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个忙。”子弹招呼。我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他一只手捂着刀上的土豆丝,以防掉下来。
“曰。”
“从柜子里拿个盘子出来。”
“帮不了。”
他的目光以电流的速度集中于我身上:“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欧了没?”半小时后,我软塌塌地问,饿的眼珠子发绿。上顿饭似乎是上上上辈子的事了。
“忘了告诉你,我表哥创下过等到医院的纪录。”
“咋了?”
“饿过去了。”
“好了吧?”又十分钟,我呻吟,“若你说不,我发誓,我会干出名垂史册的事。”
“比如?”
“啃脚趾。”
“我可以考虑吐点给你,先垫垫。”他绵贱地说,播撒调料。
“留着当明晚夜宵吧。”
“大功告成!”子弹美美地宣布,“哥的速度提上来了,只用了一个半小时!”
“啊?”我用力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下,疼。“太好了!我还活着。”
“瞧一瞧这色,闻一闻这香。”他兴奋地说,将菜一一端上茶几,“我勒个去,真香!”
“挺丰盛啊。”
子弹做了豆粒鸡丁,青椒土豆丝,冬瓜炒虾米,小葱拌黄瓜,看的我口腔那个泛滥。
“尝尝。”
我十万火急地抓起筷子,夹起一大刀青椒土豆丝,送进嘴里。“靠!”子弹屏息凝神等待着,“两个字:绝!”我大叫。
他掰掰指头:“这好像是一个字。”
我默数,好像真的是一个字。
“一绝!”
“慢慢发现哥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全能好男人吧。”子弹神气活现地说。洗把手,拉开小冰箱,取出一罐冰啤,把自己抛给理发椅。
“跟我这个只会汤圆,水饺,方便面的比,你确实应该具有优越感。”我说,呱嗒呱嗒嚼着豆粒鸡丁,这才逐步还阳。
“我觉得问题并非出在厨艺上,而是生活懒筋太重。你可以试着一”
“你真勤快!这样省得刷锅。”
“听你口气,呆会你要刷碗一带锅?成!”他用罐底锤击扶手,震的啤酒像喷泉一样泼溅出来,“咱分工明确!”
“打死你我都想不到,你丫有这手!”我怒赞。每道菜尝了个遍,各个好吃到颤抖。我继续敞开肚皮,无尽的快活。
“你没想到的多了。”
“你会做电视上的佛跳墙吗?”
子弹猛然提肩,嘴巴开地无边无际:“这个真不会。”
“也许只是你不愿意表现出来。”我甩了个媚眼给他,脸上漾着波涛汹涌的馋意。
子弹倒抽一口凉气,被我的热烈吓的心脏衰竭。然而下一刻,他假不正经的脸出现了渐变。“我的确有样东西不愿意表现出来。”子弹炉火慢煨地说,侧目凝视自己的手,罐啤在他手里犹如文玩核桃,轻轻打转儿。
“哪样东西?”
子弹的眼风一般扫过我,又回到罐啤上。“是人都有。”他的声音有一丝紧收,“前提是,不只是看上去是个人。”
“我已经很多年不玩猜谜了。”我说,被这家伙的神经兮兮搞的云里雾里。
“相较上次光临,有无变化?”过了片刻,子弹清亮地问。
“没无变化。”我看也不看。忙着夹起冬瓜,滑进胃里。越吃越饿,满肠子饥荒。
“用心感受,你会发现不一样。”
我停下筷子,脸从盘子上抬起,给他个面子,粗略地环视一圈:“嗯。没那么战后灾区了。”
“我说的是用心,而不是眼睛。”子弹加重语气,“有什么细微变化?”
“小推车的位置变了?”
“嗯那呗。”
“你真的很无聊唉。”
“生活是很无聊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比它更无聊,这就叫以毒攻毒。”
“怎么着,”我拖腔拿调,眼睛闪烁着贼光,“想找个人滋润生活了?”
“老衲还是继续骄傲的发着霉吧。”子弹逍遥地说,无拘无束地喝着冰啤。我继续甩开腮帮子,杀地那个唇香齿滑,饿死鬼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