?”

“呃,是的,里面有。”服务员回答。

“那可不行。”我说。

艾莲娜盯着我。“你怎么知道……”她眯着眼睛问。

气氛紧张起来,我度秒如年。我的恼子飞快地运转,想找个解释。我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我用力咽了一下唾液,面无血色。最后我说:“你的意思是,你也对虾过敏?”

沉默。“是的。对不起。真有趣。”疑云似乎散开了。我们俩的注意力都转到了香煎干贝上。

“好了,”我说,“聊够我了,现在我想听听了。”

“嗯……这是机密。”她歉意地说。

我笑着看着她。

“不,我不是在以牙还牙,我发誓。”她声明,“真的!”

“好吧,”我怀疑地说,“但是你现在已经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你真的打算让我自己到处去找答案吗?”

“它没那么有趣。”

“我才不信呢。不能稍微透露一点吗?”

她仰头叹了一口气说,“好吧,这么说吧。你听说过哈洛伊德公司吗?”

“没有。”我慢慢地说。

“当然没有。你没理由听说过它。哈洛伊德公司是一家小型印相纸公司,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的时候它购买了一些被当时所有的大公司――拒绝了的技术专利权。那项发明叫做静电复印术。过了十年到十五年,哈洛伊德变成了施乐公司,从一家小小的家族公司变成了巨型企业。完全是因为他们尝试了一项其他人都不感兴趣的技术。”

“嗯。”

“再说芝加哥的卡尔文制造公司,以前生产摩托罗拉车载收音机,最终发展成为半导体和手机生产商。还有一家叫地球物理服务公司的小型石油勘探公司开始扩大规模,进军晶体管市场,然后是集成电路市场,最后变成了德州仪器公司。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科技的历史充满了这种例子,那些在恰当的时机抓住了恰当的技术的公司进行转型后,让竞争对手望尘莫及。这就是?戈达德希望完成的任务。他认为将会改变世界,以及美国商业的面貌,就像晶体管、半导体或影印术曾经做到的那样。”

“颠覆性科技。”

“完全正确。”

“但是《华尔街日报》似乎觉得没希望了。”

“我们俩都知道实情如何。他只是远远领先于潮流。看看公司的历史吧,有三到四次,每个人都认为特莱恩岌岌可危,已经走到破产的边缘了,然而突然之间它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比以前变得更加强大了。”

“你认为现在这次也是一个转折点了?”

“当能被公开的时候,他会公开的。到时候再让我们看看《华尔街日报》怎么说。会让所有最近出现的难题都迎刃而解。”

“太了不起了。”我看着自己的酒怀,装作漫不经心地重提话题:那么,这项技术到底是什么?”

她微笑着摇摇头:“或许我已经说得太多了。”她把头偏向一边,开玩笑地说,“你是在对我做安检吗?”

她说她想在海港家园餐厅吃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那晚我们会上床了。以前我和女人约会的时候,欲望都来自于她会还是不会”。这次不同,可是欲望却更加强烈。那道把我们划分为朋友或是更亲密关系的隐性界限一直存在,我们都知道我们会越过它,问题只在于什么时候、怎么样、谁会主动,以及跨越之后会怎么样。吃过晚饭,我们回到我的公寓。喝多了白酒和杜松子酒,我们俩都有点站立不稳。我的胳膊搂住她的小蛮腰,我想感觉她的腹部、乳房下以及臀部的柔软肌肤。我想看到她最隐秘的部位。我想见证艾莲娜一这个漂亮、聪明得不可思议的女人――坚硬外壳破裂的那一刻,想看到她战栗、屈服,想看到那双蓝色清澈的眼睛迷失在快乐之中。

我们在公寓里踉踉跄跄地欣赏着海景。我倒上了马提尼酒,当然我们此刻根本不需要。她说:“不敢相信明天早上还要去帕洛阿尔托。”

“帕洛阿尔托发生什么事了?”

她摇摇头说:“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她的胳膊也挽着我的腰,但是她有意无意地让手滑到我的臀部,有节奏地掐我的屁股,而且开玩笑地问我有没有收拾好床铺。

接着我的嘴唇贴上了她的嘴唇,我的指尖温柔地抚摸她的乳房,她则把热乎乎的手探入我的裤子,摸上我的腹股沟。我们俩都****高涨,我们跌坐到沙发上――一张扯掉了塑料包装的沙发。我们接吻,臀部紧贴。她呻吟着,贪婪地索取。她的黑衬衫下穿着白色丝绸连衫衬裤。她的乳房丰满而圆润,完美至极。

她大声喊叫着到了高潮,狂热得让我吃惊。

我打翻了我的马提尼酒怀。我们走过长长的走廊到了卧室,又做了一次,这次要慢得多。

“艾莲娜,”我们偎依在一起。

“嗯?”

“艾莲娜,”我重复了一遍:‘在盖尔语还是什么语里,它是美丽’的意思,对吗?”

“我想是凯尔特语。”她用手指在我的胸瞠上搔抓着,而我则在抚摸她的乳房。

“艾莲娜,我得向你坦白。”

她呻吟着说:“你结婚了。”

“不――”

她转向我,眼睛里闪过一丝恼怒:“你在跟别人交往。”

“不,当然没有。我必须坦白――我讨厌安妮?迪芙兰蔻。”

“但是你不是――你还引用了她的歌词……”她看起来很迷惑。

“我以前有个女朋友,她总是听安妮的歌,现在听到安妮的歌就勾起我不好的回忆。”

“那你为什么把她的放在外面。”

她看到了固一唱机边上放着的该死的固CD我想让自己喜欢她。”

“为什么?”

“为了你。”

她想了一会儿,皱了皱眉毛说:“你不用喜欢我喜欢的东西。我就不喜欢保时捷。”

“你不喜欢?”我吃惊地转向她。

“它们是长了轮子的生殖器。”

“没错。”

“或许有的男人需要它,但是你显然不需要。”

“没有人‘需要’保时捷。我只是觉得它很酷。”

“我很奇怪你怎么没要辆红色的。”

“不,红色只会招来警察――警察看到红色保时捷就会打开他们的雷达。”

“你父亲有过保时捷吗?我父亲曾经有过。”她转了转眼睛。“真可笑。就好像是他更年期、中年生活危机时的车。”

“事实上,我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们甚至连车都没有。”

“你们没有车?”

“我们坐公交车。”

“噢。”现在她看起来有点儿不舒服。过了一会儿她说:“那么这些肯定挺让你兴奋的。”她挥了一下胳膊,意思是指这套公寓以及其中的一切。

“是啊。”

“嗯。”

又过了一会儿,我问:“我能偶尔在上班时间去看你吗?”

“不行。公司严格控制进出五楼的人员。而且,我觉得最好是不让同事知道,你同意吗?”

“对,你是对的。”

她在我身边蜷起身体渐入梦乡,这让我大吃一惊。我原以为她会回家,在自己的床上醒来。但是她似乎想在这里过夜。

我起床的时候,床边的闹钟显示是五点三十分。她还在睡,轻轻地发出点儿声音。我走过地毯,走出卧室,悄无声息地关上了卧室门。

我登陆到我的电子邮箱,看到了常见的垃圾邮件,还有些看似不太紧急的工作资料,以及一封来自于亚瑟”的。主题栏写着:“回复:消费设备。”米查姆的语气看上去十分恼火:

你没有回音,老板对你非常失望。希望在明天下午六点之前得到额外的演示资料,否则将取消交易。

我点击回复”,输入:“不能提供额外资料,非常抱歉。”然后署名唐尼”。接着,我看了一遍,删除了我的回复信息。不,我不会回信了。那要简单得多。我为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我发现艾莲娜的小方黑手袋还放在花岗岩吧台上。她来之前回家换了衣服,所以没有带电恼或工作包。

她的手袋里放着工作证件、一支口红、一些口气清新剂、钥匙扣和特莱恩出品的掌上电恼。钥匙可能是她公寓、车、邮箱之类的。里极可能储存了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但也很可能有些约会提醒,这对怀亚特和米查姆可是大有用处。

但是,难道我还在为他们工作吗?

或许没有。

如果我就此撒手不干,会怎么样呢?我已经完成了合约上我这部分应该完成的任务,给他们提供了一切与有关的情报一好吧,绝大多数情报。他们不再骚扰我的可能性极大。只要我仍然可能对他们有利用价值,他们也不会有兴趣揭穿我的掩护身份。而且,他们决不会给联邦调查局写匿名信告发我,因为那样的话最终还是会查到他们头上。

他们能对我怎么样?

接着我意识到:我已经不再为他们工作了。在?戈达德湖滨别墅书房的那个下午,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我绝不会再背叛他了。让米查姆和怀亚特一边凉快去吧!

在那一刻,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把艾莲娜的掌上电恼插入连接着电恼的充电底座,并且热连接上。当然,的确有她突然起来的危险,毕竟她是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看到我不见了,她可能会起来找我。这样一来,她可能会看到我正从她的里把资料往我的电恼上传输。她也可能不会注意,但她聪明伶俐,极有可能发现。

那样的话,不管我有多机智,不管我的借口多么聪明,她都会知道我的用意何在。她会人赃并获,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此完蛋。突然之间我变得很紧张。尽管我们只约会过几次,只共度了一夜良宵,可是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艾莲娜。我正开始发掘出她朴实、豪爽,甚至有点儿狂野的一面。我爱她那毫不拘禁的大笑,爱她的胆大,也爱她的幽默感。我不愿为了可恶的怀亚特逼迫我做的事情而失去她。

我已经把各种与项目相关的有用情报交给怀亚特了,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工作。我跟那些混蛋两清了。

我禁不住回想起戈达德在书房的一角佝偻着身体、双肩抖动的一幕。那一刻,他对我毫无隐瞒地道出了心声。他对我如此信任,难道我会为了尼克?怀亚特那个该死的混蛋而践踏这份信任吗?

不,我不这么认为。再也不会了。

于是我把艾莲娜的放回她的手袋,给自己从爽凌冰箱门上的饮水机里倒了一怀凉水,一口吞下,然后爬回了我温暖的被窝,和艾莲娜躺在一起。她在梦中喃喃着什么,我舒服地依偎在她身边。几个礼拜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对自己感觉良好。

戈达德快步走向主管展示中心,我几乎得小跑才能追上他。天,老头子真是腱步如飞,就像吃了兴奋剂的乌龟。“这次可恶的会议真是够乱的,”他嘀咕着,“我一听说他们赶不上圣诞节的出货日期就立刻叫项目组的人来做状况更新汇报了。他们知道我气坏了,待会儿他们会像俄罗斯芭蕾舞演员跳球形糖果仙女之舞’那样跟我兜圈子。你会看到我不怎么招人喜欢的一面。”

我什么也没说――我能说什么?我见过他发火儿的样子,跟我所见过的惟一的另一位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跟尼克?怀亚特相比,他就是罗杰斯先生(节目的主持人。以温和的父亲形象著称――译者注)。说实话,至今我还为在他湖滨别墅书房里看到的那隐秘的一幕而深受触动一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另一个人如此毫无遮拦地暴露自己的内心世界。那一刻之前,我还多少有些想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戈达德会挑中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有好感。现在我知道了,而这震动了我的整个世界。我不再想为了争取他的好感而努力,而想凭真本事赢得他的肯定,或许想要追求点儿更深层次的东西。

为什么?我感到极度痛苦。为什么戈达德是这么好的一个人?这让一切都更加难以面对。就算没有这份复杂的情感,单为尼克?怀亚特也已经够让人痛苦的了,而现在我还在跟戈达德―_这个我梦寐以求的父亲――作对,我的恼子里一团混乱。

“项目组的负责人是个非常聪明的年轻女人,她叫奥德丽?贝休恩,是个很有希望的年轻人。”戈达德喃喃道:“但是这次不幸可能会毁掉她的事业。我实在是没有耐心容忍这么严重的失误。”我们快到展示中心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待会儿如果你有任何想法就尽量开口说出来。但是我要事先警告你――这是一个相当高层也相当有主见的团队,他们不会因为你是我带来的就对你另眼相看。”

项目组成员围坐在大会议桌周围,紧张地等待着。我们进门的时候,他们都抬起头来看着我们。有些人微笑着说嗨,“或者您好,戈达德先生”,看起来就像受了惊的兔子。我记得不久前才坐在这里过。有些人向我投来不解的眼神,有些人在窃窃私语。戈达德在会议桌首就座,他的旁边坐着一位快四十岁的黑人妇女,就是在烧烤聚会上我看见与汤姆?龙格尔及其夫人交谈的那位。戈达德拍了拍他边上的桌子,示意我坐在他身边。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十来分钟了,于是我偷偷地把它拿出来,瞟了一眼来电显示。有几个电话是从一个我不认识的号码打来的,于是我把手机关了。

“下午好,”戈达德说,“这位是我的助理,亚当?卡西迪。”大家都对我露出礼貌的微笑,我突然看到其中一张脸是我的老朋友――诺拉?索莫斯。该死!她也在项目组?她穿着一套黑白条纹的套装,化妆得相当像女强人。她和我四目相接,向我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好像我是她多年不见的童年好友。我也礼貌地向她报以微笑,享受这一刻的优越感。

项目经理奥德丽?贝休恩穿着一套藏青色的衣服,里面衬着白色衬衫,配上一对金色的纽扣式耳环,打扮得很漂亮。她的肤色很暗,烫成波浪形的头发紧贴着头部,梳理得很整齐。我对她的背景做了些粗略的调查,知道她出生于中上层家庭。她的父亲和祖父都是医生,她们家在马撒葡萄园岛的奥克布拉夫斯有栋大房子,每个夏天她都在那儿避暑。她对我微微一笑,露出门牙间的缝隙,从身后探过身来与我握手。她的手干而凉,我深感佩服,她的事业正处于关键的转折点,她却仍能如此镇定。

代号为海啸”――是个超动力掌上数字助理,是名副其实的顶尖技术,也是特莱恩公司出品的惟一的汇流型装置。它是一款同时又是通话装置,能充当手机。重量又有八盎司,却能与笔记本电恼的性能媲美:它能收发电子邮件、即时短信,有电子制表功能,还有完整的因特网浏览器以及完美的薄膜晶体管有效矩阵彩色屏幕。

戈达德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知道我们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挑战。”

“也可以那么说,”奥德丽平静地说,“昨天我们得到了内部审核的结果,结果表明我们有个部件有问题。液晶屏完全不能使用。”

“啊哈,”我知道戈达德是在强作冷静,“液晶屏是坏的,是吗?”

奥德丽摇摇头说:“显然是液晶屏的驱动器有问题。”

“每一个都有问题?”戈达德问。

“是的。”

“二十五万台机器的液晶屏驱动器都有问题?”戈达德说,“我明白了。再过――还有多久?――三个礼拜就是发货日期了,嗯。现在,我记得――如果我记错了请纠正我――你们的计划是在本季度末之前把这些货发出去,这样才能为第三季度增加收益,以便我们能在圣诞节那个季度有整整十三个星期挣得公司急需的收入。”

她点了点头。

“奥德丽,我相信我们都同意是你们部门的拳头产品,大家也都知道,目前特莱恩在市场上面临了一些困难,也就是说按时出货对公司来说尤为重要。”我留意到戈达德的语气相当谨慎,我知道他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怒火。

首席市场总监,一脸迂寓平庸相的瑞克?杜兰悲伤地插话说:“真让人尴尬。我们已经启动了大规模的优惠广告宣传,到处都贴满了广告。‘下一代的数字助理。”’他翻着白眼说。

“是啊,”戈达德喃喃道,“听起来好像是说不到下一代它是出不了货了。”他转向总工程师埃迪?卡布拉尔――一个圆脸、皮肤黝黑、剃着过时的平头的男人。“是电路模板的问题吗?”

“我倒希望是,”卡布拉尔回答说,“不是,整个该死的晶片必须回炉。”

“与我们签订合约的生产商在马来西亚?”戈达德问。

“我们和他们一直合作愉快,”卡布拉尔答道,“他们总是保质保量。但是这次生产的专用集成电路很复杂,是用来给我们自己的专利特莱恩液晶显示屏当驱动的,所以他们提供的产品出了问题一”“把液晶屏换掉呢?”戈达德打断他说。

“不行,先生,”卡布拉尔回答,“除非重新设计整个外壳,那至少得花六个月。”

我突然灵光一闪,这些专业词都向我跳了过来:专用集成电路……特莱恩专利液晶屏……

“专用集成电路就是这样,”戈达德说,“总是会有部分产品出问题。合格率如何?百分之四五十?”

卡布拉尔看起来非常痛苦地回答:“零。产品装配线有问题。”

戈达德紧闭着嘴,似乎满腔的怒气就要爆发了。“回炉集成电路需要多长时间?”

卡布拉尔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三个月――如果我们走运的话。”

“如果我们走运的话,”戈达德重复着他的话,“是啊,如果我们走运的话。”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三个月会把出货日期推迟到十二月。那是不行的,是吗?”

“是的,先生。”卡布拉尔回答。

我敲了敲戈达德的胳膊,但他没有搭理我。“墨西哥的厂商也不能稍微快点给我们提供产品?”

生产总监,一个叫凯西?戈尼克的女人说:“或许能快上一到两个礼拜,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帮助。而质量顶多能达到标准以下。”

“真他妈一团糟。”戈达德说。以前我还从没有听他说过睚话。

我拿起一张产品说明表,又拍了拍戈达德的胳膊。“能失陪一下吗?”我问。

我冲出了展示厅,走到休息区,打开了我的手机。

诺亚?莫登不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于是我给他的手机打了电话,只响了一声他就接了:“什么?”

“是我,亚当。”

“我接了电话,不是吗?”

“记得你办公间里的那个丑娃娃吗?那个会说吃我的大裤衩吧!戈达德’的娃娃?”

“‘爱我露西尔’。我才不会给你,自己买去。”

“它的肚子上不是有个液晶屏吗?”

“你想说什么,卡西迪?”

“听着,我需要问你一些关于液晶屏驱动的事儿。专用集成电路。”

几分钟后我回到了会议室,总设计师和生产总监正在就能否在小小的壳子里塞进另一个液晶屏而展开激烈的争论。最后我终于有机会插话了。

“打扰一下。”我说,但是没人注意我。

“明白了吧,”埃迪?卡布拉尔说:‘这正是为什么我们不得不推迟将它投放市场的原因。”

“好吧,我们承担不起推迟投放市场所带来的后果。”戈达德突然插话说。

我清了清嗓子。“请容我打扰一下。”

“亚当。”戈达德说。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我说道,“但是还记得那个小机器人娃娃爱我露西尔’吗?”

“我们在干什么呢?”瑞克?杜兰嘟囔着说,“失败史回顾展?别跟我提那玩意儿了。我们发出了五十万个那样的丑娃娃,结果全都退回来了。”

“没错,”我回答,“那正是我们为什么会有三十万个专用集成电路一为特莱恩专利液晶屏特别定制的――在范纳依斯市的仓库里闲置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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