嫀儿刚说完苏子莫已经抱住了摇摇欲坠的她,谁能想到匹敌万千的她竟然是沾杯便倒?她身体虚软无力的靠在他怀里,脸红加上她迷离朦胧的眼神竟然莫名妩媚,哪里还有半点孤雪妖女的样子?他哭笑不得的横抱起她回了房,把她轻放下床榻盖好被子时她却拉过他的手当枕头抱着。他顺势坐在床沿柔情看着她的睡颜,看她睡梦中浅笑的嘴角,不自觉的俯下腰在她唇角轻轻一吻。
待他回到饭桌前时桌上也趴睡着一人,看了看旁边空了的酒杯,已经了然猜到这丫头刚才定是偷喝了。无奈的叹息一声把这娃也抱回了房才收拾饭桌。
那日苏子莫称有事处理便连夜下山了,直至昨日才回来。他下山那夜,陈国的神器女娲血玉被解封,封入因疫毒而昏迷不醒的郡主的体内,少了一层封印的古兽开始出现异动,导致神农鼎的封印也渐渐出现裂痕。
这日嫀儿在院外练剑给夙璃看,在屋里的苏子莫愉悦的看着她们,丛林鸟飞,微微抬头看见空中一只信鸽停落在他前头,弯起的唇不知觉的绷紧,下意识的望了前面她们一眼才打开信条,看了后把纸条用功力捏碎,眉头微微蹙起看着远处有些失神。夙璃突然回头看了看他,他方才的动作她都看到了,什么也没说继续教嫀儿。
苏子莫沉思着,内心有些隐隐不安,陈国的这场大瘟疫总算是止住了,但神农鼎却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痕,有些山脉也开始出现裂缝似有要崩塌之像,而河流大海的水也在不断高涨,如此下去,那场灾难是在所难免了!苏子莫转身回屋内找到纸墨,拿起狼毫在纸上速速挥写着,完了后把纸折好绑在信鸽脚中,在放鸽之前小声道:“一定快速交到离国顾将军手中!”鸽子飞走后他的脸色依然有些深沉,这次不是人为而是天灾之祸!
夙璃教完了嫀儿便朝他过来,对他迅速扬起笑的表情也不介意,若无其事开口浅笑道:“崖顶之上的凤羽花就快要绽放了,今夜你陪我去看它们盛开如何?”
苏子莫看着她浅笑的轻点头,“好。”
夜晚陵崖顶的一方凉亭里,她躺靠在他怀里等待着周围的那片凤羽花开。夜色微凉,她安静的闭眼似睡,苏子莫为她盖上肩头取下的披风,认真看着她的颜的眼眸深邃而复杂难懂。一直闭着眼的夙璃却不其然的开口轻声道,“倘若,有一天你发现不再需要我了,请一定要告诉我。”
轻抚她脸的手一顿,有些微愣,她缓缓睁眼直直的看着他的眸,眼神平淡如水,“我什么都不会,不会做饭不会女红,不似寻常女子善良温柔,不会对心爱的人依赖撒娇;我也什么都不懂,不懂人之间的爱恨情仇,那些情与义;我唯一擅长的,便是冷漠与无情,可这唯一在遇到你后也一并销毁,再回不去那个无所谓的我,子莫,你懂吗?”
语气轻淡得听不出一丝起伏,但他却知道她此时波动难安的心。她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轻弯起唇角似嘲似讽,“以前的我,可以很坚强,就算被伤得遍体鳞伤也没有任何感觉,可如今我发现我似乎变脆弱了……”
她一生无愿无求,却让苏子莫成了她最深的执念!
苏子莫不语,只是紧紧抱着她。他是明白的,她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有的脆弱。
天微微露白,那沾着晨露的花骨开始朵朵绽放着,到处一片红艳妖冶,苏子莫轻唤醒了夙璃,她第一眼望到的便是这刺目嫣红,她起身走进那片花海,身着红衣的她似乎快与这片红融合在了一起。苏子莫在凉亭上静静的看着在花中奔跑旋转着身子,衣诀也被带着飘转,那点朱砂下染着笑意的媚眼朱唇比这片红还要妖冶。
苏子莫掩不住微笑,或许这高贵而冷艳却也妖冶似火的凤羽花才配这样孤傲却也出尘的夙璃!他跃身飞起落在她身旁,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还要旋转的身子带入怀中紧紧拥住,还不待她缓过来眼前便覆来一片阴影,唇上压来的力度让她微颤着闭上了眼,伸手环上他的脖颈紧紧的互相拥住,缠绵悱恻的吻一点点加深,似乎要把对方融在一起,永不分离。他们彼此都明白这个吻的意义,也许这将是他们离别前最后的温存。
他们心知肚明却都心照不宣的什么也没说,十指相扣的牵着手一起下了山回到家。夙璃率先进屋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想亲自为你做一碗寿辰面,你坐着等我一会儿。”
“好。”苏子莫看着她走进厨房的背影,神色带着复杂,这时那只白鸽飞来落在他肩头,他展开信条沉着的看着,“陈国已经有多处山峦坍塌,北境地面也出现崩裂,古****出!情况已危在旦夕,望离王速往陈国!”苏子莫看完下一句拳头紧握,“若陈国终不保,那么陈归离!若守护的神器神农鼎蹋,轩辕氏则不复存在的意义,从此世间再无轩辕一氏!”
苏子莫负手站在屋外蹙眉看着天空久久不语,嫀儿刚起来一出门就见他此表情,苏子莫向来随心所欲的慵懒,很少见他如此凝重的神情,过去问,“苏哥哥,你怎么了?”
苏子莫回头看向她,从怀中拿出一纸信笺交给她,嫀儿不明所以的看着那封信,他说道,“嫀儿,我有些事急需处理,现在就要离开,你待会儿把信笺交给你师傅。”
苏子莫看向厨房内在为他忙碌的身影,艰难的撇开目光。嫀儿诧异的抓住他的衣袖问,“哥哥你才回来又要去哪?要何时才归来?你不跟师傅说吗?她会伤心的!嫀儿……嫀儿也会想你!”
苏子莫微笑着拉下她的手,道,“嫀儿,你要听师傅话,待崖顶的凤羽花落,我便归来。”
他说完便毅然转身离去,不敢回头看那抹身影,他怕再多看一眼也会舍不得离去。嫀儿喊了几句苏哥哥他也没再回头,嫀儿焉焉的回头,却吓了一跳,
夙璃安静的站在门口,屋里一碗长寿面还在冒着热气,也不知她站了多久。嫀儿小跑过去,不知该怎么开口,夙璃一言不语,她伸出被烫伤的手拿过嫀儿手中的信,。嫀儿看见那被烫得红了一大片的手叫了出声,“师傅!你的手……”
她恍若未闻,缓缓展开信笺,里面却只有四字,“花谢君归”。她什么也没说,淡漠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嫀儿默默的看着她独自走上往崖顶的那条路,想着苏哥哥到底有什么急事连与师傅道别都不说?
夙璃在崖顶凉亭上独自望着那一片妖红,抱着七绝琴轻抚琴弦,恍若回到了孤雪岭上那个无所谓为的她。凤羽花期是十天,不长也不短。她却整整在这待了十天,嫀儿每日都偷偷上来看她,也不打扰她,确定她无事之后才下山。
夙璃静静的站在悬崖边,望向北方那座喷出几丈高的岩浆的火山,那山的顶端不断向外涌出赤火般的熔浆,周围的树林通通枯萎,她冷眼看着这一切,似乎能听见远方人们悲惨的呼喊声。转身看向那几日前开的妖冶似火的凤羽花海,如今已全部凋零只剩那枯萎的花蕊。十二日过去了,凤羽花谢了,可该回来的人却还未归来。
此时的陈国遍地狼藉,到处山丘凹陷,海面波涛汹涌的咆哮着,尸骨遍地,残活的人们都纷纷逃往陈国唯一还没被摧毁的王宫,那里有些上古神器在支撑着,却不想那里才是真正毁灭的源头!王宫里的轩辕王侯轩辕敖带领着所有人守在神台上的神农鼎,唯有这一处地裂不会延伸过来。
一身蓝绸广袖的小女孩被白子男子带着狂奔而来,轩辕敖焦急的道,“嬅儿!你怎还未走?!”
这女孩正是景州的那个楚玥,也是陈国郡主轩辕嬅儿,她稚气的脸上满是悲痛,“不!嬅儿不走!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才害了陈国和父王!我就是死也要和你跟哥哥还有陈国子民在一起!”
轩辕敖气怒了喊道,“嬅儿!这不是该任性的时候!子玉,马上带她离开!去天山!”
君子玉看着嬅儿扯着他的衣袖,那坚韧的神情让他无法狠心,认真对轩辕敖道,“我从不会违抗玥儿的意愿,她要留下我自会倾尽一切保护她!而今日的一切,子玉也有责任,所以更要留下。”
轩辕敖看着他们好一会,终是无奈的叹息,这是地面一阵猛烈震动,而此时另一门一身铠甲武装的陈国世子也带着几个受伤的兵将赶了回来,刚俊的脸上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轩辕嬅儿焦急的走向他,而他却一脸沉痛的跪在了轩辕敖的面前沉默不语。轩辕敖看了看他身后都受重伤的残将和带回来的存活的百姓,悲痛不已。他问,“离王还未到吗?”
轩辕宇痛苦闭眼,沉重道,“离王那队五日前便到了边境,而恰逢山体滑坡,上千人被困其中,还有一支队伍已经在宫城死守着,尽量不让那洪水冲上来!可是……仅存的人共加起来大概也不到一万人了……而离王至今也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