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慕容卫领兵完美的赢了西域,巩固了塞边的疆土,天子还特意为他办了场宴会接风洗尘。虽说他与慕容卫因为蔺苒儿而第一次动手,但毕竟是亲兄弟,他自然不会怪他。
慕容岚问了蔺苒儿,她的答案自然是不去。可就在宴会进行一半时,谁也没有想到,一直没有出现的晋妃被一群舞娘拥簇着上场,还特意跳舞一支。她说不去,是不跟慕容岚去,她来,是为了慕容卫,那一曲舞是她跳给他的。
慕容卫看着她跳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舞,微微一愣,随之拿出随身而带的玉笛吹奏起来。蔺苒儿听到熟悉的旋律那一刻朝他嫣然一笑,尽情的舞着身躯,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些他吹笛她跳舞的夜晚,那么简单,那么快乐。
谁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谁,而这些都被慕容岚尽收眼底。后面她坐在慕容岚的身旁,而旁边的目光却让她坐立难安,道了句身体不适就退了出去。她才走后没一会儿,果然慕容卫也出去了。慕容岚看得清楚,却没有阻拦。
她不敢回头的匆匆走着,却还是被他拉住了,慕容卫拉着她的手,“苒儿……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颜,低声呢喃,“你为什么才回来?我再也等不到你了!”
慕容卫心疼的抱住她无声的安慰,她终于还是告诉了他那一夜的事。慕容卫没有像上次那样大发雷霆,只是不断安慰着她,“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
“阿卫哥哥,我再也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慕容卫抚着她的颜,柔声道,“只要你点头,我立马带你走!”
蔺苒儿看着他的眼,一句话轻易的融化了她的心,可是她却摇头,为了他,她也不能这么做。如果他们私奔了,那就会成为慕容岚的笑话,一个大将军与天子的女人私奔,他们的唯一下场就是被通缉追杀,她不值得让慕容卫为了她背负骂名。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蔺苒儿故意避开不见他,而慕容卫府上倒来了位稀客。慕容岚来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偏偏他俩就明话都要暗着说。
慕容岚开口道,“还记得你曾要孤给你赐婚。”
慕容卫似笑非笑,捏在指中的白棋落下,“难得陛下还记得!可是现在不用了,她有了别人不需要我了。”
慕容岚看着他,说的话意有所指,“钱没了再赚,女人没了可以换一个,何必执着一些得不到的。”
慕容卫似嘲非嘲的弯唇笑道,“我的心就那么大,装不了那么多!哪有皇兄你潇洒,后宫佳丽三千,每夜的枕边人都不一样!”
慕容岚下棋的手顿了下,沉默良久才开口。“我以为你是懂我的。座上这个位置,虽万人之上却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包括晋妃,也是你身不由己的其中之一?”慕容卫看着他,眼神深沉得可怕。“如果,我把她抢过来,你说后果会怎么样呢?”
“你先告诉我抢过来之后呢?”他直视他的眼,毫不闪躲。
“带着她远离这片疆土,浪迹天涯再不回来!”
慕容岚不冷不淡的一笑,又拾起黑子继续下棋,“可是你有问过她的意思吗?她愿意跟你走吗?”
“若她点头,哪怕被万箭穿心我也要带她离开那让她不开心的地方!”
“若如果她的丈夫不肯放她呢?”
慕容岚看着他突然笑了,“大哥你不该替我说话吗?明明是我与她相爱在先,为什么会被后来的人抢走了她?这对我与她公平吗?”
慕容岚听出了他的嘲讽,拿着黑子的手似乎很用力,隐约能看到突起的青筋,他的话也变得冷漠。“这世间本就无绝对公平与对错,很多事情命运注定了我们也无能为力。阿卫,你已经不是能任性的孩子了!很多事情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可是他的劝告慕容卫并没有听进去,他可以什么都听大哥的,唯独在蔺苒儿这件事上,执着得可怕。
那天蔺苒儿收到慕容卫的信,他要带她离开!离开慕容岚,离开这个皇宫远走天涯!可是蔺苒儿还很清醒,她不能就这么走,可是她又舍不下慕容卫。纠结了一天都不知道该怎么抉择,而慕容卫已经在城门外等了一天,眼看城门就要关了,她还是没有来。掩去眼底的失望,自嘲一笑,她还是没有选他。
“阿卫哥哥!”那一声轻唤又激起了他心中的漪涟,期待的回眸,城门里跑出的那个身影,不正是他等待的佳人嚒!
欣喜的抱住了蔺苒儿,笑着的脸上满是幸福,“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他在等,她怎么会不来!可是就在他们才没走出多远时,慕容岚派的人已经追上来了。最终还是被抓回了皇宫,慕容岚这次是真的怒了,自己的弟弟带着自己的妃子逃跑,这传出去像话吗!蔺苒儿自知这次真的祸惹大了,她不在乎自己的声誉,可是她不能眼看着慕容卫因为自己连累。慕容卫被押进了大牢,为替他求情她跪在慕容岚殿外整整一天,可是这只会让慕容岚更气,可是看着她撑不住昏倒了后又心软了,下旨把慕容卫发配到被塞外,没有他的圣旨,不得再回帝都!
慕容卫驻守塞外,中间他曾收到了帝都的来信,那是在五年后。蔺苒儿怀了身孕,也荣幸成为了兴昭的国母,可是身处后宫,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她不想与谁争宠,可偏偏天子就独宠她一人,她从没想过害人,可不代表别人不会害她!这王庭后宫之中,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唯一的爱与希望是腹中的孩子,可是有些人却连她这最后一丝希望都剥夺了,孩子未满三个月就被滑胎!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滑胎那段最痛苦的时候慕容卫曾偷偷从塞外回来过,每每深夜都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后来蔺苒儿因身子虚弱又感染风寒便卧床不起,慕容岚每天都会忙里抽空来陪她,那时候慕容卫就在殿外,却无法靠近她,每天都是她入睡之后慕容岚走了他才敢出来陪着她。
直到那天蔺苒儿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他的笛声,熟悉的气息绕在鼻尖,恍惚睁眼看到的是他的侧颜,她以为那是梦,每天陪着她的只有陛下,怎么会是远在塞外的他呢?
翌日醒来,她问了侍女,陛下昨夜并没有来,那说明那真的是个梦。
后来几日,慕容岚被政务缠得抽不开身,没时间来看她,可是连续几日,她梦中都听到了笛声,让她越来越笃定慕容卫真的回来了!
她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她想见一见他,可是一连几天她撑着不睡等他出来,他却真如梦一般消失不见。这****忧虑太过转好的病又有复发的征兆,早早的她就睡下了,而这夜她终于又听到了他的笛声!她闭着的眼角不知何时落下了一行泪,笛声停了,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她抚上她的脸颊抹去了她的泪。蔺苒儿抓住他的手,睁开了眼眸,倒映出他诧异的神情,微颤的声音表现了她的情绪,“真的是你?”
“是我。”他温暖的笑让她的泪决了堤,泪水无声的汹涌而出,蔺苒儿抱住他紧紧不放手,简单的一句“我好想你!”道出了所有的思念。
“你明明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轻柔的抚着她的颜,笑得柔情,“你这不是知道了吗?”
她娇嗔的看着他,“若我不装病你会出来吗?”
“即使知道你是装的,可我还是忍不住来找你了!”慕容卫靠在她肩窝,闭上眼眸静静的感受她的温度,“好想你!”
夜很深,蔺苒儿靠在他怀中不舍离开,“今夜别走,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傻瓜……”慕容卫宠溺的笑着,他怎么舍得走?若可以,他真想就这么与她到老。
天际微微露出肚白,夜晚已经结束,他与她谁都没有睡,怕一闭眼就减少了相处的时间。可终究天还是亮了,他也该走了……
慕容卫回了边境,这一别就是四年。这年,皇后诞下了龙子,天子大赦天下。慕容卫也奉旨回了帝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道赐婚御旨便是陛下送给他的礼物,要把某个大臣之女赐给他。慕容卫想也没想就当着朝堂之上的所有群臣的面拒绝了这婚事,退朝之后,陛下把他留了下来。慕容岚的面色很不好,问他为何不肯娶妻?
慕容卫只是意味不明的笑道,“我曾经的妻子已经是你的皇后,你还不满意吗?非要逼着我成亲你才放心是吗?”
“是!”慕容岚道,“若不是她还时时刻刻心心念念记挂着你,我会这么做才让她死心吗?”
慕容卫拳头紧握,表示了他的愤忿,“既然你知道她爱的是我,为什么你就不可能让我们在一起?!”
“不可能!”慕容岚挥袖喊道,这事完全没有得商量,“她已经是我的女人,是我兴昭的皇后!让她与你在一起成何体统!”
“你怕流言蜚语,我可以带她远走天涯隐姓埋名!从此再不踏入帝都半步!”
“可是我也爱她!你若还当我是大哥就不该抢我的妻子!”
“你若当我是兄弟当初就不会夺走她拆散我们!”气氛紧张起来,两人都不打算再退让,慕容卫道,“你若爱她就不该把她囚禁在这金丝笼!你若爱她就不该害她心伤!这次回来,我誓要非带走她不可!”
慕容岚冷哼,手已经摸上了架上的剑,“我的皇后,我看你如何带得走!”
“那就得罪了!”话落,两人已兵戎相见,谁也不让谁。殿外的侍卫进来却被慕容岚喝了下去。
“快去把皇后叫来!快!”慕容岚的贴身侍卫赶紧吩咐手下去找蔺苒儿。
当蔺苒儿赶到时,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眼看他们相互残杀,她喊了声住手后,慕容岚率先停下动作,可慕容卫挥出的剑却收不回了。而那剑伤的不是他,却是跑过来的蔺苒儿。
“苒儿!”
谁也没有想到,她会拦在慕容岚身前受了他一剑,他看着她受伤的身子,万分自责懊悔。自那以后,他被削去将军一职,派去了西域当质子,受尽了西域人的侮辱与折磨。那时的蔺苒儿并不知道这一事,所有人都瞒着她!慕容岚告诉她,他把慕容卫贬出了王庭,并不知道他身处何处。那时她还暗自庆幸,只要他没事就好,而他们之间有缘无份,注定了不能在一起,他安好便好。
可直到多年以后,她无意中才知道了真相,原来当初慕容岚并没有放过慕容卫!质子就等于是傀儡!慕容岚竟然如此狠心把自己的兄弟当成权衡的棋子送去做质子!那一刻,她甚至有些恨慕容岚,恨他的狠心无情!
她也清楚的知道,这些年里,慕容岚对她真的很好很好,好到让她不敢开口质问他,可是他越好她就越不踏实!她想慕容卫,很想!想着他在西域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忘了她?有多少次午夜梦回全都是他,有时候她也想不顾一切去找他,一起离开这些纷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