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刻,我突然非常想回到家里去。我想和我的家人们一起围坐在厨房的桌子旁,大家一边吃着硬皮面包,一边开心地笑着,聊天儿……就这样,我一边想着,一边焦急地盼望着爸爸快点儿来接我。
许多年过去了,我仍然珍藏着那个破旧的皮书包。爱,不是来自于银质的茶壶里——当然,也不是来自于红色格子花呢的书包上。有时候,它却来自于一间不大的房间,来自于一块特意准备的苹果卷饼,当然,也来自于那个自制的褐色的皮书包上——因为,那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用爱缝起来的啊!就在那天,我终于明白了,爸爸对我的爱就像他用来给我做书包的那块皮子一样坚韧,一样真实。
在工作上我多么渺小,在爱情上我多么卑微,在亲情上我多么骄傲。
我的喜剧生涯
●任田
昨晚几个朋友小酌,突然议起童年时的容貌来,我总算逮到机会自恋一把,于是大吼:“小时候我那个标致啊……”
一言既出,满座投来同情的目光,谁都知道,小时候美丽的女孩,长大后必如我现在这般猫三狗四;但我如果不用力抓住这个机会,谁会知道我曾经美丽?
美不美丽,对于身为女子的我至关重要,但是对我父母却并不重要。
刚工作的时候,我曾因为受到排挤心清压抑,居然跟领导托辞说母亲病了,一溜烟逃回西安。我的父亲,堪称黑色幽默大师,在家里挂俩气球迎接逃兵,气球上写着:欢迎任田。
我很尴尬,腆着脸在家里混了几天,终于决定还是回单位的晚上,父亲找我谈话。他说,你知道你差点被遗弃吗?我大惊,虎着脸叫:谁敢?谁这么恶毒?他说,因为你小时候总是发烧,医疗条件又不好,我们总以为你养不大的。我急,忙问:后来呢?我怎么样?父亲平静地说,当然是养大了呗,但我们又担心你傻,因为你吃下去的那个剂量,医生说就是头牛也傻了。我愣,半天憋红了脸才说,你们于是就想干掉我?想甩了我?父亲点点头,那是你姥姥的主意,但你妈死活不肯,抱着你要同归于尽。后来我说,孩子再傻也是我们的孩子,她傻,我们就努力活得长一点,养到她老。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极认真,看了看我那个孬样儿,笑起来:后来你上小学,我们好开心;又上中学,我们都笑得合不拢嘴了;等到你大学毕业,居然可以找到工作,经济独立,还谈恋爱……你知道么?我们就像中了500万大奖一样。
那个晚上,他一直没有提我那个倒霉单位的事,也没有说任何励志打气儿行千里母担忧的话,只是絮絮地讲我小时候的事,讲我挺漂亮挺神气就是有时表情呆滞,讲我上树掏鸟下河捉虾夏天光着膀子和院里的小子赛弹弓,讲我妈一会儿设计我当宾馆服务员,一会幻想我站柜台卖吃货,反正都是有把子力气都能干不用脑子又实惠的岗位……那时候我父母的关系本来有点磕磕碰碰不依不饶的,但因为有了这个舍不得遗弃的傻闺女,为了能一直罩着这个傻闺女认字、读书、生活自理,乃至安全嫁掉,两人倒互相体谅,逐渐恩爱起来。听着听着,我的眼泪,突然滚落在手心上,润泽了一大片深深浅浅的掌纹。
在离开家的江湖里,很多人都喜欢读我的文章。找我说话、给我写信、约我玩耍,或者被我的笑话逗得趴在桌子上痉挛,可是在同时,也会有同样多的人不喜欢我,嘲讽挖苦我、找茬消遣我。每当我身心受到重创,深陷悲剧漩涡,恨不得投窗而出的时候,我都会在刹那之间退回原点,摹然想起父亲说自己中了500万大奖的表情,一切魔障就都烟消云散,澄清释然,我又重新变回父亲的小女儿,喜剧的女主角。我心知肚明:在工作上我多么渺小,在爱情上我多么卑微,在亲情上我多么骄傲。
那天晚上,我们的晚餐可能会晚一些,但丹尼尔给我上的这一课却很及时。我是该好好想想,我到底在忙些什么!
有人真的需要它
●风雪梅
开进超市的停车场后,我在脑子里又迅速地过了一遍我要买的东西:鸡肉、莴苣、面包卷、苹果、牛奶、给孩子吃的麦片以及冰淇淋。我们今天有朋友过来吃晚饭,我必须抓紧点儿,我还得赶回去打扫房间、洗澡以及梳妆打扮。“快,孩子们,”我一边关掉发动机,一边对孩子们说,“让我们看看,我们能以多快的速度完成采购任务。”我匆忙地钻出汽车,把两岁的女儿安德瑞从车位上举起来,背在身后。
我的大儿子马克斯主动说:“我来帮你。”带着三个孩子,我总有种丢三落四的感觉。“丹尼尔你在哪里?”我感觉有人在扯我的袖子,我转过身去,是丹尼尔,我四岁的儿子,他不爱说话。我伸出手,让他握住。然后,我们就向超市走去。走着走着,突然,丹尼尔松开我的手,径直向放手推车的地方走去。他停下来,紧盯着他脚边的东西。“丹尼尔,别管它,”我说,“我们必须赶快。”可他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他弯下身,捡起了他发现的东西,一张脏兮兮的略呈绿色的纸。我膘了他一眼,好像是一张一美元的钞票。“我先帮你拿着,回家后给你。”我顺手把它塞进了口袋。
“是谁的?”丹尼尔问,“丢了它的人一定会很着急吧?”
“是啊,妈妈,”马克斯同意道,“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没有时间给他们解释一美元是多么小的一个数字,它甚至不够买今天晚餐吃的面包卷。“没有人会在乎它的,孩子。相信我。”我把安德瑞放进购物手推车的安全座里,一边推着她,一边挑选我要买的东西。马克斯和我并排走着,丹尼尔慢吞吞地跟在我们后面。我们差不多采购完,来到收银处时,丹厄尔又问一遍:“妈妈,那钱怎么办?”
“我们该回去了。”我说,我填好支票,对着那金额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头。然后,我们离开了超市,在走过丹尼尔发现钞票的地点时,他又落在了后面。
“妈妈,也许有人真的需要那钱。”丹尼尔说。“看,它只是一美元。”我不耐烦地说,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钱,并把它展开。我仔细地看了它一眼,不禁叫起来:“丹尼尔,你捡了100美元!”
丹尼尔停下来,抬头看着我。“那么,我们把它还回去吧!”
“怎么还?”我问。
“我们在这儿等,直到丢钱的人把它领回去。”
冰淇淋在融化,牛奶有些发热,安德瑞该睡午觉了,而我必须在客人到来前打扫好房间。
“我们没有时间等。”我说,尽管也同情那个丢掉这么多钱的人。
丹尼尔抬起头看着我,轻声说:“妈妈,每次一有重要的事,你就没时间。”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看了一眼表。如果我洗澡洗快一点,如果我不打扫楼上的房间……
“好吧,我们在这儿等10分钟。”我们坐进车里。为了避免不停地看表,我观察起停车场外来来往往的人们。我看到的都像我一样,慌慌张张、急于要把需要的东西买好的人。如果我从那张钞票前经过,我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它。“上帝啊,”我问,“我到底还错过了些什么?我这么忙,又是为什么?”
就在我沉思时,一辆破旧的白色汽车开进了停车场,停在我们对面的空位里,从车里走出一对看起来很疲惫的夫妇。我们看着他们向超市走去,他们的眼睛总是往地上看,而且他们在丹尼尔发现钞票的地方停下来。这对夫妇仔细地搜索着那块地,男的显得很消沉,女的似乎快掉眼泪了。“坐这儿等一分钟。”我对孩子们说。我从车里出来,向那对夫妇走去。
“你们丢了什么吗?”我问那个男士。“是的,”他回答道,“丢了100美元。”我从袋里摸出那张钞票,我看见那个男士有些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接着他紧紧地拥抱我,差点没让我窒息。“真是奇迹!”他大声说,“感谢上帝!”
“你是否可以去谢谢我的儿子?是他捡到钱的。”
这对夫妇三步并做两步地来到我们的车前,那男士伸出手,紧紧地握着丹尼尔,那女的拍着丹尼尔的头,抚弄着他的头发。“我知道有人会需要它。”丹尼尔说。
我看着那对夫妇愉快地回到他们的车里。接着,我也钻进车子,把它倒出车场。我回头看了一眼丹尼尔,他的行动比语言更响亮。那天晚上,我们的晚餐可能会晚一些,但丹尼尔给我上的这一课却很及时。我是该好好想想,我到底在忙些什么!
尽管这些事情发生在很久以前,但我记得非常清楚。那个圣诞节让我和姐妹们懂得了给予人快乐而产生的快乐。
另一种快乐
●佚名
天上飘着毛毛细雨,我和姐姐吉尔从卫理公会教堂跑出来,急着回家去玩圣诞老人带给我们和小妹妹莎伦的礼物玩具。教堂对面是泛美加油站,灰狗长途汽车会在那里中途停站,由于是圣诞节,加油站关门了。但在大门紧锁的加油站门外狭窄的路檐下,站着一家人,为了不被淋湿,他们紧紧地挤在一起。当时,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呆在那里,但我忙着去追赶吉尔就把他们给忘了。
到家后,我们发现玩玩具的时间很少了,因为得马上到爷爷奶奶家去吃圣诞大餐。我们开车行驶在那条公路上,发现那一家人还站在那个紧闭的加油站门外。
爸爸在那条公路上开得很慢,而且越接近去爷爷奶奶家的路口,车速就越慢。突然,爸爸掉转车头说:“我实在不忍心。”
“怎么了?”妈妈问。
“站在泛美加油站的那一家人,他们还带着孩子,今天是圣诞节,我不忍心看到他们站在雨中。”
爸爸把车停到加油站旁,我看到他们有5个人,夫妻俩和3个孩子——2个女孩和1个小男孩。
爸爸摇下车窗,对他们说:“圣诞节快乐!”
“你好,”那个男人说,他个子很高,不得不弯腰向我们车内望着。吉尔、莎伦和我都盯着那3个孩子,他们也盯着我们。
“你们在等车吗?”爸爸问。
男人说是的,他们要去伯明翰,他有个哥哥在那儿,并且希望能在那儿找份工作。
“但是,汽车要过几个小时才能到这儿,你们站在这儿会淋湿的。温邦站离这儿只有几英里远,那儿有一个小屋可以避雨,还有几张长椅。”爸爸说,“你们可以坐我的车去那里。”
男人考虑了一下,然后招呼他的家人。他们上了车,没带任何行李,只有他们穿的衣服。
他们一坐上车,爸爸就回过头来问那些孩子们,是否看到了圣诞老人,3个孩子忧郁的表情是对爸爸的回答。
“没关系,”爸爸说着,并朝妈妈眨眨眼,“今天早晨我看到圣诞老人了,他说没能找到你们,所以就把给你们的圣诞礼物放到了我家。我们先去拿礼物,然后再去车站吧。”
听到爸爸的话,那3个孩子马上高兴了起来,开始在后坐上蹦跳,说笑。
我们到我家下了车,那3个孩子冲进大门,直奔圣诞树下摆放的玩具,一个女孩看上了吉尔的洋娃娃,立刻把它抱在怀里。我记得那个小男孩拿了莎伦的球,另一个女孩拿了我的礼物,尽管这些事情发生在很久以前,但我记得非常清楚。那个圣诞节让我和姐妹们懂得了给予人快乐而产生的快乐。
妈妈发现他们的二女儿穿着短袖裙子,就把吉尔唯一的毛衣给她穿上了。爸爸邀请他们一起去爷爷奶奶家吃圣诞大餐,但夫妻俩拒绝了。我们都努力劝说,但他们终归没有去。
在送他们去温邦的路上,爸爸问那个男人有没有坐公交车的钱。男人说,他哥哥把车票寄给他了。
爸爸从衣袋里掏出仅有的2美元,本来他要用这2美元维持到下次发工资。他把钱塞进那个男人的手里,男人想拒绝,但爸爸说:“你们到伯明翰的时候会很晚了,孩子们会很饿,用它给他们买点儿吃的东西。我以前很穷,知道穷的滋味。”