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对于马车突然勒缰而停,只骨有些惊慌失措,猛地掀开帘子跳了下去,又将我们接应下去。
我向四周看了看,徒山四壁,并无异样,淮川突然拉紧我,将我揽了过去。
“怎么了?”淮川看着只骨,问道。
只骨也不明情况,有些嗔怒地看着眼前卑曲着身子不敢抬头的苍夷和祁尔己,“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也不请示?”
“回主子,翻过前面那座小山就算过了边界了。”苍夷说。
“过边界就过边界,为何要突然停下?吓到公子和姑娘,为你是问!!!”只骨对苍夷指手画脚道。
只骨又转过身来看着我们,说:“两位安好?实在抱歉,我的随从太鲁莽!有没有伤到哪里?”他关切道。
“没有!你也别怪他们,一定是有什么情况,才迫不得已停下马的。”淮川说罢,又对我关心道:“君蕊,你没有伤到什么地方吧?”
我摇摇头,“没有,我没事。”
“那就好。”
“那就好。”
淮川和只骨同时说。
“主子……”苍夷颤颤地说。
“主子……苍夷只是看到前方有宋军驻扎的痕迹,怕是附近有敌营,所以没有请示您,便直接挺了下来,望主子恕罪。”祁尔己弓着身子说道。
只骨想了一番,又往四周看了看,有些警觉地走到我们跟前,道:“我们要不要绕过军营,找另外一条路走?”
“为何问我们?我们怎么知道。”我有些疑惑道,我们连路都不认识,又怎么知道如何走。
“白姑娘,我们主子问你们,是尊重你们。绕不绕过军营,对我们来说事小,因为翻过山便是我们的地方,主子是怕你们会……所以看是否有这么必要……”祁尔己慢吞吞地用有些难以分辨的汉语对我说。
我大悟,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说:“真是不好意思,把你的良苦用心……其实我们也无所谓绕不绕过的,是吧?”我望着淮川问道,淮川点点头。
只骨大笑几声,说:“没关系。那既然如此,安全起见,我们便从侧边的一条小山路绕过这座山,只是这样一来,路途又会更加遥远。”
马车又开始奔驰在山野间,眼看着大宋的疆土越来越远,心里竟有些隐忍的痛,从未觉得自己对这片土地是如此眷恋。
睡梦中忽然觉得有些闷热,睁开眼睛已经是亮堂堂的一片,身边的两个人都坐得笔直聊得欢声笑语,见我醒来,淮川凑上前来将我搀起来坐着,说:“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我揉了揉惺忪的眼,“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呀?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之前听你聒噪地一直在说话,后来便没有听到声音了,想必是睡了,便没再叫你。”淮川说。
“是啊,昨晚听你说什么扬州,听得我心驰神往,说了一半你就渐渐睡去了。”只骨指了指我,笑着说。
我指着自己的鼻尖,“真的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哎呀,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似的。”我拍了拍脑袋。
“别着急,刚到草原是如此,方才淮川也说胸口很闷,过会儿就会好的。”只骨说。
“草原?!”我兴奋地大叫一声,迫不及待地拉开窗口的帘子,探了个头出去看了看,放眼一望,碧草连天,辽阔无尽。
马车还在慢慢地行走着,突然车前一阵歌声传来,悠扬动听,是苍夷和祁尔己在放声高歌起来。随处可见的羊群和牛群,牧人骑着马吆喝着。
虽然空气稀薄,有点高原反应,但是看到碧蓝如洗的苍穹,突然心胸开阔,神清气爽,似乎所有的疲惫和忧虑都已经消散不见。
“只骨,还有多久才到你的家?”淮川问道。
只骨诡异地笑了笑,吞吞吐吐地说:“嗯……呃……到我家还要一些时候,从这里过去要两天,这里不像你们中原弯弯绕绕,我们是辽阔草原,任你驰骋。”只骨骄傲的神情显然挂在脸上。
“你家中都有些什么人?我们这样冒昧打扰,实在……”淮川说,我也点头应道。
也不知道这样贸然跟着只骨来到辽国是对还是错,事发突然也没有给榭台和梦雨留一个口信,不知道他们怎么样,这一来,便不知要待到何时才会走,如今宋已经不安全了,四处都有追兵,在这里的一切,人生地不熟,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也只能靠着只骨照应着。
“我家中……”只骨笑着想了想,“我家里人很多,一时也说不过来,等你们到了,我再一一向你们介绍如何?”
“嗯!真是谢谢你了,还有你的家里人!到时我跟君蕊一定会亲自向你家里人道谢!”淮川拱手作揖道。
“不必多礼!”只骨挥挥手,慷慨道,突然又有些犹豫,说道:“还有一件事,二位随我们到上京,我将你们安排好以后,我要离开一阵子,去办些事,不能陪伴二位,还望海涵。”
“只骨兄你严重了!我们只怕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去忙你的,到了上京以后,我们自己能应付。”淮川说。
“是啊,只骨,你尽管去吧,不用为我们安排什么了。”我说。
只骨笑了笑,说:“不用安排?你们在上京一个亲人也没有,再说,许州之时,你们曾搭救我和我的两位随从,这么些天的交往,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所以为你们安排是应当的,勿需放在心上,我们契丹人不像你们汉人那么多繁文缛节,随性一些好。”只骨豪放地大笑起来,在这辽阔的草原上更显旷远大气。
我和淮川相视了一番,点点头,说:“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骨满意地点头笑了笑。
我索性将窗帘卷起,一直看着外面的无限美景,初到此地,觉得一切都很新奇,怎么也看也看不够,淮川与只骨在天南地北,时而也掀开帘子瞧了瞧外面,满脸微笑。
时至今日看来,从江南到草原的过渡并非我想的那样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