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督一脸谄笑,走上前来抬手作揖道:“其实我们也是汉人。”
“你?”我上下打量他,有些轻蔑地说道。
“没错,我爹的曾祖父是汉人,曾祖母是契丹,所以我们也算是有汉人的血统,所以,见着两位之时总觉得倍感亲切。”路原笑着说。
“那你们到过中原吗?”淮川似乎对他们有些感兴趣,好奇地问道。
路督和路原相视了一下,猛地对我们直点头,道:“中原……当然,当然到过!”
“爹,大哥,你看你们这像什么样?我们也只是去过边界罢了,没有必要为了讨好他们……”路野看不下去,便突然从身后说道。
话音还未落,我便看见路督和路原二人脸变得铁青,立刻转过身子去恶狠狠地看着路野,说了几句契丹话,并且指手画脚,大概是在责怪路野口无遮拦,路野在父亲和兄长面前毫无畏惧之感,反而一脸漠然,对他们的指责充耳不闻。
“二位莫怪,小二就是这样,口无遮拦,二位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路督抱歉地说。
淮川摆摆手,“哪里,二公子又没有说错什么话。”
“爹,走吧,我们不求汉人!”路野鄙视了我们一眼,对路督说道。
路原有些按捺不住了,站在路野面前,直盯着他的眼睛,路野有些颤抖,“只要能救阿措将军,不管是什么人,都要求!你给我规矩点!再这样说错话,我回去要你的右手!”
路原的话当真是把路野震慑住了,他没有敢再吱声,只是那个什么阿措将军为什么要来求助于我们?
“等等,你们今日来,是想找我们救阿措将军?”淮川固然也疑惑了。
路原转过身来看着路督,路督向前走了一步,弓着身子恳求道:“既然二位已经听到,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阿措是我的义子,也是大辽的南翼将军,常年镇守在西京边界,可是前段时间因为一些错误激怒了可汗,可汗现在将他收押,要准备处死了。”
“可是……为什么要我们救他?我们初到贵地,什么人也不认识……况且……”淮川说道。
“不不不。”路督摇摇头,又继续说:“你们是什么人也不认识,但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可是不得了的,只要有他一句话……”
“你们想让我们在只骨面前帮阿措说好话?让只骨不杀他?”我问道。
“正是正是。”路督连忙答道,接着又说:“待可汗回都以后,希望二位可以在可汗面前提一下此事,路督将感激不尽,还有一件事……希望二位答应,若是可汗问起,千万别说是下官让二位求情的。”
“路督大人,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我打断他,他看着我,不知自己有多疏忽,我又继续说道:“我们是只骨带来的,我们来的时候一个人也不认识,除了只骨和他身边的两位随从。我们又怎会认识阿措将军,且不说我们如何知道他犯错将被处死的消息,你之前说他正在被收押,我们连和他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所以只骨他只要动动脑子,也能猜到我们只是受人之托吧。”淮川附和道。
路督有些愣住了,焦急地看了看路原和路野,又无助地看着我们,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看着淮川,发现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之间,听到门外有些急促的脚步,定睛一看,只骨带着苍夷和祁尔己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看到大厅里的路督父子,愣了一愣,又继续走过来,路督父子看到只骨都大惊失色,差点匐倒在地,定了定神以后立刻卑曲着身子行了个礼,叫道:“可汗!”顿了顿,又左右称道:“苍夷大人,祁尔己大人。”
“你们来干什么?”只骨冷漠地说,看了看我们,走到路督跟前,路督将身子曲得更低,有些微微避闪,只骨背着手,说道:“我告诉你们,这两位是朕的友人,你们胆敢对他们不敬就是对朕不敬。”
路督父子吓得有些发抖,“可汗,路督不敢!路督只是听闻可汗从中原带回了两位友人,便来到访,送上一些见面礼,可汗出外处理国事,可汗的好友自然应当受到礼待,这是应当的。”
只骨顺着路督的眼神看了看桌上的锦盒,漠然地看着路督,挑了挑眉毛,说:“那照路督大人你这么说,是朕冷落了二位友人?要你来代劳照顾周到吗?”
路督脸顿时煞白,双膝砰得一声跪倒在地,趴在地上,路原也立刻跪在地上,同时拉了拉身边傲然的路野,路野勉强跪下,低着头,路督颤抖道:“路督绝无此意!可汗明察!”
“明察?”我们均坐在椅上,只骨坐在正中央,身后左右站着苍夷和祁尔己,路督父子跪趴在中间铺了地毯的那块地上。
“那你告诉朕,你们到底来做什么?”只骨翘着二郎腿,豪迈地坐着。
三人都没有说话,路督和大儿子路原面面相觑,焦急万分,只骨偏了偏头,注意到跪在他们后面,似乎置身事外的路野,笑了笑说:“路野,你起来。”
路野抬起头,望着只骨也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可汗。”
“回答朕,你们来做什么?”只骨问。
路野摇了摇头,大摇大摆走过去,转身指着跪在地上的路督和路原,对只骨说道:“还不是爹和大哥,说要为阿措哥哥求情,便来求可汗你带回来的两个朋友,希望他们能在你面前为阿措说些好话,好让你放过阿措哥哥。”他的态度让我们有些吃惊,方才的傲慢似乎都已经消失,在只骨面前,他好像就是一个让人疼爱的小弟弟,有些撒娇。
“噢?有这种事?”只骨挑了挑眉,又看着路督,“你小儿子帮你说了,朕不需要你说了,你以后也不用再说了,下去吧,阿措的事情,免谈!”
“可汗……”路督有些颤抖地又唤了一声,希望有回旋的余地,“阿措他为契丹也立过不少汗马功劳!怎么可以这样就轻易处死?路督请求可汗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