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三思索以后,决定实行淮川的计划,冒险经过许州,继续向北走,只是许州这样一个危险与机会并存的地方,我们也不能拍着胸脯说有十成的把握不会被逮捕,心里存着慢慢的警惕和些许侥幸,希望可以顺利走出许州。
果然街市上见到许多带刀官兵,但他们的衣服却不尽相同,古代的官差服很多都是带有地方色彩。我们看到的应该属于两路不同的追兵。
一辆蓝色的马车噔噔噔地行走在街市上,似乎十分扎眼,我很淮川也屏住呼吸,勇往直前,虽然有些惹路人的眼球,走了一些距离也没有被官差发现,但是我们人生地不熟,总会下车问路,也不能避免被官差盯上,于是淮川将将马车交给一名客店的打杂人员,给了他一些碎银子,让他打理一下马车和马,给马喂些粮草和水,再将马车赶往城门出口,而我们便步行前往。
脚踏在许州的土地上,这里的街市不如苏州和临安这么繁华,但对于很多天没有进过市集的我来说,已经是小天堂了。
我东奔西走,手舞足蹈,快乐无比,淮川突然将我拉了过去,使劲按住我。
我挣脱开来,有些嗔怒地吼道:“你干什么啊?疼死我了!”
“我们不是来游历的!是逃命来的!你想被官兵发现拉回去处死吗?”他严肃地低声说道。
我突然觉得之前太过火,便有些内疚和失落,“抱歉,我忘了。很久没有来到街市了,我可能是太兴奋了!那我们赶紧走了吧。”我拉着他的手臂,低着头便跨出脚要走。
谁知他像磐石一般动也不动,我放开他的手,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酷酷地说:“李淮川先生,不是逃命来的吗?逛街你又不让,拉你走你也不走,到底要怎样?”
他打量起我的架势,“噗”地一声笑,说:“你这是要干什么?似乎想要跟我打架似的。我又没说不走,马儿要吃饭,人不也要吃饭吗?方才你在车上还抱怨肚子饿了呢。”
“噢,也是,说起来,似乎更饿了。”我点点头,低头看了看蔫蔫的肚皮,有些委屈地说。
我们随便找了一家很普通的饭店坐下,淮川叫了一些店小二为我们推荐的招牌菜,我一连吃了四大碗米饭,菜也几乎被我们俩一扫而光。
“吃饱了吗?要不再叫几个菜?”淮川看着盘子里那些残羹问我。
我满足地笑了笑,“吃饱了,不用再叫了,吃不完也浪费,榭台给我们的盘缠虽然不少,但是路途还很遥远,避免不必要的浪费吧,嗯,真好吃!”
“你真是持家有道!”淮川夸奖道。
我骄傲地昂着头,“那当然!”
“诶,头儿,这两个人面生,这几天盘查都没有见过!”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我和淮川都提高了警觉,转头看了看,几个官差指着我们在看,一个官差正在对领队的那个人说。
我忽觉后背一身冷汗,紧张地上牙和下牙直打架,双腿微颤,看来方才吃下去的东西一定会消化不良。我和淮川都不动声色,以免不打自招。
“诶!你们两个,站起来!让官爷瞧瞧!”那个官差头儿指着我们说道。
“淮川,他们个个身上都有刀,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站起来吧!”我用含糊的腹语小声对淮川说。
突然他直直地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向那些官差走过去,我也跟去。
“官爷,不知道有什么事呢,啊?”淮川嬉皮笑脸对那个头儿说。
那个头儿一看就是一个十分狡猾精明的人,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淮川和我,说:“你们从哪里来的?做什么的?”
“官爷,我们夫妻俩是从临安来的,我们是做生意的,正巧路过此地,不知道官爷在办要是,还请官爷恕罪,麻烦官爷您行个方便,我夫人……她还身怀六甲,我想早些带她回客栈歇息。”他指了指我的肚子。
我猛地转头“李淮川!你越说越过分了!”我继续用小声的腹语故作笑容对他说道。
他对我坏坏地笑了笑,又从袖袋的荷包里取出些银两塞到那头儿的手里,“官爷,这是小小意思,拿去喝点小酒吧!麻烦您行个方便,我们也是生意人,一向循规蹈矩,从没有作奸犯科啊!”淮川有些无赖道。
从未见过淮川如此卑微到要低声下气地和一个小虾米说话,要不是发生那些事情,淮川的身份要你们跟他提鞋都不够资格,到时候一个个地恨不得热脸来贴冷屁股都笑得乐呵呵的,我看着他们掂了掂手上的银两,谄笑的模样,就在心里暗暗地骂起来。
淮川转头对我做了一个鬼脸,示意顺利过关,便假装搀扶着我这“孕妇”向店门外走去,快步走快步走,走出去就安全了,走出去便直奔城门出口坐上马车驰骋向北,我心里默默念叨起来。
“站住!”身后一声厉呵,我和淮川都停下了脚步,不敢动弹。
我心里有些疑惑,明明给了钱,难道还嫌不够想再要一点?不过宁愿如此。
“还想贿赂本大爷!大爷乃是拿朝廷俸禄的,就该为朝廷卖命,绝不会为一己私利放过朝廷要追捕的人!你们要是真的没什么,又何必要给大爷钱?钱再多也不够你买条命回去!给我将他们拿下!”一声令下,听到身后拔刀出鞘的声音哗哗作响。
来不及逃走,便被那刀的冷光刺得胆寒,淮川和我同时被架住,心里有诸多悔恨,却也无济于事,心想跑了那么远,终于还是被捕了,真是命该如此。
淮川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直直地看着那头儿。
那头儿在旁边踱着步,打量了一下淮川,冷笑了一声,说:“看你细皮嫩肉的,应该不是契丹人才对!说,耶律宗真到底在哪?!”头儿厉色逼供道。
“什么?耶律宗真?”我听到淮川嘘得一声舒了一口气,我也跟着放下了心中那块巨石。
我掐指算了算,现在是景祐三年,也就是1036年,那么在辽,耶律宗真?“不就是辽兴宗?”我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