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山终是察觉不对,找出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蜡烛,道:“到底何事,你问那珠子作甚?”
东茗急了:“你看看珠子是否还在。”
木小山一听,立马走至床头翻了翻,随后将那颗石珠找出来伸到东茗面前。东茗见确确是遁地珠,怀着疑惑将木小山屋里诸如床下、柜子等等地方查找了一遍均无所获,最后来到窗前一望,只见月光下的湖面甚是平静,四周也无丝毫异常,似乎方才在自己房里所见不过幻影一场。
“是我眼花了么?”东茗自语道。那边木小山见她闹腾半天却没有个名堂,被打搅后的心情愈发不满,说话的语气也冲了些:“你要欢喜没事找事,找其他人去,我可没工夫陪你。”说罢拉着脸将东茗赶出了屋。
木小山如此的对待,东茗也没放心上,毕竟确确是她扰人在先,可若不是担忧木小山的安危,她又怎会这般慌张,无论怎样,好歹她还欠木小山与司徒映两人的救命之情。
回了房,东茗始终安不下,她又到窗边站了一会儿,见着依然平静的湖水偶尔被荡碎,许是里头的鱼儿作怪,抑或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东茗十足肯定方才自己看得真切,那火光定是作祟的妖物,只不知是否一直藏匿于湖中。可惜现下她成了凡人,发现不了妖物踪迹也看不见妖物原形,且就算能看见也无法与之正面抗衡。
细细分析,东茗感觉那妖物应还是在木小山房中,却不知为何没有动作。想到木小山,东茗却又奇怪依着他那双独特的眼为何没有发现妖物踪迹,莫非那妖物修为不够,害怕被木小山发现而故意躲避起来不敢妄动?可木小山除他的双眼外也不过一介凡人,便是再低阶的妖物也应不会怕了他才对。
东茗被搅得糊涂了,好在这一夜相安无事,第二日东茗见着木小山好好的,心头也放下了不少,而这妖火的出现也让东茗暗中警惕起来。要放在以往,这等小妖她东茗神君瞧也不会瞧上一眼,然今时不同往日,她便是再如何气傲也不得不认清自己已成为凡人的事实,至少目前来说,她确确是个凡人无疑。
来凤客栈在闭门多日后再次开门迎客,好的是生意并没受多少影响仍旧兴隆,司徒映见王来凤繁忙,便带着木小山去城里找活儿做。东茗倒是好奇,这两人一个大大咧咧弄刀好武,另一个瘦瘦弱弱不善说话,可得有什么活儿才是他俩能做的?
来凤客栈虽是忙得紧,但人手尚足,因此王来凤并未让东茗立即就来帮忙,只让她多看看,或者去城里走走熟悉熟悉。正巧东茗打算去找找牧邯城的神仙庙,于是给王来凤打了个招呼便出门了。
虽是边境的大城,牧邯也没有大到哪里去,至少东茗是这样想的。牧邯分了东西两城,东城是普通百姓所聚居的地方,而西城则住着不少达官贵人,因着牧邯的边城地位,周围往来客商众多,故而平日里十分热闹。这热闹虽因最近蒙李两国的战事消了些许,走在大街上却仍能感受到牧邯城的繁荣。
东茗不急着赶时间,闲闲逛了两条街后凑巧听见有人要去城里一座寺庙还愿。东茗在天界之时甚少与西天神佛往来,倒是她兄长诛霄神君与几位神佛交好。西天与天界自成一方,两方互不干涉,却又谁也不能缺少,两相关系微妙至极。东茗身具上古大神血脉且位及神君,在天界自然地位不一般,若到了西天亦是与神佛不相上下,因而东茗想了又想,觉得去寺庙里碰碰运气也不错。
要去还愿的是两名做妇人打扮的女子,一人提了一篮子拜佛的物什,有说有笑的,丝毫没有注意身后一路跟随的东茗。东茗跟着她们又走了两条街,最后来到了园观寺。
进了寺庙,那两妇人便自去烧香去了,东茗一人则随处走了走。园观寺香火鼎盛,即便此时,前来的人也都络绎不绝。看那些人的相貌装扮,各式各样却俱都衣着华丽,想来多是有钱人家。
园观寺除了后院,其余地方皆可随意进出。据闻后院乃是主持禅房以及接待贵客之处,平常人难得有机会进去。通向后院的月门处有僧人守着,东茗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便转了方向往大殿行去。
大殿人不少,东茗仰头看了看塑着金身的佛祖造像,虽说与西天佛祖真身有所差异,却是难得有几分贴近了。绕过跪在蒲团上磕头的凡人,东茗来到旁边立了桌子为人解签的僧人跟前。
此刻拿着签文正待僧人讲解的,正是方才东茗跟随的两妇人。也不知她俩求的什么,只听解签的僧人摇头晃脑好一通解释,临到最后道一句“天机不可泄也,贫僧只能点到为止”便将两人打发走了。
僧人低头伸手等着下一人递签,半晌不见人动作,抬头一看,见一貌美女子俏生生坐在面前。僧人迟疑道:“这位女施主,可是来解签的?”
东茗点头:“正是。”
僧人道:“那便请施主将签拿过来罢。”
东茗摇摇头,“无签。”指了指僧人一旁的签筒道,“这里不是有么。”
僧人愣了一愣,“施主不去佛前求,如何能得?”
“佛曰心诚自然灵,我既心诚,为何一定得在佛前求呢?”东茗道,伸手在签筒里随意抽了一支给僧人,“请大师解一解罢。”
那解签僧人许是见过些世面,心中虽怀疑东茗胡搅蛮缠,面上却镇定地接过签看了起来。只将那签文瞧了一眼,僧人便大惊失色,只见他站起身慌张地把签筒整个拿过来翻找,翻了几支后就索性全都倒在了桌上挨个细看。
东茗不解其意,以为僧人故弄玄虚,不由道:“大师这是作甚,即便我这签文不好解,大师也不必如此罢?”
僧人翻弄一遍,最后颓然坐回凳子上摆着手道:“这签非是不好解,实则不能解。恕贫僧无能,女施主请回吧。”
东茗一怔,不过玩笑抽来一签想探探这僧人的能耐,怎的竟是这般出乎意料的结果?她胡乱抽的签如何就不能解了?东茗拿回方才抽的那支签一看,上头没有签号,签文也写得甚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