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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尘埃落定

伴着离殷猖狂的大笑,伴着楚玥他们痛苦的呼声,那翻滚的乌云之上爆开一朵巨大火焰,燃亮了半片天地。

楚玥以天蛇杖的灵力支起的护界也瞬间破裂,依旧被那股太过强大的力量伤及,同君子玉几人齐齐从百丈高空掉落而下。

沈君华一时无暇去顾及离殷,迅速跃身冲去想要救下他们,挥出去的轩辕剑带着金芒忽然间变大,横过去接住了直速落下的楚玥,而他也拉住了同样负了重伤的君子玉,但这样他也依旧来不及去接住另外两人——

彼时不待他再去救人,离殷已经再次向他们直直袭来!

眼看顾凌枫与苏宇就要摔个粉碎,两条红绫突然缠住了他们的腰身,只是一转眼,他们便安然的落在了地面上。

不等重伤的两人反应过来,那抹嫣红已经跃身而上,与沈君华一同攻去,总算是把离殷伤了几分,但同时,那拼尽全力的一击也几乎让她频临极限的身子再支撑不住,若不是沈君华拉着她,怕是已经摔落了下去。

沈君华脸色苍白,把她带离了几丈远后焦急的想立马为她疗伤,却被她拒绝了,不管不顾的挣脱他的怀,冷眼看着对面微微错愕的人,无声冷笑。

离殷看着她苍白的面容,那依旧孤冷淡漠的浅笑却是狠狠震疼了他的心。看着她唇角残留的鲜红的血,那般觉得刺眼,又移不开视线。那刻,他似乎在看不到周遭的一切,眼里只有那一抹绝色嫣红,看着她轻轻启唇,不咸不淡的喊着那他久违的名字,一字一句敲震心间——“柳随风。”

他微愣,她微笑着,却满是嘲讽。“我早该知道,可是始终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承认,原来真是你……”

彼时,他似乎失去了言语能力,很想开口问她,但话却哽在喉间无法发出。有些零碎的片段闪过脑中,他想努力去抓住,可是那记忆太乱太杂,记不清,理不全。

失神的那刹那,只觉眼前闪开一道红影,还没看清,手中赤血妖剑下意识的便挥了过去——

只听周边传来几声凄烈的叫喊,迎面而来的人不闪不躲,那赤红血剑直直的穿心而过,她也只是微微吃痛的蹙眉,紧握着那柄带着辉光的轩辕剑,清冷妖冶的杏眼淡漠的看着他,突的弯眉浅笑。

剑刺穿过他的心口,殷红的血立马沾染了他与她的裳,愣愣的低头看着入骨的剑被狠心拔出,看着她伸出洁净如玉的手抚在他不断流血的心口之上,那一刻,他竟不觉得痛了,心莫名的安了下来。

看着她笑,离殷也浅浅笑着,握住她按在心口的手,任体内那万千修为一点点散去,脸颜上的裂纹也随之一点点消散,瞳眸恢复了最初纯净的墨色,沉吟许久终于开口唤了那一声满载思念的叫唤——“璃儿。”

她释然笑了,弯起的眉眼唇角,似乎世界也跟着春暖花开,那般绝代风华。她轻轻启唇,那空灵的声音回响这片空旷的天地间。

她说,“柳随风,我欠你一条命,如今我来还你!黄泉路漫漫,可是会觉得寂寞?那……我来陪你可好?”

看着她浅笑的脸颜与染了血的身子一点点淡去,离殷终是再撑不起笑容,艳绝的姿容满覆惊慌,紧紧抓住她越来越握不住的手,心慌的一遍遍呼喊她的名字——“璃儿!璃儿!”

那刻,记忆深处始终模糊不清的画面也渐渐清晰,一幕一幕,压的他几欲无法呼吸——

“我与姑娘无怨无仇,实在不明姑娘为何会杀我?”

“只要我想,杀人又何须理由?”

“夙姑娘,其实随风觉得,你并不似传言那般冷血无情,你只是……缺少一个能理解你内心,明白你孤独的人……”

“我只是以为,夙姑娘你……不应不问缘由就随意杀人!”

“璃儿,你看你看,这个和你的那个是不是很像?”

“为何要跟我一样的?”

“你不觉得这样我们看起来会更般配一点吗?”

“知道吗?这是我们离国有名的同心桥,据说如果和心爱的人一起在这许愿放孔明灯,那一定能终成眷属!”

“所以呢?”

“虽然知道这虚无之说不可信,可我想,为璃儿你尝试一次。”

“除了我,还有更适合它的姑娘,柳随风,我们相遇也只是一场华而不实的例外,你该忘了我,继续你的生活。”

“可这唯一的例外,我怎么能忘?”

回过神来,身前的人已被跃身上来的沈君华抱走,愣愣的看着下方的人——

紧拥着怀中一点点淡化的人儿一刻也不敢松开,怕微松手她就要彻底离他而去……

沈君华看着始终浅笑的她,心底的慌乱不安与疼痛无以复加,目光相触,皆是相对无言。

疼痛的感觉伴着所有知觉一点点消散,夙璃伸出已经淡得几乎快看不清的玉指,轻抚上他的面容,一寸一寸的描绘着他的眉眼鼻唇,似乎要把每个细节都深深记住……

这是最后一次这么认真看他了……拂过他皱起的眉宇,轻轻抚平,见他微微启唇,她又把指抵在他的唇上,浅笑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轻轻的声音如同梦中的呢喃呓语:“让我再好好看看你……你的眉,你的眼,我都要深深记着,刻在心底!这样,就不会再把你忘记了……”

沈君华闻言心中一顿哽咽,眼里满是涩然,却还是舒展眉头努力扯出了笑颜,握着在他脸侧的手,轻轻点头。

“好……”

可是,他有很多话想同她说的!他还有好多,好多来不及告诉她的话……

“哈哈哈……”

彼时空中突然传来似笑又似哭的笑声,那般凄冷苍凉。所有人抬首望去,夙璃也缓缓看去,半空中的乌云之上,离殷正直直的看着她,明明是在笑着,可是她看见了他眼神里的悲凉。

他碾转轮回,为报仇归来,却还是输了……输给了自己那颗动情的心!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转世为柳随风时遇到孤雪妖女,不该对她心软,不该记起那些被尘封的曾经!更不该,放任自己爱上她……

“夙璃,我终是败给了你……”——如若可以,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过你……

乌云之上的黑空电闪雷鸣,震得人心慌。空中的玄衣人终是伴着那滚滚烟雾化为黑息被冷冽无情的寒风吹散。那声声教人难受的笑声也淹没雷鸣中……

沈君华把怀中的人抱得越发的紧,他没有看那消失的人,一刻也不敢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怕只要一转眼她就会不见……

可是,当她回眸那一刹那,那释然的笑容让他的面容失了所有血色,看着被握在他手心的手一点一点的,化为烟灰星点,看着她缓缓的张口欲说什么,他终是失了所有的理智抱着她摇头,慌乱的叫喊——“不!阿璃!你不能再离开我!阿璃不要……我不许……”

他的话语到到最后渐渐低了下去,她的话就在耳边,却又那么缥缈没有真实感——“对不起,我终是又撇下了你。”

哽咽无声,温湿的泪终究脱离了眼眶的束缚,滴滴掉落,穿过她透明的身子落在他的掌心。

那一瞬间,他忘了所有的反应,只能愣愣的看着她的笑颜渐渐化成细小的星点随风而散,他的怀里也终是空了……

“阿璃——”

撕心裂肺的叫唤,贯彻这片昏天与暗地,然早被刺骨寒风吹散的那缕烟息终是再也无法听不到了……

他多恨,恨自己的无能无力,即使早已知晓了这一天的到来,可是当她真的永远离他而去,才真真切切的明白,这一次,她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说好他护她便好,可是一次又一次,都是她为他而伤……

说好了执手偕老,可是一次又一次,都是她松手离去……

她当真狠心,又一次留下他一人,独守这份撕心裂肺的疼痛,体验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也许是他对她太过纵容,才会让她与他一次次的分离。

——阿璃,如若有下一世,如若你我还能相遇,我便再也不会放纵你离去!

可是,魑魅无**回,她又怎会有下一世……

彼时,坐落在曾经周国王宫之下的的密室里,那冰棺旁的那盏玉虚琉璃灯悄无声息的灭了火光,冰棺无痕的化去,里面那睡得安详的女子也终是伴着一缕紫光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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