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吃了整整一条烤鱼,虽然没有什么佐料,但我却吃得津津有味。
看着他躺在我身边的草地上,酣睡的神态,突然心潮起伏,与眼前的这个男子一年来的种种浮上心头,千百种滋味缠绕着,矛盾与欣喜并存。
他枕着手臂睡得沉沉的,我环抱着双腿坐在他身边,听着潺潺溪流,我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抚上他的脸,他婴儿般的睡态可爱至极。
阳光和煦,微风拂面,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吃完东西荷尔蒙的作用,竟有些犯困,于是便枕在曲起的膝盖上渐渐地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颠簸的马车上,身上搭着一件有些厚实的袍子,我将那衣服掀开,又拿起来叠好放进包袱里,马车的门帘紧闭着,外面除了马蹄声,没有其他的声音,我掀开一点点门帘,看见淮川坐在车架上,他转头看了看我,又转回去继续赶马。
“你醒了啊?”他问。
我点点头,突然又发现他看不到,便又说:“嗯,醒了。我怎么会到马车上去睡了?”
“方才在河边我醒过来以后发现你睡得很香,便没有忍心打扰你,就将你抱上马车了,你都还是没醒,看来你真是累了。”他对我笑了笑。
“我睡了很久吗?似乎走了很远似乎。”我看了看四周,已是又一种景致了。
“也没有多久。”
“那怎么天色好像都快黑了一样。”我看着昏黄的天空。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点点头说:“嗯,我也觉得这一路的天气有些昏黄,不过如今时辰还早,看样子应该是要下雨了。”
“下雨了?你知道前面的路况吗?万一下雨了,那可麻烦了,我们赶紧赶路吧,看看前面会否有城镇或者农舍,休息一晚再上路,也好让马儿歇息歇息。”我掀开帘子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走出去坐在他身边,他拿着马鞭悠闲地摇摇晃晃,两边树木丛生,野花遍地,有些小鸟成群地在地面啄食,马车噔噔噔地穿过去,它们分散齐飞,又去寻找另一片觅食之地。
“这种地方方圆没有看到有人家的迹象。”他指了指路的两边,说:“你看,放眼望去没有农田,到处都是杂草丛生,野菜倒多得是,人家……可真是难觅啊。”他摇摇头。
“那该怎么办……难道一直待在这马车上吗?”
“不然要如何?这里我观察过了,也细听过了,没有水声,方才在那条小河储了些水也喝完了,马儿也累了饿了,跑不快了。”淮川耸耸肩,无奈道。
我看着马儿慢吞吞地一步一步艰难地行驶,恻隐之心又油然而生,多希望在它的四只脚底安装四个风火轮,再安个引擎,它也不用那么辛苦,我们也可以快些赶路。
“淮川,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难道一直过着这种居无定所的生活吗?”我问。
天色越来越昏黄,四周都很快黑沉沉的一片,前路似乎无边无际,十分渺茫,我紧紧地靠着马车的一块木板。
他理了理手中的缰绳,说:“我也不知道,走得越远越好吧,至少不会被我爹的人追到又带回去再死一次,那我们这些奔波和榭台他们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这里离苏州有多远?”我有些兴奋地问。
他疑惑地瞅了瞅我,说:“为了以防万一,榭台早就与我交涉好了,绕过苏州向北方走的,我们没有在去苏州的路上,估计此地距离苏州也不过是两天有余的路程罢了,为何要问苏州?”
“我有个想法。”我挑了挑眉毛。
他看着我,点点头,“你说,什么想法?”
“不如我们折回苏州投靠我爹啊!再怎么有我爹这个保护伞,相信你爹不会怎么样的。”我自以为可行地满心骄傲。
他嘲笑了一声,说:“那是你爹?人家姓卢的!你姓什么?啊?白君蕊。”
“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嘛!要是我们一口咬定我就是他们的女儿,你爹还有什么话说?再说了,我长得跟卢灵巧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他们怎么都不会相信我不是他们的女儿啊!而且不是还有你这块挡箭牌吗?你也一口咬定,那就更加不用怀疑了啊!还有榭台和梦雨,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你爹一张嘴,我们有这么多张嘴,任凭他怎么雄辩也无妨啊。”
淮川摇着头,使劲向我摆手,“算了吧,白姑娘,你要真是块真金,我倒愿意带你回苏州,也省得我们成天赶路逃亡这么辛苦,投靠你爹,有吃有穿有大宅可以挡风遮雨,何乐而不为。不过你不要太低估我爹,他要是能被你耍得团团转,那上战场杀敌无数的当朝三品大将就不是他,而是你白君蕊了。”
“可是……一件事归一件事,你怎么能扯到沙场去了呢。”我有些委屈自己的方法不被采纳。
他定了定,说:“总之不用再说,苏州是铁定不会回去了。好不容易走了那么远,又折回去,还是一个那么危险的地方,这不是去送死么?”他一票否决,我没再吱声反驳。
在惶惶不安中,马车又幸运地前行了很长的距离,庆幸的是雨一直没有落下来,看来上天对我们总算不薄。
我劝淮川进里边去歇息片刻让我赶车,他却一再拒绝,说是怕我赶不好,将马车赶到山崖下会送了他的命,实际上是怕我辛苦,我知道。
我探了半个身子进去随手抓了个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件长袍子给他披上,我肚子饿得直打鼓,却不敢对他言说,怕他又一意孤行地停下马车去给我找吃的,于是我靠着马车的门边,尽量保持不动,话也变得很少,避免体力消耗太快。
马蹄声有节奏地噔噔作响,虽然单调乏味,却也是这一路上听的最多的旋律,以至于有时候闭上眼睛想打个盹,脑子里都不停地响起这声音,不知道这种声音要伴随我们到何处,何年何月才消停,真想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之所,好好的住下,再话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