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前面有人拉着自己的手,那人的脸庞如此熟悉,是谁?这是要去哪里?迷迷糊糊,无法睁大双眼,视野之外无尽的黑暗。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小风啊,坚持住,我…们马上...可以找到吃的了……”
这是梦吗?
一个闪电划破天空,一片煞白,那个背影放开了小风渐渐融入那白光之中,“你是谁?你去哪里?”小风呼喊着。
“轰隆!!!”一声惊雷吓醒了小风,原来是噩梦一场,清醒过来才发现天空乌云密集,不时电闪雷鸣。
“快要下雨了,糟糕~”小风赶紧翻身起来,正准备爬下树枝,忽然他听到不远处有兵器交鸣的声音,“不会这么倒霉吧……”小风心下有些担忧,经常听说如果撞见别人杀人之事,肯定会被杀人灭口的,今天真是够黑的啊,早知道就不睡这一觉了。
不一会,脚步声响起,由远而近,小风赶紧爬到更高处,缩进树叶之中。只见一个白色身影从灌木丛中闪出,紧接着一个黑影闪出。白影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黑影却是不停,冲向白影,黑影右手拿着一把刀,劈向白影,眼见就要劈成两半了,却不见白影回身,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只往左侧一闪,竟是闪过了。小风暗自称奇,莫非这是黑白无常二人内讧不成?
白影闪过后突然往后一蹬,背部撞向黑影,黑影此时一顿挥刀回斩,也不知白影手持什么,白光一闪,荡开了黑影的刀,黑影前面大开,白影背部一撞,这力道竟是不小,黑影顿时被撞开几米之外,口吐鲜血,整个身体都萎了下来,摇摇晃晃却是硬撑着不倒。
“你这又是何苦呢?明知不敌我,还执意如此。”白影慢慢转身望向对方,一个闪电就在附近落下,黑夜里煞白一片,小风这才看清了两人,他们并非是什么黑白无常,一人白衣飘飘,手持一把白扇,若在平日只当是那些文人墨客,果然人不可貌相啊。另一人竟是官差打扮,不过已是伤得不轻了,嘴角血迹不曾干,手撑着一把朴素的刀,摇摇晃晃,忽地一声笑道,“久闻闲情公子武功了得,江小生曾对我说,若是遇上你,我必定会败,但是这样我越是想与你一战……咳咳~果然…很强。”
“哦~能让小生看得起,我也算是很有脸面了。”白影也就是闲情公子握紧了一下扇子,“现在,你也跟我较量过了,不用跟着我了吧?”
“哈哈~刚才是我作为一名侠客与你切磋,我是不敌,但是现在我是作为一名捕快,我定要把你拿下!”那名捕快突然从腰间射出一条锁链,如蛇一般突然缠住了闲情客,闲情公子却是不慌不乱,望着捕快,“这招确实挺好,出其不意,难怪刚才见你出手似有犹豫,动作慢了一步,一刀一锁链,你应该是锁魂刀雷严坤吧?”
小风一直大气不敢出,凝神聆听,听到雷严坤这三个字却是全身一震,什么小生、闲情公子不怎么听说,但是雷严坤,让无数坏蛋都会闻风丧胆的捕快啊,看他伤得不清,而闲情公子却是丝毫未损,实力差距竟是有这般巨大。
“不错,我就是雷严坤,你已经被锁住了,不想被折磨的话,就跟我回去受罚吧!”雷严坤说着,心下却是有些奇怪闲情客的镇定。
闲情公子不为所动,继续道,“江湖传言,锁魂刀杀害同门被朝廷收监起来了,怎么会出现在此?”
雷严坤听罢浑身一震,眼神飘忽,似乎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情,锁链有所松动,闲情客双臂一震,锁链竟轻而易举地断成数段,等雷严坤反应过来时,闲情公子已跳开数十米。
“呵呵,一旦有了弱点,再多厉害的盾都会一敲即破,你跟我的差距太大了。”闲情客挥动着白扇微微一笑,“早闻锁魂刀在朝廷之中因性格孤僻而被人排斥,有什么艰难的任务都会派你出来,然后邀功之时,却成了他们的功利,呵呵~~”
“闭~嘴!”雷严坤听着闲情公子的数落,终于忍不住了,他愤怒地拔起刀冲向闲情客。
“呵呵,失去理智后的你全身是破绽,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闲情公子左闪右避,很轻松地躲过了严坤的攻击,小风躲在树上看得直楞,这哪是传闻中的武侠打斗啊,简直就像小孩打架一样毫无章法,完全看不出哪里厉害,闲情公子像个大人调戏小孩一样让对方一点办法也没有,太厉害了。
雷严坤怒吼一声,脸色更加白了,但是手中的刀握得更稳了,招式似乱无章法,似有规有矩,刀芒更胜,罩向闲情公子的各个方位。
“哦?有意思!”闲情公子见状却是不慌不忙,拿起手中的扇子迎了上去。一把扇子对一把刀,寻常人看见都会预见扇子被砍折的一幕,但是只听见当的一声,竟是刀被扇子给震了回去,小风在树上看得目瞪口呆,平日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江湖侠客如何了得,这亲眼看到,内心的震撼那是不言而喻的。
话说,雷捕头的刀被闲情公子的扇子这么一震开,胸前又露出了破绽,这一次,迎上来的是闲情客轻描淡写的一掌,雷捕头生生被震飞了出去,撞向身后的大树才停了下来,一股浊血涌上喉咙,却硬压着不吐出来。
闲情公子凝视着雷捕头,缓缓收回手掌,右手一甩,展开了扇子,扇了扇风,笑了一声,“有点意思~~”说罢也不理睬雷捕头喊站住,转身就往黑暗中走去,走了几步,突然转身看向小风方向,小风还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感觉到闲情公子的目光射来,赶紧矮了下身子,不敢望过去。
“有点意思~~”闲情公子依然是那句话,再度转身走入了黑暗。
雷捕头看见闲情公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才大口大口血的狂吐,呻吟了几声,朝着闲情公子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走了。
看似这时间很漫长,却是短短数分钟,对于小风而言,身体已经僵硬得不行,太紧张了,若是被发现,会不会被灭口呢,他也不敢大意,刚才看见闲情客那一回眸,那眼神如利剑一般,想起来,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又是过了数十分钟,雨还在下,雷鸣却是停了,小风在树上紧绷着身子,不敢有丝毫的晃动,周围是一片黑暗,虽然有树叶遮挡,但是身体还是被雨水打得有些寒意了。见树下不再有动静了,应该人也走远了,这才战战兢兢地爬下树来。大雨倾盆,全身都已经湿透了,一阵阵寒意袭来,心想得赶紧回去换衣服,不然怕是会病上很久。
幸好自己常在这一带活动,在黑暗中找准了方向就跑了起来,不想这才跑出一段距离,脚下一拌,摔了个跟头,不禁痛出声来,“哎呦,今天真是倒霉,不就偷吃几个点心嘛,老天不用这样惩罚我吧?”说罢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回头看看什么东西绊住自己,这不看还好,这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刚才那雷捕头吗??
原以为他们都离开了,没想到雷捕头受伤过重没走多远就倒下了。
不会是死了吧?小风小心翼翼地靠近,摸索一根细枝捅了捅,没见有啥反应,莫非真的死了?这般一想,小风顿时觉得脊背一阵阵寒意。
雨越下越大,打得树叶稀里哗啦的响,小风迟疑了一下,转身就想逃离而去。脑海里突然响起莫老头说过的话,“咱们背井离乡,到处流浪,哪天要是死了,思念家乡却不得而归,只能成为孤魂野鬼飘荡在天地之间了……”这一想,迈出的脚步迟迟落不下,小风眼神突然变得坚定,不再害怕,缓缓退到雷捕头身旁,定了一下神,俯身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惊讶地发现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心下顿时安定了不少,可是应该怎么救呢?
大雨倾盆,这里多是丛林,枝叶繁茂,虽挡了不少风雨,但是长久躺下去难免风寒入侵,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正当小风蹉跎之际,忽闻远处传来几声呼喊,似乎叫着小风的名字。小风赶紧凝神一听,心头大喜,是莫老头他们的声音。
原来莫老头见小风出去这么久不见归来,这会又下起了大雨,担忧他的安危,叫上几个人出来找他来了。
小风赶紧大声回应,不久便见莫老头几个人穿着破旧的斗笠雨衣走了过来,小风不禁有些眼眶泛泪,明明才几个时辰不见,就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一般,今晚这一幕注定终身难忘。
莫老头看见小风呆呆地站在雨中,刚想走过去骂几声小风如此贪玩,突然发现他脚下躺着一个人,原本紧皱的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其他人走近一看也吓得半死,那人一动不动,不知死活,顿时慌乱起来了,其中一人抓起小风的手战战栗栗地问道,“小…小风啊,你…你,你这是又闯了什么祸啊?怎么会有一个死人??”越说越快,心下什么坏事都想到。
小风这才回过神来,挣脱了手,慌乱地指着地上的人大喊,“快!!快救人,莫爷爷快救人,他没死!”
莫老头快步走了过来,蹲下来摸了摸这人鼻息,查看了一下伤口,淡淡地说道,“命挺硬的,伤得不轻,看伤口像是被江湖中人所伤……”莫老头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小风,“先带回去处理下伤口吧,能不能活下来看他的命数了。”
说罢,脱了雨笠给小风戴上,叫上几个人抬回破庙,小风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
回到破庙后,安置好那人,莫老头拉过小风到角落问起这事情的经过,眉头一直没有松弛下来,也没有出声责备小风。
小风见莫老头脸色从见着那人开始一直紧绷着,怕是因为自己又连累到大伙了,江湖之事对于他而言,原本也只是从那些茶客那里道听途说而已,其中的恩怨情仇他听着有憧憬也有害怕,如今如此近距离看到经过,害怕更多一些,加上那黑暗中的无助久久缠绕在心头。
小风换过一身干衣服躺在破庙侧厅的破席上,眼睛一直盯着外面大伙忙碌的身影,还有莫老头蹲着替那人处理伤口,不知为何感觉莫老头今晚特别不一样。以往只听莫老头说自己曾是一个落魄书生,在这一众乞丐之中算是最有文化的人,自然受大家的尊重,视为老大,如今看来莫老头能做的事情更多。
想着想着,小风感觉一阵头晕眼花,他晃了晃脑袋,看来在雨中所消耗的精神太过了。他视线突然落在那倾卧的佛像,想起曾经问过莫老头为何不摆正佛像,莫老头一副深思的神情,只言佛有万相,由它这样看着这纷扰红尘间也罢。
此时的佛像倾卧着像注视着莫老头替雷捕头处理伤口,神情有悲怜有沧桑,小风不禁看得入神,原本一直紧绷的神经慢慢舒缓了下来,眼皮支撑不住,眼前的一切慢慢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